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山庭实乃至诚之人。”
柏璜笑着,似真正的美玉一般通透无暇。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失去了什么,总会在另一个地方找补回来。
临走前,庄华也第一次见到了太子妃。
这是一个温柔似水的女子,美丽而不张扬,她说话轻声细语,气质温婉,既不卑微也不目中无人。
庄华此前听说太子妃乃是一位庶大夫之女,一直在韶广外的庄子里养病,连同皇孙也养在一起。
而韶广的太子府里,姬妾成群成群,风流至极,所以有传言说,太子后悔了当年娶这位出身低微的太子妃,所以将她们母子二人弃于城外。
如今看来,真相并非如此。
醉酒的柏璜使人去唤太子妃,太子妃来了之后,柏璜就把她抱在怀里,头埋在她颈窝里,撒娇似的不肯放手。
在庄华这个外人面前,太子妃羞红着脸推据着,最后实在无法,顶着一张红透的脸,对庄华不好意思的说道:“山大人,太子醉了,妾身招待不周,还请大人见谅。”
庄华也有醉了,打量太子妃的目光收回,有些脚步不稳地起身,干掉最后一杯酒,而后拱手告辞,“太子妃多礼。太子妃与太子伉俪情深,臣就不多打搅了,臣告辞。”
庄华面无表情得调侃让太子妃的脸红的快要滴血,想要起来送一下,却挣不开太子的箍住腰身的双臂,只能尴尬道:“妾身不便相送,大人慢走。”
庄华拱手拜别,“太子妃莫送。”
太子妃见庄华的步态,也知“他”醉了,连忙叫来仆役扶着“他”出门。
庄华在仆役的引导下出了太子府正门,没想到马车旁,焕正和戚缙高兴的说着什么,戚缙的随从就在一旁侯着,不远处,柏缇与手下的十几名随从侍卫也在。
庄华觉得可能血液里的酒精超标了,脑子钝钝的。戚缙怎么在这?柏缇怎么还在这?
看到庄华被仆役扶着出来,焕和戚缙快步走了过去,戚缙蘀过太子府仆役,扶着庄华接着往马车那走,焕在后面跟着。
庄华还在想那两个问题,看着扶着自己的戚缙边走边问:“你怎么来了?”
戚缙看着庄华,粲然一笑,说:“先生不想见我,我就来见先生。”
庄华虽然脑子有点迟钝,但是动物直觉还在,有杀气!
感觉到庄华不自觉的缩了缩肩,戚缙无奈的叹了口气,按下怒气,安抚道:“先生,我们回家吧。”
庄华点点头,又摇头,“回你家,回我家?”说完感觉不太对,怎么那么像***男女之间的对话?于是又说:“各回各家。”
戚缙眼神暗了暗,说:“先生醉了,你的家就是我的家。”
庄华道:“你有家,山庭有家,我没有。”
戚缙看出来庄华是真的有些醉了,于是顺着她说:“是是,都有家,先生也有,我们回先生家。”
“我没家,你回你家,我回山庭家。”庄华又反驳道。
庄华意识到自己说的有点多,但是又转瞬忘了说过什么,有些懊恼,叫道:“焕!”
焕一直在后面跟着,听到庄华叫他,上前道:“喏,焕在。”
庄华松了口气,“你和我,回家,不带别人,就我,还有你,没有别的人。”庄华怕焕理解不了还重复了一遍,焕虽然难以理解庄华的打算,但是字面意思算是明白了,于是为难的看着一旁扶着庄华的戚缙。
一抹黯然划过戚缙的眼眸,他问庄华:“先生不要易了吗?”
“你没听见你家主人说的话吗,他让你送他回府,让不相干的人都离开。”一旁的柏缇开口了。
戚缙转头看去,柏缇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冷肃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渀佛说话的不是他一样。
焕一愣,也知道柏缇身份贵重,但是又不想驱赶戚缙,于是恭敬的对柏缇说道:“王爷,易大哥是先生侍卫,并非外人。”
“哦?”柏缇淡淡说道:“他不是炀国王孙戚缙么,怎么成了山府侍卫,易?”
焕心里咯噔一声,长时间跟着雁容,他知晓世事甚多,一个王孙若曾为人奴仆,传出去会给这个人带来多大的负面影响?
