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下的景色越来越丰富,但是光线从明到暗,慢慢只剩下夕阳的余光,你看看手机时间,确实要回去了。
回到原来的地方,那女孩和包全部不见了,你吓了一跳,在这悬崖上,稍微不注意就有可能发生意外。
四处寻找。却发现她正在背着自己的包,手上舀着你的包,艰难往回走。
去哪里了?
你害怕我把你的东西舀走吗?她认真地问。
不怕。我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海媛笑,我去看夕阳了。
突然她发现了奇迹,大叫:快看后面!
你往后看,夕阳正照巨书,下面是万丈悬崖,而“日照”二字闪闪的红光耀人双目。
河山雄壮,长河日下,残阳如血。
再没有比这个更美的景色了。你在心里叹道。
不抓住这个镜头吗?海媛问。
你反应过来,迅速按键,白光闪过,这一刻永远定格。在白光中,他偷偷把女孩的侧影收入镜头。
夕阳的余光也隐去了,你背上她,开始下山。
我为什么会照顾她呢?你在路上冒出了一个奇异的想法。在你的人生中,除了妹妹,你好像没背过其他的人,包括冰玫。
事实上你自己也不知道。虽然之前你有过失,但也不能让对方误会你的行为。这样想后,你觉得有必要在接下来的交往中保持一定的距离。刚好这时她又问你为何来此,你都敷衍而过,当她再问时,你就沉默以对。其实,这才是平常的你。
一天的相处两人已经比较熟悉,海媛发现这个男子与别人不同。他的某些举动有温情,但紧闭的双唇却是冷漠的表示。
这样的人,他的心里到底有什么想法呢?在下山的路上,海媛想。
想到这,她不由更加不拘谨了。
这一路,一个拘谨,一个冷淡,于是这段路程变得极其漫长。到达门口时,天已将近乌黑。
售票处大门紧闭,无处问询,视线内也没有一个交通工具。
十分钟过去了,视线内还是没有任何活物。你开始着急了。天就要黑了,如果要走回去,那么你有可能要背上她走上三公里。最后的结果只可能是两人都将在深夜回到市区。你看看她,她悠闲的神情让你不由有点生气。
不要着急,还有车来的。
你确定?
当然了,现在还早,生意不会没有人不做的。
果然,几分钟后,一辆出租车悠然而至。
“舀一下相机。”你冲过去。
海媛也想跑过去,可是脚实在没有力气了。她顺手将照相机塞进了自己包里。
到了河山车站,天色已晚,人很多,好不容易坐上最后一辆车。车厢晃荡,同排的座位一个汽车走廊分成两半,他们分坐两侧。
海媛侧身说:“今天谢谢你了。”
“不用谢。”你继续望着前方。
“改天可以请你吃饭吗?”
“感谢我吗?”你一笑,带着典型的“蓝”式的无辜笑容,“不用了,我本要向你道歉,就算是报答了。再请我吃饭我就还不清了。”
“你本来就不欠我什么啊,而且已经道歉了。”
“不用了,小姑娘。”干脆利落的拒绝。
于是一路无话,两人各有各的心事。
车很快就到了目的地,你跳下车。
“好了,就在这分别吧。”海媛刚想说什么,可对方转身就走,不带一丝留恋。
海媛早知道这人原本如此,但天真烂漫的她还是掩不住失望,夜色深沉,没人发现她的神色。
海媛一瘸一拐搭上回程的公交车,心里非常郁闷。
回到住处,乔姨端上煎饼,今天的煎饼奇硬无比,海媛没有胃口,吃了一口就放下了。
乔姨看海媛一瘸一拐,一言不发,再看脸上冷落的脸色,心里明白,也没多问。
海媛洗了澡,睡了,一夜无话。
 
17
出去了几天,每天都遇到一些不顺心的事,不是让我等通知就是这个公司根本就不要招人,一个刚成立的文化传播公司,相当于皮包公司,为了扩大宣传,在网上贴出招聘编剧的通告,让无数不知内情的人去面试,其实这个公司根本没钱发编剧工资,为的只是让更多人知道他公司已经成立,正在进行某项新项目!
我忍不住要骂人了:妈的,不要招人让我去干什么?浪费我的车费!
其实我要是修养稍微不好一点,真的在这个公司里就骂人了。
在上海生活,每天的花费是一笔很大数目,就算你不做别的事情,一日三餐在外面吃,没有15块也下不来,更何况出去面试,公交、地铁转来转去来回一趟至少20块,一天面试两家公司50块钱就没有了,再加上房租、水电、手机通话费、网吧上网费,一个月没有1200块钱,在上海根本没办法生活。还有一些公司比较变态,入职前还要交服装费、押金,想到这,我就不敢再想下去了。
这两个月我毫无收入,有一点微薄的收入就是偶尔到各个剧组做群众演员,拍戏当天有25——50元的收入,可是除去车费以及其他用度,也所剩无几。但至少一天的工作可以保证两到三天的食物。
在强大的经济压力下,我无心写作。
我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寻求接济。乔巧不知已经问过几次了,我知道她也没钱,可我实在不知道还能问谁借。家里问也不用问,就算妈给我钱,那也是她借来的,所以我实在不愿再告诉她我的现状。我知道,钱一定是可以借到的,反正问谁借钱也是借,所以干脆脸皮厚一点,多问一些人,至少比让妈低下头去向别人借好。
我想到了熙平哥,他已经工作了很多年了,他一直在上海工作,因为意外所以才回家休养。而且我心里明白,只要我问他,他一定会借给我,而且不会是小数目。可是我非常不愿意的就是欠他的人情,也许是因为他对我太好了,我不是他的亲妹妹,他却把我当成他的亲妹妹,甚至比对亲妹妹还好。
房东又打电话给我,问了一些近况,说快到十五号,她的意思比什么都明白,就是告诉我这个月的房租该交了。我嘴上说一定会按时交给她,可心里却不知道房租在哪里。
房东挂了电话,我打电话给乔巧,想再问问她,她虽然刚到深圳不久,可工作稳定,也确实帮了我好几次。
不幸的是,我的手机停机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有谁知道,我真的很不想问哥借钱,可是还是鬼使神差到电话亭给他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五六下都没人接,我正想挂断,突然听到哥那熟悉的声音:喂…
哥。听到他的声音,好像在休息,声音懒懒的,连日来的情绪积压,一听到他的声音,我都要哭了。
海媛,是你吗?他的声音马上精神起来。
丫头,你怎么这么久不和我联系,我一直等你电话。
我,我最近有点忙。撒谎的时候其实我脸红了,幸亏他看不到。
忙什么呢,再忙也要打电话给我啊。
我把工作辞了,找工作找了一个多月,忙找工作呢。
经济有困难吗?
听到这句话,我吓了一跳,心想真是神了,他怎么会知道呢?
我刚“嗯”了一声,他就说,把你的银行卡号告诉我,我打钱给你。
我刚想说什么,他又说:两千够不够?
我忙说:不用不用,一千就够了。
他颠怪道:傻丫头,有什么事要早告诉我,知道吗?
“嗯”,我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马上把电话挂了。
哥打过来的钱一小时就收到了,我给手机充值,买了一些食物,心里充满了对他的感激和愧疚。来上海已经半年多了,经济还像刚来的时候,甚至还不如刚来的时候。事业没开始,生活也无法保障。
一天都处在对自己的失望情绪中。
对比哥的情义,再想想某个人的无情无义,我不禁叹了一口气,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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