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在床边的手,微微动了动。
谢曜只觉得眼皮子重的慌,费了老大力气睁开双眼,印进眼帘的却是圆圆白白的房顶,墙壁上挂着兽皮、弓箭,摆设无一不是蒙古特色。
谢曜叹了口气,看着蒙古包顶,幽幽道:“我还以为是场梦。”
“你倒想的轻巧。”天书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悬在谢曜面门上,桀骜的说:“你只需听着,我现在慧根已失,功力大大的退步,每隔两日必须食用书籍一册。我法力受限,不能到处乱跑,这弄书来吃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谢曜嘴角一抽,他倒也不笨,此次见了天书也没有前两次那般惊恐了,没好气道:“你倒也想的轻巧!我被你稀里糊涂弄到和郭靖他们一个地方了,这蒙古大草原全是些蛮汉子,我上哪儿去给你弄书吃?”
“你还敢顶嘴?”天书“啪啪”两巴掌就往谢曜脸上扇去,谢曜躲避不及,挨了两下,疼的哇吱大叫。
“谢曜弟弟,发生甚么?”屋外的郭靖听到房内动静,忙跑进来。天书对谢曜突然换了副温和口气,道:“你若是乖乖的听我话,我保证你此行无虞,且有好处。”谢曜正想问什么好处,天书啪嗒一声平平掉在床头,又毫无生气了。
恰时郭靖闯进来,身后跟着华筝和另一个稍大的小朋友,还有两名神态温和的妇人。
谢曜从床头爬起来,正要下床,一名兰色袍子的中年妇人忙过来搀扶。妇人戴着锦镶边儿的耳套,脖子上还挂着一串象牙白的念珠,她不住的对谢曜叽里咕噜,谢曜只得一脸茫然的看向郭靖。
郭靖笑着说:“谢曜弟弟,这位是乌日珠占婶婶,我把你的身世说给她听,她十分怜惜你,愿意当你的额赫。”
谢曜嘴角一抽,迟疑道:“当我的……什么?”旁边穿青色袍子的妇人走上前,拍拍谢曜的手,温颜道:“就是你的妈妈。”
“啊?”谢曜刚做出震惊的表情,乌日珠占便变得忧愁,谢曜见状也不好意思与一位妇人为难,心一横,想,自己反正才几岁,又举目无亲流落异乡,做儿子就做儿子!
当下学着小孩子的模样扑进乌日珠占的怀里,高声道:“我终于有娘了!我好兴奋!我好开心!”
郭靖也欢快的拉起青衣妇人的手,兴高采烈道:“妈,你看谢曜弟弟多高兴。”
李萍点点头,将谢曜的意思翻译给乌日珠占,乌日珠占更是欣喜若狂,紧紧抱着谢曜亲了又亲,糊他一脸口水。随即又叽里呱啦和李萍说了一长串,转身跑出门外。
李萍对谢曜说:“你妈妈去给你做好吃的了,晚上要我们留下和你一起吃饭。”
郭靖这时候牵来华筝和另一个男孩子,对谢曜介绍:“华筝你已经见过啦,这是拖雷,他是华筝的哥哥,我的好朋友!”
拖雷心下虽然对谢曜尚有不解,但看这家子都很喜欢他,谢曜又确实比他蒙古的小孩白净,于是也很欢喜,双手高举过头,随后将右手捂在胸前,躬身说:“谢曜你好,我叫拖雷,希望你也能和我成为朋友。”拖雷年岁最长,礼仪倒和铁木真学得十成十。
谢曜也不好再赖在床上,蹦下来学着刚才拖雷的动作回礼。但他做的不伦不类又生硬,惹得一屋子人哈哈大笑。
李萍出去给乌日珠占打下手,切了许多牛羊肉,谢曜被这膻气弄的受不了,忙跑到蒙古包外透气。
他身上已经穿着小皮袄,跑到外面倒也不觉得有多冷。看着苍茫草原,滚滚白云,却又不是自己熟悉的故乡,一时间竟觉得五味杂陈。
“谢曜弟弟,天冷,你出来作甚?”郭靖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还跟着华筝和拖雷。
谢曜斜睨他道:“郭靖,你不用叫我弟弟,叫我谢曜便可。”他怎么也是个成年人,被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叫弟弟能不别扭吗。
郭靖抓抓脑袋,点头道:“你喜欢我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拖雷和华筝都听不懂他们说什么,郭靖翻译了一遍,拖雷不由问:“谢曜小小年纪,怎么说话像个大人似的,郭靖,你们汉人都这样吗?”
