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叶看着林善跑下山的背影,眼眶中流露出慈爱的眼神,有些感动,眼底蕴了浅浅的水痕。♀
晴悠将此收入眼底,此景让其想起了桂娘,当初桂娘为了给其多弄点吃的,情愿自己不吃,也要将她那一碗白粥给盛满。
犹记得那一夜,晴悠被打伤晕睡在床的景象,她依稀的记得桂娘对其所说的那些话,桂娘执着她的手,亲昵的在其脸上抚模着,泪水湿润了晴悠的手,让其夜里冰寒的身体感到一滴滴的温意。
桂娘伤心地哭着,她跟晴悠说对不起,对不起让晴悠出生到这个世上,对不起让晴悠过着这受人欺凌,寄人篱下的生活,对不起让晴悠背负着这“野女”“私生女”的身份。
亲情,融化了晴悠的心;亲情,让晴悠懂得爱;亲情,让晴悠感受到这冰凉的身体还存有温暖;同样的,也是亲情,让晴悠悲痛欲绝,为了桂娘,晴悠要活下去,她要成为医女,成为身份尊贵之人,她要去寻回她素未谋面的弟弟,为了桂娘,她要活得比谁都要好,她要让害死桂娘的人比其更痛苦百倍。
扭过头,不让自己去回想,她害怕自己会忍不住落泪,她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再跑回到镇上去将桂娘的尸体认领回来,她害怕自己会……
无穷的恐惧慢慢地攀上了晴悠的心头,捏紧了双拳,她对自己说,她要忍耐,她要理智,她要变强,为了桂娘,为了不见了的弟弟,更为了自己,她不能,绝对不能让自己在这个时候发生任何意外。
晴悠她发誓,她要让害死桂娘的人血债血偿,现在司徒兆死了,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司徒家,这个让永远都是其心中的一根针,就如金针般,藏在心窝里的深处,永远都挥之不去。
医女,她要成为一名医女,堂堂正正在出现在世人面前,她要让司徒家知道,她司徒晴悠不是野种,不是废人。
唯有成为医女,得到国王的肯定,她才有机会将司徒家给扳倒,将他们的恶行公诸于世,为桂娘讨回一个身份,一个公道,她不会,也不容许桂娘死了,还要背负着**荡妇之污名。
她要成为医女,以医女的身份走进司徒家,讨回她的千金身份。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林叶的孙子,林松已经六个月大了,晴悠也在这里生活了半年了,虽与纪红秀相处并不融洽,但晴悠却安全且快乐的在这这里学习着医术和修炼着玄针录里所记载的功法。
如今晴悠虽算不上是武林高手,但却有着比同龄人高深的武技和缜密的心思。
在林家村里,没有人不知道晴悠的存在,村里的人都一致认为晴悠的医术已越过林叶与林善,哪怕是林叶都觉得无法医治的病,晴悠都能给其一个希望,即便晴悠一再强调说不可能会痊愈,但村民都觉得晴悠能治好他们。
这半年来,晴悠一直躲在山上,甚少下山,更别说是出村子半步。
自晴悠来了之后,林叶也甚少出外诊,多数都跟晴悠在山里研究一些奇难杂症,由于林松的出生,家里开资大了,几乎所有他看开的外诊都让林善去跟进,故此父女两人的感情很好,严然一对真正的父女般。
一日,红秀抱着刚学会爬牙牙言语的林松跑到山上来,进院子便大喊,“公公……公公……”
晴悠从屋里出来,见到林松嚎啕大哭,哭得脸都有些发青,声音越哭越大,但又夹着抽哽,随时都有休克的情况出现。
八岁的晴悠身高约一米,二话不说便抢过林松,细仔地查看林松的情况,未等晴悠询问,红秀便哭着道:“公公呢……他去哪了?松儿他……他吃了苏婶做的糖果,吃了……我……呜……松儿……我的松儿……”
林松的脸色已青得发紫了,呼吸已经很微弱,几近有出没进了,晴悠立即做出了急救。♀
晴悠将森松接了过来,站到其身后,两臂环绕抱住其腰部,使其向前轻微倾斜,重复的蹦跳着,但一时间也未见有效果。
于是晴悠又换了一种方式,将林松放到了椅子上,让其站立,一手扶着,另一只手掌击林松的后背,重击五次,随后将他放回到地面上,一只手握成拳状,轻轻置于其肚脐上方,另一只手抓住拳头,快速向上挤压月复部,动作看起来甚入熟练。
如此重复五次,卡在林松喉间的糖果随着晴悠的急救而被拍击了出来,林松的脸色也随之有所回缓红润了起来。
卡物被取走,林松便立却嚎啕大哭了起来,抱着晴悠死死抓住,不愿放开。
红秀见到糖果掉出来的那一刻绑紧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下来,瞬间软瘫倒地,想伸手去抱孩子,但伸出一半的手却停住了,而后掩面大哭了起来。
待孩子不哭之后,晴悠将孩子递回给红秀什么都没有说。
红秀激动地抱着林松道:“松儿,真是吓死娘了,还好没事,要是你有什么不测,娘也不活了,公公也真是的,这种时候怎么就没在家里呢……”
