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完全透亮。
透过火车玻璃窗,终于看到了站台上蓝底白字的“澄嘉站”三个字,人群开始沸腾,不断有人兴奋叫着:“澄嘉到了!澄嘉到了!”
火车门刚开,门口的海媛就首当其冲,被人连挤带推地赶下了蜗牛车。
一天两夜的行程,海媛滴米未进,列车员推着食品车几十次在海媛面前摇来晃去,都没有勾起她的饥饿感;上车前的一瓶需泉水还剩下半瓶,在窒息的车厢里,不知被人推了多少次,海媛整个人都虚月兑了。
黑压压的人群,让海媛眼前有点头晕,眼前飘过一团黑影,随即一阵心悸,头上冒出了冷汗,她快走几步,扶住一根水泥柱。
澄嘉地处丘陵地带,典型的亚热带季风气候,四季多雨,夏天湿热,冬天阴冷。
今天还好,只有干冷的北风,没有下雨。
她舌忝了舌忝干裂的嘴唇,望着车站对面远处的群山和农田,贪婪地呼吸着山间的新鲜空气,过了好久,站台空无一人,海媛才感觉活过来了。
爸爸要来接,海媛怕他又要向叔叔借车,推辞了,执意要坐公交车。
海媛望着窗外,欣赏着澄嘉的景色。
澄嘉县近几年发展速度很快,车站附近原是郊区,都是农田,最近开发了几个新楼盘,屹立起数幢高楼。
老街区变化不大,菜场附近仍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繁杂不规则的街道让海媛产生一种亲切感。
冰城已是千般远,眼前此处是故乡。
海媛不由思绪翻覆,眼眶都是泪,“即使南城离家很近,仅有两小时车程,我也没有特意想到回家。看到她了,我才发现,我不是不爱她,不想她,而是她一直在我心中固定的位置,平时没有触碰,但只要有一根线牵引了,袅袅的思乡之情就如同青烟一样升腾起来,占据住我整颗心。”
海媛下了公交车,走了一段路,将拉杆箱拖到小区的长廊里,爸爸在长廊里等她。
“女儿!”尹光来的普通话带着浓重的澄嘉口音。
他张开双手,一把抱住女儿,海媛被胡子碎碴扎得生疼,但爸爸的味道很快征服了海媛,海媛漂泊的一颗心终于回到了家。
“老婆,你女儿回来了!”
姚蕙音正在露台晒腊肠,听到老公的声音,赶紧月兑了袖套,迎到门口。
“海媛回来了?”
“妈……”上了几层楼梯,海媛有点喘。
“嘴唇怎么回事?怎么裂了?”姚蕙音赶紧给女儿倒了一杯温水。
海媛好像终于感觉到口渴,一杯温水一饮而尽。
“脸怎么这么白?”姚蕙音心疼地轻抚着海媛的脸。
“坐了很久的车,可能有点头晕。”虚弱的海媛如一片纸,全身感觉轻飘飘的。
“一会给你炖点汤喝,排骨汤好不好?”
“好,”海媛看着妈妈牵挂的眼神,鼻子一阵发酸,“隽隽呢?”
“他寒假补习了半个月,下午就回来了。”
尹光来进房间放好行李,听老婆说到儿子,气不打一处来,“隽隽六月就高考了,成绩还是那样,在学校里,像流氓一样,真是气得让人吐血!你下午好好和他说说,你说话他一向都会听。”
“好,”海媛的魂魄渀佛飘到了远处,迟疑了好一会,像是在客厅游荡了很久,元神才飘回来。
尹光来看着女儿,心里满是疑惑。
“累了吧,去睡会,被子都铺好了。”见海媛疲惫憔悴的倦容,无力失神的表情,姚蕙音的心渀佛是被针挑了一下,狠狠地痛。
海媛躺在床上,闻着被子里阳光的味道,还有妈妈的味道,终于感觉到安全了,孤独、愤怒、疲惫渀佛一瞬间全部消失。
海媛抱着柔软的蚕丝被,舒舒服服地睡了,渀佛睡在了天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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