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上官靖宇说了半日的话,也未说明来意,佟掌柜只好自己提了提:“不知二少爷前来,所谓何事?”
上官靖宇笑道:“和掌柜聊得来,一时忘了正事了,莫怪莫怪。”说着从衣袖里掏出一张当票来。
“佟掌柜看看,这张当票是不是贵当铺开出的?”说着把当票递了过去。
佟掌柜一看就知道,那的确是自家开出的当票,还有自己亲自盖上去的印鉴,不会有假。
他笑道:“没错,这的确是我永平?开出的当票,不知上官二少爷有何贵干?”
“实不相瞒,这支玉簪乃是我上官家之物,因前些日子遗失了,被园中的丫鬟捡到,一时起了贪念,才拿来当的,今日前来,就是想问问佟掌柜,这东西能不能让我赎回去?”
他没有说东西是被偷出来的,如果这样说了,岂不是指人家收受赃物吗?大家都是做生意的,将来恐怕还有打交道的时候,无谓为这些小事伤了和气。
这东西名贵不说,而且一看就知道是后院的家眷们所用之物,八成是哪个丫鬟起了贼心,偷出来的,他这么说,是觉得后院里出了贼,怕影响到上官家的声誉吧?
想到这里,佟掌柜道:“既是贵府的东西,本该原物奉还才是,只是……上官二少爷来的不巧,东西已经出手了。”
上官靖宇一愣,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就把东西处理了,不由追问道:“还请大掌柜行个方便,透露一下东西的去向,这簪子,很重要!”
佟掌柜故作为难道:“上官二少爷可别为难我呀,做我们这一行的,你也知道,买家的信息是不能透露的。”
上官靖宇再三相求之后,他才勉为其难道:“东西其实是转给了西胡来的商队,你也知道,他们没有过春节的习俗,这支商队估计是第一次来中原,不知道年节期间大家都是不做生意的。”
“他们来到我店里,再三相求我出几样货给他们,我看他们远来一趟也辛苦,就只好拿了几样死当的东西出来,他们二话不说就全都买下了,那支簪子也在其中。”
反正西胡离柔然也比较近,到时候就算东西出现在柔然,也可以说是西胡商人带过去的。
还有,为什么不干脆说是柔然的商队呢?他怕上官靖宇这样的精明人,通过一些蛛丝马迹会察觉到什么,自从开业以来,暗底下打探他们底细的人可不少。
事已至此,上官靖宇知道,这一趟恐怕会无功而返了,又坐了一会,就起身告辞了。
数日前确实来过一个西胡的商队,看样子也像是第一次出远门,他们也的确到过永平?,具体有没有买走那支玉簪,他也不清楚,难道,真的是事不凑巧,被人先一步买走了?
上官婉儿得知消息后默然良久,那东西是二哥所赠,自己向来是珍爱异常的,还时常拿在手里把玩,就这么丢了,心里有点不舒服。
上官靖宇看她失望的表情,不由上前抓住她的肩膀道:“好了,别伤心了,回头二哥再送你一支好不好?”
事已至此,多想无用,上官婉儿只好点了点头,上官靖宇示意小悠把正在一边玩绣花球的小可爱抱过来,哄婉儿开心。
小悠会意,自去把玩在兴头上的小可爱抱了过来,小可爱玩得正欢,突然被人抱起,很不安的扭了两下,抬眼看见上官婉儿,又立马高兴起来,张着前面的小爪子要她抱。
上官婉儿接过它,看着它讨好的嘴脸忍不住扑哧一笑,上官靖宇看她笑了,放下心来。
又过了两日,正月初八的时候,云夫人派人来请柳清心母女两一块去净慈寺上香。
这两日来拜年的将领众多,云大将军怕皇帝忌讳,搬去了军营住了,云水柔自然也跟了过去,倒让云夫人落了单。
常听人说净慈寺虽然只是一个很小的寺庙,香火虽没有光佛寺那样的大寺鼎盛,但是那里的雪景甚美,而且就在京中,路途也不远,于是就邀了二妹和婉儿一道去进香,顺便拜个佛。
上官婉儿知道这位大姨因为一直没有儿子的缘故,有些落寞,也常常寻了偏方来吃,拜佛更是每年都少不了的,但是到底年纪大了,一直都没能再有孕。
她的心情上官婉儿可以理解,大将军戎马一生,总得要个人来继承,柔姐姐毕竟是女孩子家,将来总要出嫁的。
就算是为了养儿防老,不至于晚年的时候太过凄凉,她也得有个儿子才好。
上官婉儿自然不会拂了她的意思,欢欢喜喜的打扮好了,跟着娘亲一起出了门。
只见她今日穿了一件掐牙彩凤纹古香缎纹路的加厚长裙,外罩驼底暗花织金缠枝纹的纱裙,身披了绛红色团花月季花纹的披风,乌黑亮丽的秀发,反绾成一个别致的发髻,轻拢慢捻的云鬓里插着点翠昙花汉白玉华胜,肤如凝脂的手腕上带了那只掐丝珐琅的缠金枝镯子,腰系宫绦,挂了一个缠枝花的香囊,脚上穿的是宝相花纹云头鞋,整个一绝色盖世的佳人!
