八哥不是一只鸟 264秋阴不散霜飞晚(中)

作者 : vivianco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离京师山长水远,苏努领着的精兵折损了这么多,若是前线有失,多少年的心血就要付之一炬了。♀

小内侍细心拿银针把烛台上的蜡油挑下来,连手臂的移动也是静悄悄的,唯恐分了皇帝的心思。

而皇帝御笔下的朱批也是绞尽脑汁后改了又改,问罪的旨意里所用的言辞到第六遍的时候,几乎失去了问罪的意义,连责难都算不上,只剩下皇帝的关怀与担忧。

想起今日接到战败之信时,朝堂上除了一片担忧与自责外,除了满口的臣等惶恐之外,竟无一人能提出些应对之策,真真是一群废物,康熙心底恨恨地骂道。

朝野一片肃杀之气,连北门那边卖糖葫芦的老汉蹲在墙角,也会同旁边卖马蹄糕的大伯唾沫横飞地大谈西北之败。飞马疾驰而来的白幡如何会是好消息?可那**,远在天边,众人皆有了指点江山的兴致。

定郡王知道敦贝勒近来心情烦闷,跟着苏努去**的,也有敦贝勒的心月复,也有他看好的儿郎,可是那寥寥几行的战报上,并无一个多余的字来安慰敦贝勒。

肃郡王的心情更烦闷,自从太子的人打着太子的旗号插手军务后勤以来,他那脸色的万年寒冰就没有融化过。

从验收粮草到押运到分发,每一个环节仿佛长了脚生了翅膀,渐渐月兑离了肃郡王的掌控,明显被涂改过的账目,比玩笑更荒谬的手令,开始让肃郡王怀疑太子的同时,更怀疑自己的立场。

战败的消息传到京城之时,肃郡王便卧病了,正好给了太子攻讦的理由,假惺惺地一句:果然肃郡王办差认真,看来还是皇阿玛给你的担子太重了,凡事不可勉力而为,且在家将养好了再去部里办差吧。

轻轻松松地便夺了肃郡王的权力,还得了众人真真假假的几分赞美,皇太子友爱兄弟,实乃国之典范,面子里子均有光的太子,派了自己詹事府少府的堂兄弟,跟在定郡王身后,美其名曰,给弟弟分忧。

定郡王一点都没犹豫,立刻跟着病倒了,来府里拿脉的院判给皇上复命时说:定郡王这是劳心费神,暑气伤了元阳,宜静养,忌油腻。

一下子倒了两个儿子,康熙叹口气,自己亲自上阵盯着,又把马齐、明珠、裕亲王统统丢过去,务必要保障后勤的供给。

在家静养的定郡王安心地避着暑热,瓜果茶汤样样俱全,逗逗女儿,见见客人,日子长长的,日头足足的,薄纱轩窗,莲香沁风,他静静等着喧嚣慢慢沉淀,真相嘛,总是最后才能完全显现的。

临时被赋予重任的裕亲王忙得瘦了一圈,每日里四处奔波,一边完成皇帝的差事,一边盯着太子的威压,就如同风箱里的老鼠一般,最可气的是,两头他还得敷衍着,不能让两边闹僵了。

一连十几天,他连在家安安静静吃饭的时间也没有,好容易回来一次,儿子居然又病了,康熙倒是笑着说咱们兄弟的儿子都娇贵,可人家裕亲王比康熙难受多了,好歹弟弟你儿子多啊,自个就这么几个,一个巴掌数的过来,万一少一个,多难受啊。

王妃倒是耐得住性子,她每日把府里的事务皆丢给侧妃去管着,自己只顾着照顾儿子,难得看见裕亲王,她也没有什么惊喜之情:“王爷回来了?厨房给您预备了席面,马上就好了,王爷多少用点再走?”

裕亲王揪着胡子满脸的疲惫,把满屋子伺候的人都赶出去,问道:“保绶怎么样啦?”

王妃叹口气:“今儿早上又晕过去了,他福晋可哭坏了,抱着广灵哭个不停,我想着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就逼着她去后面歇着了,这个已经这样了,可别带累小的。”

裕亲王还没放下心来,王妃又开口了:“保泰家的也不好,昨儿就没到我这里请安立规矩,田氏刚生完,保泰家两个女乃女圭女圭妾身想着要抱过来,可是实在没有心思去管,怎么近来家里这么多乱子啊!”

裕亲王做到王妃的旁边,让王妃可以微微靠着自己

:“这段时间暑热重,爷又忙着事情,保泰保绶也是这样才累到的,只是咱们身为臣子的,只有为皇上分忧,才有了朝廷上的身份,你千万体谅几分,便是媳妇那里,你也多看顾些,儿子们身子弱,孙子可千万要看好了啊!爷心里承你的情,必不会忘记的!”

