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儿提到小红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柳依依和那个无双的神情瞬间怪怪的。
但是很快又转回了平常,柳依依笑着道:“那是自然,二姑母送来的丫头,当然是好的
上官婉儿看出她笑容中的勉强,察觉到中间可能发生了别的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也就没有再继续追问。
倒是云水柔一直觉得那个无双怪怪的,虽然神情是卑躬屈膝的,但是她的眼神,云水柔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可是再仔细看她的面容,平淡无奇,肤色还有些黑,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曾经在哪里见过她。
柳依依带着无双过来就是为了寻求上官婉儿同意,将她留在身边的,眼见着上官婉儿同意了,云水柔又一直盯着无双看,略坐了一会也就告辞了。
她走了以后,雪雁上前撤去她刚刚喝的茶水,笑着道:“原先柳小姐是最爱上咱们这来的,自从表小姐来的以后,好像都不大过来了
上官婉儿笑笑,并没有说话,可能是她知道柔姐姐不大喜欢她,所以特意避开了吧?
云水柔却道:“婉儿,你不觉得她身边的那个无双看起来感觉很熟悉吗?”
上官婉儿一愣,随即笑道:“人有相似,有什么好奇怪的?紫鹃已经去查过了,她确实是京郊一位殷实人家的小姐
“身份和来历都可以做假,而且我说的不是面容,而是眼神和她给我的感觉,哎呀,反正我也说不清楚,总感觉怪怪的云水柔道。
上官婉儿上前拉着她的衣袖,“好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怪事发生?您就别杞人忧天啦,倒是刚才我提到小红的时候,她们主仆二人神色都有些不对劲
“紫鹃。你回头去给依依送无双的卖身契的时候。去打听一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上官婉儿对紫鹃道。
紫鹃恭身行礼应是,出去办这件事了,这里云水柔说要去明月阁看看云夫人,上官婉儿就让春桃抱着小铃铛,由小悠陪同着一同去了。
一时热闹的夏怡轩一下子安静下来,上官婉儿一个人缓步来到书房。
铺纸研墨,调色洗笔,开始作画,这是她和龙胤空惯用的联系方式。不寄书信,而以画表情。
他已经走了有大半个月的时间了。若是行军速度快的话,应该差不多快到西胡边境了。
他走的第二天,上官婉儿就收到他的画,是小顺子送过来的,战场之上,姚公公跟着不方便,于是就留下了他主持东宫事宜。有什么事情都是小顺子来回的传递。
上官婉儿从书柜最下面的暗格中拿出一沓信封来,一一拆开来看,都是一尺见方的画作,上面画的内容也都很简单,唯有他们二人知道意思罢了。
这些有的是之前龙胤空还在东宫的时候画的,有的是出征之后画的。
上官婉儿提笔,在一张雪白的纸上画了一方素帕,折好之后装进牛皮纸的信封中,用蜡封好。
一方素帕寄相知。横也丝来竖也丝,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才好。
扪心自问,上官婉儿并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但自从龙胤空走了以后,她就感觉很失落很失落,好像心被掏空了一样。
这样的感觉是从未有过的,偏偏还不好和别人说,平常看着依旧嬉笑打闹,但在无人处的时候,偶尔也会泪沾巾。
她总算是体会到了小悠之前的相思之苦了,想见却见不着的痛苦,又有谁知呢?