柳清心满意的看了看她,心怀安慰,女儿的容貌这样出众,虽然将来会有些麻烦,但作为母亲,还是忍不住暗自高兴的。
上官婉儿也在一边感慨,这位美人娘亲好像自自己出世到现在都没怎么变过,四十多岁的人了,皮肤还是那样的水女敕,听说她有很多保养的法子,回头得好好学学。
两人坐了没有任何标记的马车,缓缓驶了出去,等出了巷子,又上了云府的马车,刚才的那辆就给了各自的贴身丫鬟坐了,她们三人坐在一起。
她们的马车里只留了一个若兰伺候,雪雁和云夫人身边的锦泰上了另一辆马车,紫鹃一如既往的失踪了。
三人有说有笑,很快就到了净慈寺,净慈寺是观音菩萨的道场,寺里都是女尼,她们的马车刚刚停稳,就听见车外有人宣了一声佛号,迎了她们进去。
柳清心陪着云夫人去正殿上香,那里供奉的是送子观音,上官婉儿一个小姑娘不便前去,就带了雪雁赏起雪景来。
这净慈寺位于阳城的西南方,旁边就是有名的西市,但这里却闹中取静,站在寺中,远远听见外面的喧嚣声,更显得这里安静宁和。
上官婉儿绕过正殿,向后面走去,只见后面的院子里种了很多参天的古树,大冬天的,也是枝繁叶茂,落了一层积雪之后,显得晶莹剔透,别有一番趣味。
偶尔有小块的雪从枝桠间落下,发出簌簌的声音,雪雁怕积雪落在小姐身上,就取了一把水墨画扇面的油纸伞来,帮她撑着。
上官婉儿边走边赏景,发现前面有一排破旧的小屋,屋檐下垒了一捆一捆的木柴,这里应该是传说中的柴房了吧。
就在上官婉儿准备离去的时候,突然从屋里传出一声很低的呼痛声,是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上官婉儿不由停下来脚步,拿不定注意,因为来寺里的都是女眷,上官家和云府的护卫都被留在了外面,若是有紫鹃在也还好,偏偏她也不在。
云夫人身边的几位姑姑倒有些功夫在身,但此刻她们都在正殿,上官婉儿虽然对里面的情况很好奇,但也没打算贸然就进去一探究竟。
她回到院子里,叫了一名女尼带着她一道进去看看。
那女尼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生的有点胖,上官婉儿和她说话的时候一直笑眯眯的,看起来慈眉善目的样子。
她带着上官婉儿和雪雁来到柴房前,打开了柴房的木门,上官婉儿跟在她身后。
一阵吱吱呀呀的响声之后,木门大开,只见屋里的柴草上,躺了一个气息奄奄的女子,那女子约莫二十多岁的样子,这么冷的天,只穿了一身单衣,还满是破洞,她脸色蜡黄,眼窝深陷,上官婉儿一眼就看出她是生病了,很有可能是得了风寒。
她不由走上前去,伸手替她把脉,那名女子缩了缩身子,很不安的样子。
“别怕,我是大夫,我帮你看看。”上官婉儿柔声道。
也许是听到她温柔的话语,没有伤害她的意思,放松了身体,任上官婉儿替她把脉。
过了一会,上官婉儿撤了手,道:“你应该是很久都没吃东西了吧,天气这么冷,你得了很重的风寒,若不及时医治,会转成肺痨的知不知道?”
她话未落音,那女子就剧烈的咳嗽起来,雪雁连忙上前替她顺背。
上官婉儿转头问陪她一同前来的女尼道:“师傅,不知这名女子可是寺中之人?”
那女尼笑道:“回小姐的话,这名女子不是本寺众中人,这里靠近后墙,可能是无意中进来的吧,看到这里有间屋子,就进来避避寒的。”
上官婉儿也是这样认为的,这间柴房的后面是一片松树林,也可能是从那儿进来的。
她想了想,从随身的香囊里掏出一粒药丸,塞进那名女子嘴里,道:“这雪津丸有生津止咳的效用,但是你的病还需要用别的药来调理。”
又道:“雪雁,我记得咱们的马车上好像还有一些药材,你去取过来,回头再嘱咐济民堂的人来接她过去医治吧。”
雪雁迟疑道:“这,小姐一个人待在这里,不好吧?”
上官婉儿想了想,道:“要不然这样好了,你在这里等着,我和这位师傅一起去取总行了吧,这名女子病的说话都没有力气了,你就放心吧。”
雪雁看了眼那位态度恭敬的女尼一眼,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上官婉儿又转头对那女尼道:“佛家有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请师傅跟我走一趟。”
那女尼连忙称是,点头答应了,跟着她一起出了屋子,一直蜷缩在地上的女子看到上官婉儿出门的时候,眼睛里有一道精光闪过,但其他几个人都背对着她,没有人发现罢了。
出了柴房,上官婉儿正准备按原路返回,那女尼上前一步道:“小姐,那边是大门的方向,马车都是停在侧门的,这边有些不顺路,还是请随我来吧。”
她说的有理,况且上官婉儿一时也不知道马车到底停在哪儿,就跟着她走了。
可是越走越不对劲,这路好像越来越偏僻了,不由回头想问问那女尼,谁知一回头,却看见那慈眉善目的女尼正狞笑着看着自己。
她暗道不妙,正准备张口喊人,突然后脑勺一疼,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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