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伴(2)
经常听人说:我不需要任何人的陪伴,一个人就足够了。
以前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也是这种想法,小欣出现以后,我又认为自己并不是不需要陪伴,只是不太适应而已,经过初中三年的生活,我才习惯了两个人一同呼吸一尺见方的空气;而现在,我又发现自己根本离不开别人的陪伴,尤其是苏子凌的,一两个消失没有他在身旁我就觉得很孤单,恐怕我也得了恋爱常见的一种疾病——相思病。
我自己也说不好这种膨胀的依赖感到底来自于我自身,还是苏子凌带给我的错觉。不久前我给小欣打电话咨询过这个问题,她的回答是:“你只不过是由一个富贵的公主变成了一个娇蛮的公主罢了”。无奈之下我只好一个人尽量控制住自己的依赖,生怕有一天它会扩张到我无法回收的程度,不过就是没有什么太大成效。
当然,没有效果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苏子凌。他用自己的方式完全接管了我对生活的控制权,准备三餐、陪我聊天、计划行程,这些都只是宏观的表现;他甚至用很短的时间从微观上将我了解的一清二楚,从喜欢吃什么、穿什么,到哪个时间我习惯性做什么,再到我每个表情所代表的想法。也多亏了他是我选定的人,不然我绝不会和一块玻璃一样傻站在他面前。
这其中最让我佩服的便是苏子凌的效率和耐心。自从完全放开自己和他在一起后,我便无时无刻都想听到他的声音,不在身边时,我过一会儿就会给他打一个电话,在听到“喂”之后又匆匆挂断,和小欣说起这事时,她很不文雅地回了我一阵呕吐的声音,苏子凌却没有表现过一丝心烦的状态。除此之外,只要我随意的一句想去哪里或者想吃什么,苏子凌都会极其速度地为我准备妥当,抛开那些人力不能为的要求,他便从没让我失望过。
八月三十一号,学生报到的日子。
我一直想不明白那些校长是如何把陈词滥调说的慷慨激昂的,更想不明白那些优等生是如何专心致志听完那一段早已烂熟于心的冗长开场白。好在有苏子凌陪着我发短信,才没有把我一个人丢在奇异的次元中。
等到收拾完教室已是下午三点,简单和苏子凌说了两句,便拖着无奈的小欣来到“爱·转角”,我有必要确认一下她有没有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变回放假前那个陌生的她。
“梦梦同学,请问你霸道地把我拽到这里又是要干吗?”
“不霸道点你又会迅速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话说你还真是善变啊,双莓水晶恋、蜂蜜柠檬,现在又变成了蓝莓女乃昔,你计划做一个鉴赏家?”
“不断尝试新的口味,这很正常啊。你能不能不要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难不成你想在我的个人喜好上写点评语?”
“我又不是给小学生发放假通知的无聊老师。”
“唉,还是我来找话题吧,等你说出个正经话我估计会得便秘。说说这段时间你和你家苏子凌的生活吧,煽情的对话你可以省略掉,我可不想浪费刚刚下肚的女乃昔。”
“也没什么,就是在市里四处转了转,去了趟游乐园、看了几次电影,其余的时间就是待在公寓里,聊聊天、下下棋、喝喝咖啡。”
“少骗我了,要是真这么简单你们会戴上情侣项链?你会打电话问我那么古怪的问题?就你的性格,变成如今这么小女人的姿态,不发生点什么绝对不可能!”
“哎呀,就是发生了点情侣间应有的浪漫事情而已啦,我可能是因为第一次有这种经历,所以才会不停向你咨询的,万一被我的懵懂给断送了这份感情就不好了。”
“你好坏已经经历了,我可是连碰都没碰过,就算你大事小事都拿来问我也帮不到你什么。况且苏子凌绝对会容忍你所有的缺点和新鲜感的,你完全不用担心。综上所述,你就别再把你们演出的门票塞给我了,没那闲工夫去看。”
“好了,不说我们了,你暑假后半段是怎么过的?”
“还和以前一样,扮演家庭主妇呗,要不是我弟弟长大懂事了,这次开学说不定我会长出两条鱼尾纹。”
“我忽然想起来了,你既然一直照顾着你弟弟,为什么做饭水平还不如我呢?”
“天赋问题,一进到厨房我就乱套了,柴米油盐之类的这辈子和我无缘,而且你能不能不要把我和你这个妖孽做比较,为了彰显你的德才兼备?”
“嘻嘻,你果然没变,这我就放心了。”
“完全不明白你想表达什么,不和你聊了,还得忙着筹备教师节演出和九月下旬的运动会呢,这个脑残校长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下达了一条‘盛况空前’的命令,上个学还得搭进去半条命。你这个大闲人就慢慢享受幸福的二人世界吧,还有啊,你最好准备一下,教师节的演出你可是被点名要准备一个节目的,我可是偷偷告诉你了,到时候出了洋相可不怪我!”
