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做什么?”顾仁看到了,问了一声。
“按程家出征的数量买吧,多好过少。万一是秦家出征,想办法把多出的成药交给边关守军。”绮罗没有抬头,她当年做的就是这个,她对程家的采购方式实在太了解了,她划出的,几乎就是精准的。按着这个买,万一真的多出来了,再想办法,去找程家的军需官,程家麾下也有边关守将,这些也是用得着的。
“会不会是两家联合出征?”顾二叔不满起来,他看不上绮罗此时已经舀笔添改订单的样子,这是宗族会议,她此时虽说是宗妇,但毕竟是第一次,这是学习,不是让她来做主的,自然看不顺眼了。
“不可能,两家同是开国公,又是政敌,行军打仗也得有主有从,药品采购权谁也不可能轻易交出的。”绮罗头也不抬,淡淡的说道。她军中十八年,军事也许她不懂,可是行军之事,她还是明白的。毕竟太君年纪大了,很多事,她要帮着张罗一二,太君也会跟她解释为何会如此,多少年来,这已经成就了她的本能。还有一句她没说的是,两家真的联合了,圣上就该睡不着觉了。
顾仁侧头看着妻子,这才是最真实的她吗?虽然不经意,可是全身却流露出浑然天成的气势,让人不得不折服?
“按宗妇说的做吧!”顾老爷其实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不过他想的是,如果是秦家掌兵,他们就马上把成药转卖给外地的中小药店,毕竟长春堂的老字号,还是有点优势的。不过听媳妇说可以卖给守将,倒也是个思路,毕竟为兵部做的,跟为民用的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操作方式。当然,此时他这么说,无形之中也就抬高了绮罗在顾家的声望,她第一次亮相算是成功的了。
绮罗一直在看单,突然她看到了回程的时间,怔了一下,“你八月才能回来?”
顾仁笑了,他以为是此时绮罗问这个是觉得时间太长,不过他这回要去很多地方,毕竟药材的采购地不是一个地方,交通不便之下,交易行会,是按省分的,只能从南到北,一个个的来。
绮罗没问过他具体时间,她不太敢问,但是此时问,还真不是为了她舍不得丈夫,而是这个时间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怎么啦?”顾老爷本来想说散会的,结果看媳妇那样,还真不像是小俩口之间的小暧昧。
“今年的擂台这么早,连我们都知道大战一触即发,若按往年的时间来准备,只怕晚了。”绮罗不能说自己是知道出征的日期的,只能以擂台开说,轻轻的敲敲额头,顿时觉得天空一片黑暗了,如果定的就是八月,那么时间上一定来不及了,万一真是程家出征,万一还是上一世的时间,顾家这回就完了,“公公,马上得让人清库,外伤用药,暂时不要再卖了,还有看看能不能向同行调货,能做多少做多少。”
“会吗,会吗?”顾二叔这回顾不上跟绮罗对着干了,一听这话,急得嚷了起来。
顾仁和顾老爷对视了一眼,虽然没说话,但是明显的,他们也抽了一口冷气,是啊,万一提前了,顾家怎么办?
“依你看,我们该怎么办?”存货、调货是后着,现在怎么应对之前可能会发生的事。
“师兄过会去兵部领签,确定一下他们要的药品数额、时间,如果有签子在,到时,咱们可能还有转圜的余地。”绮罗很熟悉兵部的操作,想想说道。
“没有这个规矩,若是能提前下签,就谁都能做供奉了。”顾老爷摇头,说白了,能给兵部做供奉,就是长春堂够大,实力够强。若是能下单出药,就真的谁都能做的了。
“公公也不用妄自菲薄,长春堂百年老店,伤药上,其实是各家所不及的,不试怎知不行?”绮罗摇头,她做了这么多年,兵部供奉是有几家,但是长春堂主要负责的就是外伤药,因为他们家有几种是外间没有的,这才是兵部最早与长春堂合作的原由。她是负责了这块之后才知道的,只是官就是官,人家就是要让下头的商家们知道,是你们巴结我们,而不是我们巴结你们。现在,形式逼人的情况下,她不得不站在夫家的立场上来想这事,如果成功,那么,以后就能成惯例,至少,将来不会为了谁是主帅来烦恼了。长春堂的地位也就更稳固了。
“爹,宗妇说得对,不试怎么知道不行,儿子过会就会去谈,还有就是按宗妇说的,您马上让人清库,这些日子,要辛苦爹了。”
“对了,公公,虽然媳妇不能接了药方,帮公公配药,但是媳妇觉得有些事倒是可以改改。之前公公是让人送药进配药房,配好后,再由心月复磨成药粉,送到作坊,这个爹太累不说,更重要的是不利于药方的保密。毕竟多一个人看过药材之全部,对家族来说都是风险。媳妇想,要不把要送到后院的所有药材,都先磨成粉。爹直接由药粉配药。这样,会不会好一点。”这个是绮罗听顾仁说过的家里配药的程序之后,有点无语。老爷子多大岁数了,顾仁不在家,自己又不肯进去,老爷子得把自己累死。还是想想法吧。
“这主意不错。”顾仁眼睛一亮,因为之前的配药法子是祖宗传下来了,他们都没想过要改法子。现在宗妇这么说了,想想也是,一百年前,家里的药方、药丸才多少。经过了一百年,药方每代都在加,销量又增加得太快,现在又加了兵部的单子,就算现在俩父子一块做,其实也是从小屋里出来时,他都觉得全身都没力了。
“祖宗……”一位族叔说道。
“祖宗家法是要保密,现在我们更是要保密,为了家族。”顾仁冷冷的看了那位一眼,大家都不再说了。包括顾二叔,因为药方这个,只有宗主、宗孙、宗妇才能参与,其它人无论心里怎么想的,但明面上,谁也不敢再置喙了。
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