“爹到山上去采药了,如果你还想让爹看看的话,就再等一会吧。”晴悠看着这名义上的侄子,趴在母亲的怀里慢慢的平静下来,不再哭泣。
晴悠知道红秀向来都不喜欢她,自其到村里来了之后,林叶传授给晴悠的医术比传给林善的多,村民对于晴悠的评价也越来越高。
身为林善的妻子,丈夫身为男子竟不如小其十一岁的妹妹,这让其觉得脸上无光,更重要的她担心将来林叶会将所有值钱的东西,不管是医书,药材还有山上的屋子药田等等都留给晴悠。
“公公上山多久了,什么时候才回来,善到镇上出外诊,一会公公回来让他下山来看看松儿。”红秀一连串问话中无不表露出她对晴悠的不信任,即便刚刚的情况如此危急,她都未对晴悠抱有丁点的感激,虽然语气是有些缓和,但还不至于让其放开对晴悠的防备。
抱着林松对晴悠叮嘱几句便下山了,晴悠不理会,跟平时一样,挑挑药材,翻动一下在院中晒着的草药等等。
除了面对林叶,晴悠对着他人几近都是蜻蜓点水的应过就是,偶尔跟林松独处时也会因为孩子主动逗其会有所回缓,但这只会让晴悠想其桂娘生的孩子,故此晴悠对林松也算是疼爱有加,只是以一种红秀不懂的方式去疼爱他罢了。
半个时辰之后,林叶满头大汗的回来,放下箩筐,坐在院中的长板凳上擦拭着汗水。
晴悠乖巧地端了杯温水给其,“爹,嫂嫂不久前带着松儿上山来找你了,松儿喉里卡了糖果,不过现在没什么事了,但嫂嫂还是不放心,想请你下山给松儿再看看,哥哥出外诊没在家,药材我都准备好了,你下山去看看吧。”
晴悠知道红秀一定不会接过她给的药材,故此在其走后便抓了三服药。
“哎……晴儿啊,你这嫂子就是有些小心眼,不管她说了什么,你别往心里去……”林叶听到松儿出事了,脸色先是一惊,待听晴悠说无事后,身子明显松了下来,不过脸色有些忧神。
晴悠摇头,接过林叶喝过水的杯,将药放到了板凳上,“这也不是一两天的事,再说我也没什么让她说的,爹你别多心了。”
装作无事般,继续做着药材切片的工作,在这院子里的药材,全都是经晴悠的双手采摘,烘晒,切片和存放,晴悠喜欢清静的生活,与人的相处,不及这些药材和蔼可亲,至少药材不会讨厌她,不会想要谋害她。
林叶下山了,一直到天黑才回到山上来。
晴悠在屋子的后门药田里忙碌着,提着木桶,见林叶坐在院中低头自叹。
人年纪大了,半年的时间林叶虽不再到外奔波,但岁月依旧在其脸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放下了木桶,缓步移到林叶身旁,而后坐在其身侧,看着漆黑的夜空闪烁着的零星光点,“爹……”很柔和,很窝心地一唤,“有心事?”
年迈的身体有些无力,闭目数秒才回神展开,脸上的横纹因忧色陷得更深,“哎……”叹息一声,林叶苍沙的声音传来,“晴儿啊,明日爹要上镇上一趟,这一去,可能得去些时日,我看你不如到山下跟你嫂嫂住一阵子,等爹到镇上将事处理完了再回山上吧。”
林叶很清楚,晴悠喜欢山上的清静,这半年来从未叫其到山下去住过,此话一出,晴悠便觉得他要去处理的事并不简单。
“不了,爹,我在这里等你回来吧。”晴悠晃着离地的双腿,看着夜空中的月牙儿,许久才回道。
林叶叹声再继,晴悠悠转看向他,愁眉难展,似有千言万语想倾诉,但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父女两坐于院中观月许久,山上的夜间很静,纵是夏日也透着清凉,树荫下的他们被月亮照出来的影子随着烛火被夏风而晃动,时深时浅,有时无声胜有声,父女间的情感总是在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融入彼此,化作灵犀。
次日一早,天色微亮,晴悠未见阳儿露角,林叶便收拾着行装,检查着药箱。
晴悠一夜辗转难眠,于是便修炼了一夜,直到林叶醒来收拾东西,晴悠才假寝在床。
林叶在晴悠房外轻声唤了两声,“晴儿……晴儿……”
声音很轻,晴悠知晓但未回应,因为她知道林叶是在试探性的叫唤她。
未见回应,林叶推门而入,见晴悠安睡在床,便轻轻地坐到了床边上,看着晴悠许久。
最终还是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晴儿啊,爹真的很高兴能救你回来,但是接下来的日子,爹可能就不能陪在你身边了,你要好好保护自己,不要再让自己受到伤害,生活也许很残忍,但你还是要忍耐,等到你羽翼丰满了,觉得可以了才离开,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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