焕记得雁容说过,易跟他们不是一类人,多亲近,日后反而不好。焕现在总算明白了雁容这话的意思。
真的,不是一类人啊。
焕一时无言以对,想伸手去扶庄华,却被戚缙一眼瞪住,进退两难。
戚缙又看着柏缇,笑着说道:“我确实曾为山府侍卫,又当如何。”
“你也说时曾为。”柏缇直视着戚缙的目光,对焕说:“看来,山庭并非你真正的主人,他才是,既然如此,山府的下人可以换一换了。”
焕此时才回过味来。璋梁王说的不错,自从去年易大哥随先生从璋梁回来之后,就常常不见人影,而先生也特意吩咐了不必过问易的去处。而先生天牢得释之后,易更是只回来过一次之后就再也不见来过山府了。
这几天先生在府吩咐不见客,还嘱咐过易来了也不见,先生早已把易划分到外人的范围里了,刚刚听璋梁王说,易其实是炀国王孙,名为戚缙,无论对先生还是易,不再提曾经是最好不过的,只是先生不好言明易的身份罢了。
先生才是他的主人,易,不对,戚缙只是“客”,先生不愿见的客!
“看清楚自己的身份!”雁容最常讲的一句话回荡在焕的脑海,震耳欲聋。不从主命,便是忤逆。
“戚公子,我家先生不便此时会客,还请改日再往山府。”焕一把扶过庄华,脚下快走两步就到了马车边上。
戚缙一个不留神,竟然怀里就空了。
“璋梁王,你这是何意!”戚缙脸色冷了下来,他不怪焕,柏缇舀话逼他,焕若反驳便是无理,柏缇要处置了他,易如反掌,何况柏缇的话并没有错。
只是,要不是柏缇阻拦,他现在已经在马车里和庄华一起回山府了。
他想知道,柏缇为什么要阻拦他。
“哼。”柏缇冷哼一声,“我璋梁王府的人,还轮不到外人蒙骗。”
“什么!”戚缙如遭雷击,“他”是璋梁王府的人?!
这边庄华刚被焕扶上马车,察觉到低气压的庄华心情不是很好的坐在车辕上,背靠车厢,揉了揉开始发晕的太阳穴,“我说,你们,是在因为我吵架吗?”
庄华这一嗓子打破了凝重的气氛,那边两个比拼气场的人才注意到庄华还没走呢。
庄华苍白的脸色因为醉酒而泛出淡淡血色,两颊粉红,唇色红润,一双墨眸因为困倦盈着水色。“他”懒懒地靠在车厢外,月牙白的衣衫衬托的“他”整个人状似不羁,严肃的表情却配合着脸色有些……可爱……
戚缙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他走过去,正要伸手去握庄华摊在一边的左手,突然身后马蹄疾响,一道劲风就照他背后袭来。
戚缙反手去抓,却见是柏缇的马鞭挥过来。
柏缇翻手收回马鞭,一手一勒缰绳,马头调转向戚缙撞去,戚缙脚下一蹬,暴退一步。
“璋梁王,莫要欺人太甚。”戚缙冷道。
发火,分对谁,跟柏缇这种人发火,除了显得自己愚蠢,没有任何作用。
柏缇唇角一勾,冷峻的面容竟然显现出一丝邪气,“听说,烊国男风盛行,蓄宠成风,戚公子,莫非也好此道。”
戚缙衣袖一甩,像是要拂去灰尘一般,淡笑道:“听闻璋梁王男女不近,也不知是何缘由。”
“本王修身养性。”
“在下一往情深。”
两个人你来我往竟然在太子府门前打起了嘴仗,看得两边本来想上前支援自家主人的随从不尴不尬的,一头雾水加黑线。
得亏没人路过这,不然这俩人的形象得多毁啊……
“我说……”庄华迷迷糊糊的也被吵的不耐烦了。
戚缙和柏缇一同看向庄华。
“我现在大概是喝多了。”庄华给自己做了个判定,“我自己说什么,还有你们说什么我可能醒了之后通通记不得。”庄华强挤走瞌睡虫,继续说道:“那谁还有那谁,明天都上我家去,等我醒了你俩再吵一遍,我给你俩评理。”
最后,庄华撑起身子往车厢里进去,边挪边嘟囔着:“大街上吵架,也不怕上搜狐头条……”
焕一脸错厄,脑子有点转不动,庄华在车厢里喊:“开车!”
焕大概猜到是回府的意思,连忙跳上车辕,连跟柏缇和戚缙行礼告辞都忘了,一挥长鞭,马蹄声和车轮碌碌声交杂着,马车走远了。
留下原地的人风中凌乱……
柏缇突然笑了,不带任何意义,只是因为想笑而笑了,他提马转身,对随从说道:“回府。”
明天,还得去山府里让“他”评理呢。
柏缇的人都走了,戚缙也笑笑,上了马,“回府。”
“他”说了,明天去“他”家么。
在马车里就睡过去的庄华自然想不到明天会有怎么样的事等着她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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