王妃微微笑了,把身子多放了一些重量到裕亲王那边:“有爷的这几句话,妾身比什么都高兴!儿子媳妇不都是咱们俩的骨肉吗?便是粉身碎骨也是甘愿,妾身不过是想对着王爷表功罢了。”

难道同发妻有这样的温情时刻,裕亲王轻轻低了头,在王妃的鬓角轻轻落下一吻:“怎么会是表功呢?明明就是你在对爷撒娇,爷就爱你这样,从小就爱!”

握着王妃搭过来的手,两人难得的安静享受着这一刻的温情,半晌王妃才讪讪支起身子,微红着脸说:“幸亏孩子没醒过来,不然给他看见,成何体统?”

裕亲王哈哈一笑:“让他看见他阿玛额娘恩爱不好吗?家和才能万事兴,这是好事,你怕什么!”

王妃瞪了裕亲王一眼,叹口气:“前儿妾身进宫,惠妃娘娘特地请了我过去,千叮咛万嘱咐,求您多关照大阿哥,瞧见她那心酸牵挂的样儿,心里可真不好受!”

裕亲王不以为然地说:“真疼儿子就该好生教导,大阿哥那个跋扈的样子,你忘了爷可没忘,他在那里不缺吃不少穿的,穷担心什么啊!”

王妃擦了擦眼角:“都是做人额娘的,她的心思我最懂了,再说了,前儿怎么八阿哥求你,你就肯帮忙,惠妃娘娘求你,你就不肯?”

裕亲王撇着嘴巴:“以后记得不要八阿哥前八阿哥后的,人家现在是定郡王了,他不计较,咱们可得心里有数,定郡王做晚辈懂规矩,爷自然肯成全他,看见他爷就想着要是自个有个这样的儿子,还发愁什么?”

王妃不高兴了:“咱们保泰保绶哪里不如人了,除了身子差点,爷你说话不公道!”

裕亲王乐了:“夫人,你自己扳着指头算,咱们儿子哪一点比人家强,你说说,你说说啊!”

王妃被裕亲王噎得没话说,又被他笑得不好意思,只得低了头赌气,裕亲王拉着王妃的手说:

“你别不服气,这世间,爷看比他强的也没几个了!”

王妃轻轻地说:“强又怎么样?还有太子爷呢!”

裕亲王也轻轻地说:“太子?谁知道日后是不是他登基?夫人,难道你不盼着换个人吗?爷看太子对我们府上可没不亲热!”

王妃抬起头,目光闪烁,语气中带着犹疑同惊慌:“爷!”

赋闲在家养病养命的定郡王终于有了心情出门走走,约好了被人排挤的敏贝勒,去他那里搜刮了好酒好果子,就哥俩好地并骑去探望弟弟了。《》

跑到兵马司那边去,果然一身戎装的敦贝勒还顶着烈日在练兵,八旗的地盘,论起来个个都有家世,远远望见了郡王贝勒的仪仗就开始张罗了。

厅堂里摆好了几个大冰盆,马蹄袖子甩得震天响,看着地上一排油光水滑乌黑乌黑的辫子脑袋,定郡王立刻下了马,一个个扶起来,寒暄几句,众人都太热情了,足足花了一刻钟,定郡王才走到椅子旁边坐下。

送过了沏好的龙井茶,已经有主事过去请敦贝勒过来,这边有身份进厅堂的便开始*潢色小说

才刚刚讲到某人的祖上从龙入关时如何奋勇杀敌,如何料敌先机与千里之外,祖宗十八代不过讲到第三代,敦贝勒已经冲了进来:“哥哥们如何过来了?”

望着满头**的弟弟,定郡王难得不嫌弃的递出去自己的汗巾子:“还不擦擦,一股子酸臭味道,跟腌菜似的。”

敦贝勒憨憨一笑:“大头兵哪个不是这种味道?哥,你先喝口茶,我去换身衣服再过来,不然你肯定会受不了!”

敏贝勒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玻璃瓶子,打开盖子往身边挥洒:“真真是难闻,还不快去换?顶好是冲个凉再过来,放心,咱们等着你!”

定郡王笑着递了块西瓜给弟弟:“先吃块瓜,你看你,嘴巴上都干了,怎么水也不惦记着喝啊?万一中暑了怎么办?”

敦贝勒三口两口就啃完了西瓜,把皮丢回去,咧着嘴巴笑:“八哥,不是弟弟瞧不起你,也就是你才会这样,受点子暑气就病倒了,看来啊,粗话你是干不成的!”

