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照的海 大难不死

作者 : 汀梨

火车在黄土高原上高速奔跑着,你看着外面千沟万壑的情景,父亲的脸又浮现在面前。(全文字小说更新最快)父亲老多了,铜锈般的脸上挂满了海浪般的波纹,不知道是被日头晒的,还是被山风刮的,有几块很深的老年斑。

失去了母亲,他在孤独中过了大半辈子,你过继给叔叔后,他等于又失去了儿子。其实你觉得自己并不了解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让你们骨肉分离,让自己成为一个为了前途抛弃亲人的罪人,以致冰玫也离家出走。

这种怨恨,直到现在还淡淡地浮在心头,如雾气一般。

你又想起父亲看到你时一路小跑的神情,在门口那棵树下,你淡淡叫了声“爸”,他居然泪水直流。

你心里不只一次对自己说:原谅他吧,他总是父亲。可心里却还在想,如果能再选择一次,你一定不会离开家。就算到城市打工,跟着同乡到需井下挖煤维持生计,你也愿意。

可现实如此强大,叔叔婶婶打电话来嘘寒问暖,老师打电话过来八月二十日前必须返校。

你不知道自己是否原谅了父亲,但每晚还是和父亲睡同一个被窝,你彻夜难以入眠,但也听不到任何声响,小时候父亲的呼噜声很大,但现在似乎治好了,回家的半个月来没有听到一次。

在屋后夏虫的“嘀啾”声中,有一次梦到海媛,你是深海里蓝色的一条鱼,眼睛已经快失明了,有一次看到一条五颜六色的鱼,周身散发柔和夺目的光彩,你不断追踪着她,但每次快要靠近她时身体却总是被看不清的海藻所缠绕。

当你千辛万苦跟着她浮出水面,你正想靠近她时,她却不见了。你慌忙四下张望,这时却看到一个女子在海滩嬉戏。你努力地辨认,才发现,这个女子,就是海媛。

醒来后你突然发现,已经无法逃避。就算用任何东西,父亲、冰玫、叔叔、距离、前途,任何东西作为借口,也已经无法逃避。

人心,真是奇怪的机器,虽然牵挂,可在转车时却决定直接回大连。可行动,更是可笑的机器人,却因主人一时疏忽,指令下达错误,目的地大连变成了日照。

于是,你只好接受这个错误的现实。

奇怪的是,海媛却没有出现。

她的手机不是关机就是无人接听,要不就是无法接通。

你舀着行李直奔海滩,虽是阴天,海滩里依然热闹,但却没有海媛的影子。

乔姨家中好几天铁将军把门,从下午2点等到晚上10点也没有任何人出入。透过门缝,花草树木刚刚修剪过没几天,地上还有剪草留下的碎草屑,这细小的痕迹让你微微放下心来。

海吹来的都是闷热的风,周围安静地有点奇怪。

有这么一刻,在乔姨家门口枯坐直到焦躁的时候,你祈祷上天,只要让你再见她一面,乞求她的原谅,你愿意付出应有的代价。因为,你和海媛,不仅仅是做了一场梦那么简单。

大难不死

清晨五点,日照,这个城市已经像个慵懒的小孩,在睡梦中被妈妈吵醒,擦着惺忪的眼睛开始他调皮的一天。海浪冲击着礁石,撞出美丽的水花,海风吹醒了睡梦中的人们,吹拂着脸庞,住在日照海边的人们,心情无比舒畅。

乔姨却像个贪睡的妈妈,还在被窝里熟睡。

结婚是人生头等大事,而且就这么一个儿子,就该她忙碌。8月本来就是夏日最炎热的一个月,在这个炎热的夏天出去,本身就是一种折磨。跑了一天,太累了,进门直奔卧室,倒头就睡,根本就没有注意海媛有没有回来。

门铃已经连续不断响过十几遍了,睡梦中的乔姨,还没听到。她在睡梦中翻了一,又睡了过去。

门铃又锲而不舍地响了十几遍,乔姨才从床上爬起来,咕哝着“谁啊”,然后趔趔趄趄地挪到门口,小空中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乔姨,我是海媛。”

“海媛?你没在家?出去没带钥匙?”乔姨慢吞吞打开门,头脑还不是很清醒。

门打开,乔姨这才发现海媛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跟着一位穿制服的警察,在他们的后面,停着一辆警车。

一定发生什么事了。想到这,她马上从睡梦中醒了。

警察忙有礼貌地向前,“您是乔姨吧?我是临沂公安局的警察。”他把乔姨拉到一旁,将昨晚的事情一一和乔姨说明,原来他昨晚两点左右接到这个女孩子的报警,因为遭劫,身上的钱全部被抢光了,刚好他要来日照办案,就将她一起带回来了。

乔姨边听,边侧头看着海媛,海媛脸上非常平静,衣着整齐,看不出一丝惊恐和慌乱,只是脸色有点苍白,有点憔悴。脸上唯一明显昭示这一事件的,就是下巴右侧贴着一个创口贴。

乔姨谢过警察,并礼貌地送走警察,回身叹了口气,看着海媛,心中不由产生了一丝爱怜。

“孩子,没什么事吧?”一开始就喜欢这个孩子,但由于忙碌,从没有关心过她,虽然和她非亲非故,但住在一起这么久,人在异乡,她就像儿子熙平一样,肯定有很多孤独寂寞,而且她来以后,家务事自己从来就没操过心。乔姨心里不由自责起来。

“他们把我抓上车…”海媛说了一句话就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乔姨抱着海媛的肩,轻轻拍着,安慰她。

哭了一阵,海媛反安慰起乔姨来:“没关系,只是钱被抢了,我虽然很害怕,可现在没事了。钱是身外之物,大难不死,说明以后会有福的。”

乔姨哭笑不得,只用手模模海媛的头。

海媛打了个电话给老板,老板忙着,嗯嗯啊啊就挂了。

第二天海媛还是照常上班。

老板在清点货物,海媛和老板说了详细情况,因为没有对货物造成损失,而且是因公遇劫,所以老板给了海媛一部手机,让海媛先用着,给了海媛500元作为赔偿。

由于万平口的游客越来越多,海滩的生意也会越来越好,就算遇劫,海媛也没有假期。

乔姨对此颇为不平,但又不好出面,只得私下安慰海媛,从此以后,两人关系近了很多,越来越像母女。

乔姨告诉海媛有个男孩子找了她好几次,海媛心有怨恨,便告诉乔姨原委,让乔姨将他拒之门外。

由于老板的安排,不仅工作地点从东侧换到西侧,而且工作时间也拖长了很多,所有每天海媛都晚归,一个星期,蓝都没有等到海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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