上官婉儿将信封袖起来,等到紫鹃回来之后交给她,她自然有办法送出去的。
她缓步来到楼上,看着卧室中悬挂的他的画作,还有梳妆台上那把桃木梳子,微微的笑了。
从阳城西门出发,往西北去两千里的地方,就是阳国和西胡的边境。
沧州是很特殊的一个地方,这里是阳国到新野的最后一个屏障。
当年西胡人用计,就是在这里讲秦老将军陷害至死的,因此东大营的将士们来到这里之后,纷纷都到秦老将军身死的地方去祭拜。
作为最高主帅,再加上当初他从军的时候,秦老将军实在是教过他很多东西,龙胤空也前去祭拜了。
沧州再往前就是新野,新野是阳国、柔然和西胡交界的地方,虽名义上属于阳国所有,但实际上是一分为三,谁占了就是谁的。
眼下柔然和西胡正在新野一带开战,所以大军只好暂时先扎营在沧州,观察局势再说。
给秦老将军祭拜过之后,龙胤空在一众将领的簇拥下进入了帅帐之中。
帅帐之中并没有什么多余的陈设,除了一张桌案,几张椅子,就是桌案后面一副巨大的舆图,舆图后面是歇息睡觉的地方,和空字营中的摆设一般无二。
太子坐定之后,就有负责情报收集的将军将前线的一些情况说给他听。
柔然和西胡开战已经有数月了,一开始的时候双方互有输赢,可是自那次耶律齐以五千人大破柔然五万大军之后,柔然一方就呈出败势来。
因此才有玉无痕阳国一行,阳国也才有借口和理由参加对西胡的对战。
最新得到的消息是,自阳国来的十万大军驻扎在沧州之后,西胡和柔然似乎极有默契的同时停战了。
柔然人停战倒可以理解,一直以来都被西胡欺压,好容易有了强大的外援,自然能拖一时是一时。
但是西胡人也停战,就有些耐人寻味了,阳国增兵柔然的事情,不可能一直瞒着西胡。
眼看着一支大军就要开过来,西胡难道不应该在阳国增兵之前将柔然率先打败吗?
若是让柔然保存实力,等到和阳国来的大军合军以后,岂不是更难对付?
耶律齐在战场上总是会出其不意,这次又不知道打得是什么注意。
众位将士在帅营中商量了许久也没弄出个头绪来,有人觉得应当再观望一段时间再说,还有人说应当一鼓作气和柔然合军,与西胡正面相抗。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吵嚷了近一个时辰也是谁都说服不了谁。
龙胤空挥手让他们先退下,只留下荆统一个人,其他人知道最后的决定权在太子手中,毕竟他才是主帅,知道他有事情需要好好琢磨,也都各自离去了。
“你就在外面守着太子淡淡的留下一句话,径直走向了后帐。
荆统看着太子的背影,思绪飘飞到另一个人身上,每次一想起她,心就莫名的痛一下。
龙胤空一个人来到后帐,很随意的坐在榻上,突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当年南疆之战时,他曾受过伤,每当季节交替之际,总会咳嗽,已经是老毛病了。
虽然上官婉儿曾经嘱咐过他多喝五味茶,但毕竟喝的时间还短,而且打仗在外,也不能苛求太多。
他掀起外袍,从内袍中解下一个精致的荷包,从里面拿出一粒药丸,吞了下去。
一股清新的感觉瞬间充斥了整个喉腔,咳嗽立刻就止住了,他能感觉到丝丝清凉之意正在他喉间蔓延。
他的目光停留在手中的荷包上,嘴角微笑,眼底是说不出的温柔。
已经二十三天了,不知道她如今怎么样了,现在正在做些什么。
他缓缓的将荷包紧贴在自己的胸口,恍惚间觉得好似有淡淡的昙花香气从荷包中缓缓渗出来,就好像她身上的味道一样。
出征在外,龙胤空从来就没有这样思念过一个人,以前他总是把全副的精神都放在战场之上。
他不知道这样的转变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但他就是忍不住的想起她,想要见她。
但同时他也知道自己的使命所在,只有早早的结束这一切,才能早早的和她一起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他是太子,最关键的是,他是皇帝唯一的儿子,如果不是这样,他早就不想撑下去了。
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别说皇帝,就是皇女乃女乃也不会允许的,所以他只能先完成自己的使命,再好好陪伴她一生。
陪伴一生,听起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以前他根本就不知道,世上最难承受的,原来竟是相思之苦!
想必她现在也是想念着自己的吧!龙胤空如是想到,就好像自己再想念着她一样。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没有他的吩咐,没有人敢上前来点灯,荆统一直都站在外面。
其实荆统对她的情意,他不是看不出来,从他看婉儿的眼神就能知道。
但那又如何呢?婉儿和他,绝不会有可能的,他的婉儿,本就与众不同,值得这世间任何一个男子去爱的。
这样也好,以后他会好好保护着婉儿,比保护自己还要认真的去保护婉儿。
“掌灯吧后帐传出龙胤空淡淡的话语,荆统立刻走出帅帐,不一会儿就有带着一个小兵拿着火折进来了。
原本暗黑的帅帐突然间亮了起来,龙胤空不适的眯了眯眼,待那小兵出去以后,他对荆统道:“跟我说说,阳城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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