没等我反应过来,小欣便小跑着离开了我的视线。相处了这么久,我们彼此都或多或少发生了一些改变,可唯独泼冷水的这个习惯她没有改掉,正为了某件事窃喜的时候总会被带到冷酷的现实中,还附带有委屈没处释放这个憋屈的副作用。
母亲说的一点都没错:既然已经进入了风云人物的榜单,要做的就只是把高调尽可能演绎得低调些。我只能无奈地接受这样的命运,但愿在苏子凌的陪伴下,我可以勉强撑过不明朗的九月。
人总是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推到一个十分显眼的地方。
我现在就处在这么一个状况下,本以为准备个节目就可以了,谁想学生会以及校长当面拜托我帮他们筹备教师节的演出,从舞台布置到节目安排,甚至就连主持人的工作也扔给了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就成为了整个学校最忙碌的人。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苏子凌被指名与我同台主持,避免了我一个人待在一群陌生人中间充当导演的角色,把高调表现得低调一些,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还有一件事帮我卸下了许多压力,艺术节和苏子凌的精彩演出,加上期末考试位居第一的成绩,我总算摆月兑了周围人对我“是一个花瓶”的误解;而和苏子凌正式在一起,又堵住了周围人八卦出来的奇怪舆论。就这两点来说,我的校园生活变得轻松了许多,省下了我某一天和他们解释的必要。
九月十号,下午四点,学校礼堂。
教师节文艺会演正式开始,穿着亮银色的连衣裙站在聚光灯照射的舞台上,我真有些紧张,这样的场合不是第一次经历,可一想到在众目睽睽之下和苏子凌同时扮演两大主角,就浑身不自在,再加上他一直牵着我的手,真想厚着脸皮再离开这里一次。
苏子凌的节目被安排成了第一个,这样就算后面的节目有些不足,也不会让观众觉得太过失望。而我的钢琴独奏则被安排在了最后,我挑选的是温斯顿的《thanksgiving》,一首感恩的钢琴曲,琴声十分舒缓,不仅可以代表对老师的感谢之情,还可以配合着缓缓下落的帷幕,让整个会演很自然地结束。
“终于又听到你的钢琴声了!”表演结束,小欣拿着一瓶水第一个来到我身边,兴奋地说。
“我可不记得你以前表现过什么喜欢啊。”
“那时为了不让你有骄傲的心理。先不说这些了,收拾工作就交给我们了,你快去后台找你的王子吧,他可是把晚饭都准备好了,什么时候我也能找到一个这么疼我的人啊!”
轻轻在小欣的腰上掐了一下,向后台跑去。
从开学的第一天起,我就学会了不再掩饰和苏子凌之间的幸福,或许得不到所有人的祝福,但能得到无数羡慕的目光也十分不错。就像人们常说的一句话:虚荣,是所有人都有的心理。苏子凌就是一个可以让我拿出来四处炫耀的存在,同样,我在他那里应该也有这样的作用。
教师节之后我又一次接受了校报的采访,这一次他们问的问题倒是中规中矩,也没有对我的回答做任何编纂,我丝毫不怀疑校长对他们施加了一定压力,单靠我最精的活跃应该没办法满足他们欲求不满的心。不过苏子凌就没我这么走运了,完全被看成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个评论很快就点燃了周围人“找乐子”的心理,甚至还有人堂而皇之地叫他“苏太监”,我几次试图阻止他们恶俗的话语,都被苏子凌拦了下来,按他的意思就是不要自降身份和一些无聊的小人一般见识,众口铄金这个词永远无法用在他们身上。
糟糕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运动会,所有参赛选手中就只有苏子凌一个人得到的不是加油声而是嘘声,无论我多么撕心裂肺地呼喊,都无法与之想抗衡,我们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两只小鹦鹉,再怎么聪明伶俐也只有我们彼此之间安慰性的赞扬。
三天,很短的时间,却给我一种逃难时的疲惫感,就是之前我被人非议的时候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愤怒过。尤其是闭幕式的时候,那些许多第一的苏子凌居然被一句“品行不端正”给剥夺了mvp的头衔,若不是小欣和苏子凌两个人拦着,我一定会从到主席台抢过话筒效仿一下泼妇的模样,狠狠诅咒一下那些狗血的脑残人群。
“你刚刚是不是疯了?计划和整个学校上千号人对着干?”
运动会以结束,小欣和苏子凌便把我拽到了公寓里,没等我放下背包,小欣便咆哮了起来,苏子凌则是一脸平静地走到厨房准备茶水去了。
“我倒是觉得你们疯了,被那么多垃圾话语缠绕了这么多天,居然还能忍住不爆发出来,你们以为这是一个彰显人格魅力的舞台?还是说这能让你们被记载在学校的光辉历史上?”