敏贝勒竖起眉毛:“胡说,明明是四哥先病倒的,八哥身子可比四哥强。”

定郡王被他们俩说得没脾气,正想着教训几句,抖抖兄长的威风,敦贝勒已经一溜烟跑了。敏贝勒水汪汪的眼睛看过来开始控诉:“哥,他看不起你,你可得教训他啊!”

定郡王一时气结,险些忘记自己是过来探望弟弟们的,到底是谁看不起爷啊,满屋子不就你们两个看不起我吗?把你给我捶肩膀的那爪子挪开,爷不稀罕你讨好!

二人尝瓜品茗,敏贝勒叽叽喳喳着说着些海外的古怪事情,什么红头发绿眼睛啊,什么罗刹鬼子女人的裙子比帐篷大啊,天竺和尚不洗澡啊,乱七八糟一大堆。

才讲完几个故事,敦贝勒就过来了,一身清爽的皂角味道,让定郡王很满意,伸出手去模模弟弟的脸,嗯,不粗糙。

站起身来:“就等你了,走,今儿咱们兄弟好好聚聚,这都有多久咱们没有坐到一起喝酒了啊?”

定郡王的满腔怀念还没有抒发完,就有人冲了过来:“贝勒爷,贝勒爷,抓到宝了,快来看看啊!”

几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有几个人呢扛着个大麻袋进来,往地上一砸,就听见闷闷的声音,领头的那个汉子嗓门宏亮,眼神锐利:“贝勒爷,嘿,抓了个现行,这回还怕他不全招了?”

说着,后面就开始解麻袋了,定郡王仔细看过去,麻袋里是赤条条的几个人,白花花的身子上寸缕未着。

敦贝勒僵着脸没做声,那汉子见自己上司呆呆不动,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往后面一看,哟嚯,东珠顶戴啊,赶紧跪下来:“给王爷请安,奴才鲁莽,惊了王爷,求王爷恕罪!”

定郡王忙笑着说:“是本王扰了你们办事才对,如何是你们的错,快快请起,莫要误了你们办事。”

既然遇着了,两人也没打算回避,重新上座了,听敦贝勒发落,难得看见弟弟对着外人下属的没有,两人都觉得有兴趣。

那汉子回报的事情很简单,不过是内宫值夜的侍卫有人投了水,内宫禁卫乃是重大之情,自然是要彻查的,查来查去,居然查出来那投水的侍卫是被人□不成,羞愤而死的,这样的结果,自然不能取信于人。

敦贝勒就让人跟着那人,看看有没有机会他自己认罪,那汉子跟了几日,果然有了发现,便立刻把人抓了过来。

定郡王这才发现,地上的均是男子,定睛看过去,果然有些痕迹,他自小严谨持身,从来不肯沾染那些污秽,今日居然这样对面见着这样的,不觉有些难堪,那回话的汉子言语甚是粗俗,开口□闭口**,听得定郡王甚是不舒服,那几人被那汉子踢来踢去,如同玩耍一般,更让定郡王难受。

待到听见那汉子说着他们那些私房话儿,不巧又看见某人嘴角残余的白浊,眼睛扫过某人腿上的污痕,鼻端传来些膻腥之味,定郡王再也忍不住了。

站起来,拿白玉折扇掩着口鼻:“老十,你们先谈,我去外边透透气。”

说着话,逃一般快步走出去,眼风都不肯往别处扫,敏贝勒忙追了出去,才到外面,定郡王拿下折扇,猛力地呼吸着,总觉得恶心,耳边听见那些兵丁的笑谈:“知道那些兔子怎么玩吗?嘿,□儿真棒!”

定郡王听见这个话,暑热又逼了过来,只觉得小衣都汗透了,胃里发紧,喉头发酸,眼前发黑,正难受的时候,敏贝勒过来扶着他的腰:“哥,你怎么了?”

定郡王连看看弟弟的精神都没有,拿手握紧了敏贝勒的手臂:“好难受,扶我走!”

敏贝勒大惊,后面的侍卫们都赶了过来,敏贝勒忙指挥着他们搀扶定郡王去歇息,才进厅堂,定郡王就吐了。

敦贝勒这边已经得了信,脸上就阴了下来:“你们查清楚了就可以,让人做口供,按手印就完了,该怎么处罚爷自有章程,抬过来给爷看的是什么?”

几个汉子自觉有些委屈,又不敢回话,心里嘀咕着:不过是给主子爷们瞧个乐呵,这位王爷也太娇弱了吧?

告了罪回来,自己在小厅事里嘀嘀咕咕,被旁人听见了,反驳他:“你把下流当有趣拿上去讨好主子,得了不是还好意抱怨?还不一边去,王爷们是你能议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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