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手臂被苏青灵狠狠一掐,顺了苏青灵的眼神看去,素素的脸色已是一片惨白,赶紧住口不言。
苏青灵陪着笑对白素素说道:“婚姻是你和蓝天战之间的事,不关他父母的事。只要他真心爱你,不会在乎他父母的态度的。何况,我看蓝侯爷对你似乎并没有什么不满啊
心中却在祈盼,希望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是个爱情的硬主儿,不会因为母亲的阻挠而丢弃爱情。
上天啊,你可千万不要让素素成为《孔雀东南飞》的女主角啊。苏青灵的心略略提着晃过一阵担忧。
自来这世上,因为身份的隐瞒,素素是她唯一的也是最好的姐妹淘了,虽然平时两人无赖嬉闹,但她绝对不想素素伤心。
可是在这件事上,她也无能为力,一切,只能看蓝天战是否真爱,有没有勇气抗争了。苏青灵在心里默默地念着,素素是个好女孩,你可要抓好了别放手啊,哥哥!
送走白素素后,蓝天战被母亲叫到了房里。
薜仙儿姿态优雅地喝着茶,并不说话。似乎刚才午宴上的不悦并不发生过,她现在只是惬意地闻着茶香。
蓝天战自然知道自己的娘亲打着什么算盘,他不想再这么耗下去,他还想赶过去看看素素。
“娘,你叫孩儿来到底有什么事?”
“战儿,”薜仙儿轻轻放下茶碗,目光深深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娘知道,白素素是长得美,不过她再美也只是一个酒家女子,娶了她,对你的将来毫无用处
看到儿子脸上的的不耐,薜仙儿轻轻地换了一种语气:“娘也是过来人,自然知道你们现在正是浓情蜜意,要是谁说要你们分开,说不定会要死要活的。
可是你想想,现在的朝廷是什么样的局势。虽然你爹爹早已赋闲,可朝中原来忌讳他,攻讦他的大有人在。
当爹的不在朝了,可世袭的封号是落在你的头上。那些人哪个不欲踩你而后快?
前些日子跟你说过了,王御史他有心和我们结亲,若有他的帮助,朝中自然少人说些你的是非。
何况王家的二小姐琴棋书画样样拿得出手,样貌也不差,以后必不会失你的面子。
可白素素会什么,一个有爹生没娘教的孩子,除了算帐卖酒,她能做什么?
我们侯府又会用得上一个少女乃女乃来算帐去卖酒?平白地惹人嗤笑?
先在席上你也看见了,她和她那个表弟李慕白眉来眼去的”
蓝天战“嘭”地一拍桌子:“娘,我不许你这样污蔑素素,她不是那样的女子!虽然她不会琴棋书画,但她决断事情运筹帷幄,和孩儿情投意合。孩儿此生,非她不娶!”
薜仙儿被那拍桌声吓了一跳,变了脸色怒道:“你就为了这么个酒家女忤逆你的娘亲?!”
见蓝天战执拗地别过头,薜仙儿忍了忍软了口气又道:“娘也不是不许你娶她,你可以娶王小姐作正室,再娶素素作妾呀。到时候,任你再怎么宠着她爱着她,只要不过份,王家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啊
“不,我蓝天战今生只会爱素素一人,也只会娶素素一人,我决不会委屈她作什么妾室蓝天战嘴角讥讽地笑了笑,“娘你不也是妾室过来的吗?你忘了你做妾的时的委屈吗?我决不会让素素陷入那样的境地!”
“你!”薜仙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真是娘的好儿子!娘为你含辛茹苦,你现在倒来”
“娘,我心意已定,你不用再多说了。何况爹都没说什么
“你爹,你爹他知道什么利害关系。要不是我辛辛苦苦撑着这个家,你哪有现在的风光!”
“风光也罢,不风光也罢,孩儿只想要一个真爱的人陪在身边,风雨共渡。
我决不会靠那些裙带关系来稳固圣宠。这是孩儿的能力,也是孩儿的骄傲。即使今后失意,孩儿也决不会怨天尤人。
娘,孩儿的亲事你不用再操心了,你只须帮我备好聘礼就行了。这个月的十五,我就去李家下聘!”
蓝天战说完,坚毅地站起来转身走了。留下薜仙儿气愣在椅上,半晌,抓起茶碗“砰”地向墙上砸去:“那个酒家女,我决不会让她进蓝家的门
看着淋漓流下的茶水,薜仙儿秀眉微蹙,坐在椅上默默思索起来。
蓝天战一阵风似地冲进李家,对正准备吃晚饭的另三人视若无睹,直接拉起白素素的手说:“素素,这月十五,我就来给你下聘!”
白素素身形一颤,惊喜地看着他:“你娘亲她”
“不用管我娘亲,是我娶你又不是她娶你蓝天战带着一身将军的霸气,却又是那样温柔地回答。
“啪啪啪啪”,苏青灵高兴地鼓起掌来,看到白素素不好意思地看向她,又促狭地装作用手抹了抹眼泪道:“好伟大的爱情啊 ̄!让我好感动好感动!”
