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山雨欲来的恐惧实实地压下来。
“放开他!”叶不似怒吼道。
“呀呀的,欠收拾的女妖婆们有本事冲我来啊,别挑小的捏!”流浪顾不上窒息的危险,全然忘记自己也正命悬一线。
“九燕飞,他还只是个孩子!”叶不似看着被独自移开的一心,顿时大感不妙。
时间渀佛骤然停止,不!除了他们几个人,这里的一切刹那定格在一瞬间。站在他们对面的九燕飞就像一部机器突然断电,停止了一切的表情和动作,保持着微微低头,双手垂直放在身体的两旁,两眼放空,整个人似乎被抽干了般,只剩下一个空壳。
花茎茧子在距离他们大概5米左右的正前方停住,似乎在等待下一个命令。地上布满了弯弯曲曲的轨道,提供给这些小黄花运行,之前他们完全忽略,只是因为被叶子给挡住,小黄花绝大部分都像在瞬间变异,疯狂生长,早已把他们的的身体拉伸至一个极限。是错觉吗?原本很娇小可人的黄花朵儿,这会儿也已不断膨胀,来势汹汹,一副饥不择食的样子,凶神恶煞地俯视着他们几个。
叶不似只觉得骨头里透着冰寒,有一部分小黄花早已面目全非,压根无法想象它们之前是如何得可爱迷人。看起来绝非善类,它们高昂着头,身体肿胀如巨蟒,盘旋着身体,死死地盯住他们,像是在等待一声令下,立即将他们一伙人生吞活剥。
“该死的,这些花到底是什么?”叶不似心乱如麻,只能无助地看着一心的花茧子被置于一朵变异后的花朵下,恐惧深袭,摧毁理智,他完全无法预想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呜呜咽咽,流浪的嘴还在努,想说什么,无奈脖子实在被花茎勒得太紧,无法发出声音,因呼吸困难,脸上被烧得血红,双眼渀佛快要从眼眶里掉下来。
看着流浪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昏死的毒霍、瑞儿和不知道下场的一心。叶不似好想嚎嚎大哭,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就算知道又如何,他连动弹一下小指头的能力都没有。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如果不是自己的无知和幼稚,如今怎么会是这般局面。流浪依旧在墨城里当他的大汉,过着风流快活的逍遥日子;一心还在追随一若晴,彻底月兑离了平民区的生活;毒霍和瑞儿仍然在他们的城堡里唱着歌喝着酒,无法无天且逍遥自在;他还是那个墨城居民嘴里的“疯子”“书呆子”,听流浪带回来的那些风流韵事。
也许,下一刻他们都将命丧于此,他却连句永别的话都无法对他们说。
“不管你是谁,给我出来!不是要找我吗?我就在这里,你出来啊”临死之前,他想看看究竟是谁一直躲在幕后,操纵着一切。
“长得这么细皮女敕肉,喊破喉咙成了哑巴,就太可惜了!”
一道娇滴滴的女声传入耳里,只闻其声未见其人。
“谁!”叶不似豁出去了,不就是死嘛有什么大不了,只是愧疚赔上了伙伴。
四下静悄悄。
“出来!别躲着装神弄鬼!就这点能耐吗?”叶不似对着空气又一怒吼。
“真的那么着急地想见我吗?”背后突然有个人影窜到叶不似面前,几乎贴在他脸看着他,宛若戏虐一个玩物一般。
就像一个鬼魂无声无息的贴近,叶不似吓得几乎窒息了,无法言语的流浪只能怒睁双目,两团火焰在燃烧。
她的手冰冷无比,好像刚从冰窟里取出来泛着寒气,指甲似有若无地刮过他的眉、眼、鼻、嘴,最后停在他的嘴上。寒冷一下子钻进了他的嘴唇、下巴、脖子、胸腔、双臂、月复部脚底,体温瞬间骤降,寒气在他骨头里横冲直撞,在他的心脏穿梭而过。叶不似甚至没有时间感受害怕,她来得太快。
“你真像他!特别是藏在柔软下的倔强”她堵上了他的嘴,冰一样的双唇在他紧抿的嘴上来回摩挲,似乎在回味。
身体直接僵直似雕像,叶不似的脑中空白一片,他甚至无法看清楚她的脸,仅能凭借声音判断这是个年轻的女人。边上在旁观的流浪眼睁睁目睹着这一切的发生,咆哮声数度被灭在喉咙里,他有多愤怒难忍就有多无可奈何。
“不,你不像他!他可比你热情多了!”她终于移开了脸,语气里透着一丝失望。
愕然失措的叶不似在视线有了距离后,终于看清楚了她的脸。一张精致的,甚至可以说是完美雕刻的脸,也许正是因为过于完美,才变得极为不真实,从第二眼就开始有丑陋的错觉。有一种极为不自然的拼凑感,就像把所有的美好以最好的组合方式流畅地表现在一张脸上。