郭靖这下被问住了,半天答不上来,待说给谢曜,谢曜陡然打了个寒颤。他怎么忘了自己现在是个小孩儿?不禁哆哆嗦嗦道:“我冷,咱们回去说。”
到了屋里,三个小伙伴围坐在炕上,郭靖不善言辞,但这里面只有他和谢曜能交谈,翻译来去,虽然麻烦,但几人也能咯咯笑作一团。只不过这些人是真笑,谢曜是干笑。末了郭靖道:“谢曜,你等休息几天我来教你蒙古语。”
谢曜少时学习最讨厌的就是外语,但事已至此,他不学也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点头。
华筝这会儿看到桌上有一本《三字经》,拿起来问:“谢曜,你还看书吗?”郭靖翻译给谢曜,谢曜不由肝胆颤。见她拿着天书,本想去解救,可又想到天书做事混蛋,模模鼻子往后缩了缩:“看,怎么不看,你们若有书多给我几本那就再好不过啦!”
华筝听后,对郭靖抚掌道:“木华黎叔叔家中藏书千卷,爹爹经常叫我去学习,我却只喜欢马儿雕儿,对那些汉人文字不甚欢喜,既然谢曜想看,我明日便央了木华黎叔叔,给他送来罢!”
郭靖将此言转述给谢曜,谢曜明里大道感谢,心下觉叫苦不迭,这千卷书是借的,他总不能一股脑全喂给天书。那什么木华黎发现书本减少,这又怎么办?思来想去不得其法,谢曜干脆懒得再想。
傍晚,李萍和乌日珠占端来几大盘菜,谢曜本就饿了一日,口水早就流出来,可等他看到这些食物,顿时像霜打的茄子。桌上尽是什么手扒肉,烤羊排,女乃皮子,雉子肉……老远就闻着怪,更别提大快朵颐了。但谢曜还是硬塞了许多,想着首次见面总不能摆脾气,不吃岂不是辜负对方一片好心。谢曜咬了一块羊肉嚼也不嚼,咽药似的吞下去。心中凄凄惨惨的想:“我真是好人。”
到了夜里,李萍带着郭靖他们都回自己帐篷了。乌日珠占和谢曜语言不通,没什么母子交流可谈。谢曜也想不通为何是这个人当自己母亲,难道还有筛选仪式什么的?乌日珠占给谢曜掖好被子,便走出内室。谢曜认床,教他一时半会儿睡去那也不可能,磨磨蹭蹭挨到中夜,却见外面还掌着灯。谢曜干脆从床上爬起来,从帘子缝儿往外瞧,只见乌日珠占坐在凳子上,手里拿着针线缝制新衣裳。她似乎也困了,揉了揉太阳穴,却又拿起针线认真缝补起来。
“她在给你缝衣裳。”
这句话虽然极轻极轻,但仍旧将谢曜吓了老大一跳,他飞快钻回床上装睡。隔了一会儿没有动静,才睁开眼,对天书哼道:“你又知道了。”
天书似乎在笑,却没有回答,而是说:“你今日幸得不忘我交代你的事情,甚好。我说过,只要你乖乖听话,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你和他们语言不通,我却可以帮你,哪怕是火星人来了,我都可以让你和他们交流无碍。”
谢曜低眉想了会儿,忽然笑道:“那是自然,咱们谁跟谁啊!我给你书吃,你给我开挂,日后你找到慧根你做你的天书,我回家守我的厕所,好不美哉!”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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