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做什么?她继续忽略他的前半句话,一切以自己无拘无束为前提回答:“我要造出这世上最先进,最伟大,最有含金量的武器。”
这个理想真的很不同寻常,他奇道:“为什么呢?”一个生长在皇宫内院的金枝玉叶,有这种想法,实在令人惊奇。
“为了……世界和平。”
“世界和平?”他忍不住低笑出声,说句实话,他笑起来真的很好听,可让他笑,估计比褒姒还难。
她也知道这个理由很幼稚,但梦想这种东西,不玩的大一点,又有什么意思?
“你难道没有想过嫁人吗?”他半靠在床头,声音就似碧湖中的水波,在殿中一点点荡漾开来。
嫁人?她歪了歪脑袋,这个问题,她还真没考虑过,她这个年纪,放在当下,算是剩女了,可在现代,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呢。
“嫁人有什么好,整天围着男人转,连自己的自由都没了。”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更何况,男人个个负心凉薄,不可信,还不如自己一个人来的逍遥自在。”
没想到会从她口中听到这样的言论,静了半晌,他的声音有些沉闷:“你不想嫁人吗?”没等她回答,又问:“你没有喜欢的心上人吗?”
她揪着自己衣摆下的一串罗穗,在手指上绕着圈:“永远不要爱上任何人,这样才不会丢了自己的心。”
他很想赞同她的话,可不知为何,听着她这淡漠的,无波无澜的声音,他却无端感到黯然神伤。
“你受过伤害吗?”他的声音也渐渐透出了冰冷:“感情的伤害?”
“感情的伤害倒算不上,就是人蝎淡,让我寒心而已。”
他沉默,不知在想什么,又或者,他已然无心与她交谈。
他沉寂下去,她却来了精神:“那皇上呢?有没有喜欢的人?”刚问完,她就立刻自问自答:“当然没有,皇上和罗暮一样,都认为女人是忘恩负义心如蛇蝎的妖魔。”
原以为他定会认可,谁料却听他道:“朕可不这么认为。”
“皇上不这么认为?”
“当然,朕的母妃,就是一个极好,极温柔,重情重义的奇女子。”
对了,今天他被梦魇了的时候,她听他叫母妃来着。其实他很幸运,起码还有母亲和兄弟姐妹关心他爱护他,比起她孤零零一个人,不知要好多少倍。
她今天就不该留下来陪他谈心,他这不是故意揭她疮疤么。
“朕杀了你的父皇,逼死了你的母妃,你……恨不恨朕?”这句话,他问得极是小心,连呼吸都在月兑口的瞬间,而变得急促起来。
忽然有些害怕,怕她说恨,怕她说她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着他下地狱。
帷帐里的人一脸沉肃,若是有人看到此刻的他,必定会被他脸上那威严的表情吓得魂不附体。
而帷帐外,某人龇牙咧嘴,就差上蹿下跳。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同样的话,问来问去有劲没有?
她真不是澹台婉玉,他就是杀了澹台国所有人,那也跟她一毛钱关系没有!
可现在她怎么回答?说不恨?那他肯定会说,你真是个没心没肺的混蛋。说恨?她怕他会直接给她一个毁天灭地掌,斩草除根。
几番思虑后,道,“奴才不敢恨皇上。”
“不敢?”这是什么回答。
“就是不太恨,有点怨。”怨他囚禁了她的自由,怨他把她当成了奴隶,随意差遣。
这个回答,不算好也不算坏,他都不知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盯着黄绫帐子瞧了许久,听外面安安静静,没有一点声响,以为她走了,忙唤道:“澹台婉玉?”声音因为急切,而带着丝不易察觉的。
“奴才在,皇上有何吩咐?”
听到她声音的瞬间,他陡然松了口气,心也沉静下来。
其实,他不让她走,她又哪里敢走呢?可他就莫名觉得,她会离开,而且是远远的离开,翻覆天下都找不到的那种……永别。
“你……”后面的话,在唇齿间辗转,却怎么都说不出来,最终还是泄气般道:“你退下吧。”
终于等到这句话了!她真想扑上去抱住他狠亲一口!
“奴才告退。”因为隔着两层帘子,他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所以她大可以放心地将笑容释放。
一个人一间房就是好啊,回去泡个热水澡,往软乎乎的床榻上一瘫,滚来滚去,也不用担心会占了别人的地盘。
奚成壁总算是做了件好事,冲这一点,她决定原谅他之前对自己造成的一系列身心伤害。
因为成了御前贴身女官,所以起得比原先还早,要在皇帝起身上朝前半个时辰,就候在保和殿外边。
虽然天气已经开始转暖,但早上天不亮,连狗都不愿起的时候就要从暖和的被窝里爬出来,实在痛苦。
到了该叫起的时候,她要最先内殿,伺候奚成壁更衣洗漱。
为他束腰带的时候,为了不再犯昨天的错误,她提前抬眸看一眼他下巴的所在位置,以免又撞上去。
可这一抬头,发现他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那眼沉沉的,就那么毫不掩饰地专注于她,明明表情还是那么冷硬严肃,可她为什么会觉得,他好像在笑?
眨了眨眼,她匆忙低下头,觉得续似乎都漏了一拍,真是奇怪的感觉。
他上朝的时候,她照例还是跟着教仪嬷嬷学规矩,今日学得有些晚,等她赶去金龙殿时,奚成壁已经下朝,偏殿内也聚集了不少大臣。
她弓着腰,尽量在不惹人注意的情况下,溜到自己上值的地方。
今天召见的大臣好像有点多啊,搞得这么隆重,难道有大事要发生了?
这么想着,朝人群中瞥了一眼,意外的发现,前几日偶遇的病弱美王爷也在那群臣子的队列中。
似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一直平静望向上首的慕容怀卿突然侧过脸,冲她浅然一笑。
她怔了怔,一个男人,没事笑那么好看做什么!
别过眼,打算装路人甲,可一抬头,发现端坐在御座上的那人,一双犀利沉冷的眼,也正向她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