“你是你在找我?”叶不似突然失去了底气,虚弱无比。
“恩”她轻飘飘地回了一声,颇有兴趣地看着因暴怒而扭曲了脸的流浪。
“你和他不一样,怎么会在一起?”她似乎有些困惑。
未曾见她有任何动作,但花茎却给流浪松绑了一些。如释重负的流浪在身体获得一定空间后,意识到可以顺畅呼吸的下一秒,便重生般极度饥渴地吮吸着新鲜空气。同时间,雕刻状的九燕飞也从冬眠中醒来。这种架势渀佛天地间的一切都听从她的一念。
“呀呀的,妖婆你呀的又是谁呢?世界上没有男人了是吧?非得纠缠不清,看你年纪轻轻,怎么生得脸皮厚如地板穿不透捏。看你就是没有学过矜持,不懂羞耻的女人,否则怎么会随随便便挑个长相端庄的男人,也不问人家愿意不愿意,呼哧呼哧就贴上去的。这怎么说都是我们家小四的初吻,你呀呀的说该怎么赔!”好不容易有了开口说话的机会,流浪倒水似的哗啦啦说了一大堆。
“你好烦!”她紧蹙眉头,厌恶地看着他。
“闭嘴,我马上闭嘴!你好漂亮啊!”流浪是个十分识时务且能伸能缩的人。女人就和毒汁一样,越是鲜艳越是狠毒,他绝对不会犯这种傻,再度被禁言。
“你是谁?”叶不似好奇地问。她刚才异常的亲密举动分明是在一刹那之间把他误当作某个男人。
刚才她突然贴了上来,那根本不是吻,没有激情,她的呼吸几乎冻结,渀佛只是在检查他嘴唇的真假一般,带着侵略、检验的态度。她的眼神失望中带着蔑视,就像他只是她看走眼的一个物品,同一个模板下的次品,有无数明显的瑕疵令她失去了任何玩乐的兴致。
呀呀的,这妖婆是谁,刚才对也不是的迫不及待稍纵即逝,现在看也不是的眼神就像在琢磨一个冒牌货。奇了个怪了,妖婆不应该认识也不是啊,他们家小四可是个深度宅男,不拈花不惹草,名声在墨城啊。
“你父亲在床上总是那么令人难以忘怀,哪怕是千年之后。”她还记得。
天啊,妖婆和叶不似父亲居然有过往事!太不可思议了吧,想不到他老人家生前如此风流,艳福不浅哪。流浪从未见过也不是的父亲,无法判断他的一切,但从也不是平时的言语之中也能猜出个大概,应该和也不是差不了多少,是个憨厚老实、固执较真的大书呆子,真是无法想象,他那样的男人居然能泡上这种级别的妖婆。呀呀的,可惜没有机会见见他老头,否则他定要咨询并交流一下泡妞的技术问题。
“你认识我父亲?”叶不似的心一下子慌了。
“恐怕我和他生活在一起的时间是你的百倍有余!”她小饮了一口九燕飞准备好的茶。
心中大概估算自己与父亲相处的时光,不足十年,十的百倍不是千?她与父亲相处的日子叶不似感觉自己快要晕了。
“胡说八道,他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闭眼长眠,打嗝还得撑饱先,你造谣能打个基础吗?”流浪诧异不已,无法消化她说的,随便掐指算算都知道根本不可能嘛。
“哈哈,愚不可及!无知的可怜虫!”她叹息一声,似乎懒得动气力计较。
没有谁喜欢这种毫无由来被蔑视的眼神和态度,在她面前就像个低能儿或智障。恼羞成怒又如何,她可是这里的老大。流浪不敢在这时候尝试激怒她,那无疑是自取灭亡,就算有屁也得吸回去,捻死他们对她而言几乎是不费气力的事。
“按辈份,你得尊称我一声‘静姨’。”翘着二郎腿,她倒是轻松自在。
“静姨?”叶不似从未听家人聊起这个名字,父亲遗留下的日记里也无痕迹。
“你母亲谈不上漂亮,看她就像一朵百合绽放,虽不似牡丹的高贵玫瑰的鲜艳,可她的与总不同,只要靠近她,就会被她的静谧和纯真深深吸引。”
“你见过我的母亲!”叶不似的心脏被注视了强心剂。
“当时压根儿没想到有你!可想后来的一切也都为了你吧。”她无端长叹了一口气,有一种莫名情愫在她精致的脸上一闪而过。
母亲两个字,就像陌生城市里的陌生人那么遥远生疏,无法凭空想象,叶不似和流浪都无法理解这两个字的意义,对他们而言只是课本里两个字的组合。
“孩子,把东西交出来,或许静姨还能保你一命,也不至于白白浪费你身上的血液以及你的父母为你付出的巨大牺牲。”
“东西?什么东西?”叶不似被问得莫名其妙,抓了狂。父母为自己付出了什么样的牺牲?
一块巨大的石头砸进了平静如镜的湖里,激起无数的水花,再也无法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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