白素素的脸刷地一下红到耳根,笑也不是,骂也不是。蓝天战倒是大方地拉着白素素的手走到桌边:“慕白,不介意晚饭多加双筷子吧
苏青灵站起来双手紧搂住蓝天战的双肩:“兄弟,我挺你!我李家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看了白城靖一眼,一挥手道:“我和哥哥一致批准了,素素只要和你在一起,夜不归宿也行!我们不会再查房了!”
之前柳锡冥并不作声,他毕竟是外人,不好说什么,见苏青灵攀上蓝天战的肩头,不禁眉峰一皱,却听她说出这样啼笑皆非的话。
当下又气又笑地拉下苏青灵的手说:“既如此,蓝兄快入座吧,今天我们宾主尽欢,不醉不归!”暗里却狠狠捏了苏青灵的手一把。
苏青灵偷偷吐了下舌头,招手叫来下人:“今天多上几个凉拌菜,多加醋的那种,柳大哥喜欢吃!”
偏头看见柳锡冥闷气得牙痒痒的样子,开心笑了笑,却跟坐在对面的白城靖说:“哥哥,我们换个座位,你坐这里来好跟蓝大哥和柳大哥喝酒,我酒量不行,我就不占这个位置了
白城靖早关注到他俩人的小动作,心中又禁不住泛起苦涩,听得苏青灵如此说,看到柳锡冥暗气的样子,纵容地笑了笑,依言和苏青灵换了位置。
因为中午喝过了酒,苏青灵晚上不再沾杯,看着三个大男人你来我往地边聊边喝,十分投机。
想着蓝天战果然是个硬派,依他目前对爱情专一的程度来看,白素素这一生的幸福是有着落了。
当下拿起茶杯向素素说道:“素素,祝福你,我们以茶代酒干一杯吧
白素素吃惊地说:“怎么了青灵?你一下子跟我正经起来,我还真不适应呢
苏青灵笑骂道:“犯贱了是不是?人家真心祝福你你还说东说西了
两人笑着喝干了茶,苏青灵想着白素素要嫁入蓝家门了,心有所感道:“今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希望你能幸福!”
今后,今后自己会和蓝家发生什么样的事呢,苏青灵心里没个底,但她唯一的愿望就是: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伤害嫁入蓝家的素素,希望素素能够永远幸福!
秋天的雨连绵不绝地落下来,带来一阵阵的寒意。苏青灵看着重重的雨幕,舒舒服服地倚在窗前将一杯热茶捧在手心。
最喜欢在这样的雨天,不用出门,不用工作,坐在干燥、清爽、温暖的地方,就象老天给自己放了一个假似的,可以怀着慵懒的心情无所事事地听雨,可以懒懒散散地吟几句诗,诵几句词,哼几句歌。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你总是作这么伤感的诗词么?”柳锡冥的身影突然立在了自己檐下,刚收起的油伞还不住地淌着雨水。
“这是前人作的,我可还没到僧庐听雨,双鬓花白的年纪苏青灵往后靠在椅上,升了个大懒腰。
“不过心境倒像是一样的柳锡冥站近桌边,自己倒了杯热茶喝了一口。
苏青灵见他衣裳下摆和鞋面已湿,关心道:“怎不先回房换好衣服鞋袜?”
柳锡冥深深吸了口茶香,轻轻叹了口气道:“我明天要回吴越了
“哦,你来寒楚这么久了,也该回去照顾吴越的生意了苏青灵心里略略有些空落,却用满不在乎的口气说道,“还有云霄和云雾两城金玉楼的收益分成,别忘了给我和素素寄来。还有红叶山庄,你记得去照看”
“青儿,”柳锡冥打断了苏青灵的话,有些伤感地说道,“你,你就不能说些别的么?”
苏青灵沉默了一刻,轻声问道:“你什么时候能回寒楚?”
“不知道,事情一办妥,我就尽快回来柳锡冥不舍地贪看着苏青灵,“青儿,你可会可会想我?”
苏青灵不假思索地说道:“当然想,我还等着你回来给我一品楼的分成呢,差不多也到了一个季度分成的时候了”
突然瞥到柳锡冥沉下来的脸,苏青灵醒悟过来,放轻声音道:“那个啊,这个我想可能可能会想吧”
柳锡冥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个小丫头,怎么就是这种事上了少了根筋呢?
伸手拉过苏青灵的手在掌心轻握着,却不许她挣开。柳锡冥闭了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微凉,复睁开眼絮絮说道:“天凉了记得多加衣;事情可以慢慢做,一定要记得按时吃饭;我不在的时候,少到外面酒楼去逛;若去远的地方,记得要城靖陪你一起去”
苏青灵好笑地看着柳锡冥:“是不是真的要我叫你柳大叔?”
柳锡冥一怔,醒过来刚才自己有多啰嗦,可是,他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啊。
上次在吴越的时候,就在他离开的那一段,苏青灵就从吴越的国土上消失,幸而只是消失而不是消逝,若要他再承受一次那样的痛苦,他情何以堪!