“梦梦!你冷静点,这不是你原来的那所贵族学校,一群普通人聚在一起,难免会对某个人某件事因嫉妒而达成共识。就像一条定理,无论你有多少种证法可以否定它,也不会在短时间内得到认可,与其把自己也搭进去,还不如等着那些心血来潮的人自己冷静下来。”小欣说。
“她说的没错,你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你们宇家。而且我的脸皮比较厚,凭那些空穴来风的话可没本事打穿,说不定还能反弹回去呢!”苏子凌端着托盘笑眯眯地说。
“唉……我先走了,你们两个慢慢处理这些问题吧。”小欣说着便转身离开了。
其实他们说的道理我也明白,就是以前我作为众矢之的的时候也从没想过找谁理论,这次如果处在风口浪尖的不是苏子凌,我也不会一反常态的怒气上涌。也许正如别人常说的:恋爱中的人永远都会优先为另一半考虑,并以此作为爱的宣言。
“梦梦,开心点好不好?”苏子凌从背后环住我,温柔地说。
“我没有不开心。”
“你的脸色可不是这么告诉我的,不要为这些小事大动肝火了,把那些满嘴跑火车的人当成更年期的神经病就是了,难不成你还想为了神经病浪费珍贵的唾沫?”
“关键他们说的是你,而且越来越过分啊!”
“有你在就足够了,无数句嘲讽的话都比不上你的一句关心。
林徽因有段话你肯定听过:我们应当相信,每个人都是带着使命来到人间的。无论他多么的平凡渺小,多么的微不足道,总有一个角落会将他搁置,总有一个人需要他的存在。有些人在属于自己的狭小世界里,守着简单的安稳与幸福,不惊扰地过一生。有些人在纷扰的世界中,以华丽的姿态尽情地演绎一场场悲喜人生。
对于那些闲言碎语的人来说,只不过在自己的小世界待得烦了,所以伸出了手触碰别人的小世界,我们完全没有必要去怨恨他们,也许在某一刻我们也犯过同样的错误。而且,对于我来说,并不希望在灯红酒绿的世界中装的华丽、高贵,我只喜欢和你一起守在咱们的小世界中,虽然不太可能毫无惊扰地一路走下去,但至少不会轰轰烈烈地把别人挤到很远的地方。我的使命是给你幸福,你的使命是给我陪伴,哪怕四周都是绝路,只要脚下的净土有你我就好。”
“嗯,我知道了。”转过身,紧紧靠在苏子凌的怀里。
的确在某一段时间里我忘了最重要的东西,或者说是把重要看成了负担。苏子凌和小欣都是正确的,只要把我们的小世界维持的好好的,任别人百般敲打,也只不过是在晴朗的天空中增添的短暂雨雪。
“你要是还无法平静下来,我今晚可以抱着你睡哦!”
“色胆包天!赶快地回你的小窝去,不然明天我再多给你爆料一下!”
“还想着能占点便宜呢,算了,那我先回去了,想我了就call一下哦!”
苏子凌离开后,我在沙发上坐了很久,看着那三杯热气腾腾的茶水一点点度过了最美味的时间。
有许多人都和这些茶水一样,最为光鲜的时候,无人问津;等到人走茶凉时,才哀叹自己的人生。
或许我真的不应该去抱怨一波接一波的侵扰,它们在一定程度上,正表示着我和苏子凌都是被关注的对象,比起单调的年华,真的应该值得庆幸了。
记得有一次和母亲聊天的时候,她说过这么一段话:
真的好怀念十七八岁的时光,那时的我行走在绚烂的小路上,没有考虑过未来,没有在意过现在。可等长大了,却发现那段时间只不过是荒芜使用的一个障眼法,我没有真正得到过任何东西,有的只是在日后的时间里,用来自我陶醉的零碎回忆。
林徽因也曾有过类似的感慨:无论你如何隐藏,想要挽留青春的纯真,岁月还是会无情地在你脸上留下年轮的印记语风霜。
因为这些我一度十分害怕把自己的青春演绎的多姿多彩,生怕日后会在现实与过去之间产生恐怖的落差感,所以我原计划轻轻巧巧走过这段时间,不在任何不属于我的地方留下足迹,不回忆、不遗憾。
可惜这个计划被我自己颠覆了,现在,我只想在四周多留下点痕迹,并发誓要将这些痕迹永远延续下去,直到它们变成了化石,被后来人挖掘和向往。
我不是万能的神,无法预料也无法决定自己的未来。
但我可以做自己的主宰,相伴不相离,相爱并相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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