回首过往,柳锡冥心中犹自一痛,哑声说道:“总之,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一定要万事小心
柳锡冥总觉得的心里不安,这次回去,不光是生意上的事,龙浩天也传信来找他,却不说是什么事,所以让他心里总有些莫名的担心。
想着自己已经通知风雨楼的人让苏青灵她们的出关记录在似是无意的一起火灾中烧毁了,柳锡冥又略略感觉到了一点踏实。
“明天你什么时候走,我去送你苏青灵看着惆怅出神的柳锡冥,终于出声打破了屋里的沉默。
“明天,我会很早就走的。你起不了那么早,不用送我了柳锡冥笑着轻轻模了模苏青灵的头。
苏青灵想了一想道:“那明天你一早走的时候记得敲敲我的门告诉我一声,我要跟你道过别才安心
柳锡冥心头一暖,笑着答应了。
第二日一早,鸡刚叫的时候,柳锡冥就打点行装准备上路了。
依着昨日的承诺走到苏青灵的房前,却惊讶地发现她的房中亮着灯。
“青灵?”柳锡冥轻轻敲了敲门唤着,房里没有人应声,门却被轻轻地敲开了一条缝。
柳锡冥推开门走了进去,发现苏青灵衣着整齐地斜倒在床上,身上盖着一个被角。不禁又好气又怜惜地走过去,替她轻轻把被子盖好。
苏青灵朦胧中感觉床前有人,“嗖”地一下子坐起,额头狠狠撞在柳锡冥的胸口。也顾不得吃痛,急揉了揉了惺松的睡眼,才发现是柳锡冥。
苏青灵松了一口气,一边伸手揉着撞疼的额头,一边不好意思道:“我先起床了等你来着,不知怎么的又睡着了”
柳锡冥心中柔软,仔细查看了下苏青灵的额头,发现没什么大碍,轻轻在她眉间印上一吻:“以后小心些。一会儿再睡一觉,我走了
苏青灵捂着嘴打了个呵欠,点点头道:“好的,byebye
柳锡冥皱眉道:“什么拜拜?”
苏青灵醒道:“哦,我们那儿的土话,就是再见的意思见柳锡冥“哦”了一声,赶紧补上一句:“一路平安!”
柳锡冥温柔笑了笑:“恩,你睡吧,我走了
看着苏青灵温顺地缩进了被窝闭了眼睛,柳锡冥替她掖好被角,不舍地深深看了一眼,轻轻带上了房门。
雨依旧下着,只是小了很多,绵绵如离人的愁绪,丝丝不绝。未亮的晨曦中,柳锡冥一人一骑孤单的身影渐渐地融入到无尽的雨幕里。
他怎会知道,这一去他和苏青灵之间竟是潜别离,先前那别离的一幕,纠缠在他心中很多年,让他温馨,让他心痛。
不得哭,潜别离。不得语,暗相思。两心之外无人知。
深笼夜锁独栖鸟,利剑春断连理枝。河水虽浊有清日,
乌头虽黑有白时。惟有潜离与暗别,彼此甘心无后期。
只是他又怎会甘心彼此无后期?
连绵了三四日的秋雨,终于停了。放晴的天空似被冲洗的干干净净,清清朗朗,高天流云,带出一丝丝意味悠远的秋韵来。
距离蓝天战下聘的日子还有五天,薜仙儿见儿子铁了心,也只得顺从这唯一一个儿子的心意,遣人请了白氏兄妹和李慕白来,商讨下聘之后的入门事宜。
白素素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进了蓝府,听见薜夫人说了具体的事项以后方才放下心来,见蓝天战一脸的喜气洋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不由得羞红了脸。
三人自然又留在蓝府吃了一场午宴,席间薜仙儿一改前时的态度,殷勤地跟苏青灵和白素素两人劝酒。蓝天战心中高兴,也在娘亲的带动下多喝了几杯。
秋日暖阳,照得喝得醺醺的两人醉意更浓,白城靖看得皱了眉,他虽是也多喝了几杯,但还远远不到醉的程度,当下叹了口气扶着两人上了马车。
方要出门,白城靖又被蓝府的人请了回来,说是夫人还有事要和他再商酌。
蓝天战不放心,要亲自送白素素回去,薜仙儿止住了他道:“娘想了想,素素过门的事还要与你未来的大舅子再商量商量,怎么的也不能失了我们蓝府的体面。你也留下来听听。素素我吩咐管家送他们回去就行了
蓝天战听得是自己婚事事宜,不好拒绝得,再三嘱咐了管家要送到房间,方才转回来与白城靖跟娘亲在偏厅坐了,又商讨了一番定吉日吉时,婚事礼仪的事来。白城靖本是江湖行事,哪省得如此多的繁文褥节,只是是自己的亲妹子,少不得耐着性子听薜夫人一一安排。
三人又谈了半晌,薜夫人突然想到一事:“唉呀,还有件忘了交待素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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