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啊!
庄华一把把手里的竹简重重地拍在书桌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面无表情的脸上略显阴郁。
庄华演武当天晚上柏缇来过之后,庄华已经连续三天谢绝访客了。
她低调做人有错吗,她想安安生生的过小日子有错吗?上辈子,这辈子最怕人情债,没想到还是有意无意的欠下了。
君雅,毕昶都堪称君子,能得君子真心结交,庄华不高兴是假的,而且虚荣心也得到了满足,让她心焦的同时还有那么一些得意。
身为左相“山庭”之时的种种壮举,就如庄华自己说过的,都是逼出来的,身处困境甚至绝境之中的潜能爆发。舍得一身刮,能把皇帝拉下马,就是这个道理。
那时候庄华抱着一个很光棍的心态,不成功,便成仁,无所谓后路和未来,只有当下。
可如今庄华是一种使命完成的心态,考虑的事情就多了,自己的未来,身边的人的未来。
这世界上,坏人不会死,好人不会死,只有蠢货才会死,她不知道如何才是不愚蠢,那么明哲保身低调做人总没错吧。可是偏偏有人不放过她。
庄华抱着头趴在书桌上,心里一阵哀嚎。
她知道,如果她坚持的拒绝,柏缇大概也不会舀她怎么样,除了日后相见时有些尴尬,她还会怕尴尬吗?但是她会觉得心虚,那种工作时偷懒被抓包的感觉。
“我怎么就没得中国好员工奖呢?”庄华闷闷的自言自语,“诶?我是外企员工,应该是国际好员工。”(三狐:歪楼了你^=_=^)
“先生,还在苦恼吗?”这个时候雁容的到来把庄华从纠结状态中解救了出来。
庄华让雁容吧点心放在一旁,问她:“雁容,要是朋友请你帮忙,可你又不确定能不能帮到他,你会不会答应?”
以雁容灵敏的心思,马上猜到庄华这么问是怎么回事了。
“若是力所能及,雁容定不会推辞。”
庄华轻皱着眉,“也许你的能力不足以帮到他,更甚者会帮倒忙。”
“不试试,先生怎知雁容帮不上忙?”雁容笑着,妍丽的面容充满着知性。
庄华看着雁容,觉得自己矫情了。
“既然如此,雁容就帮先生一个忙吧。”庄华神色中郁郁之色全无,语气轻快。
雁容应道:“听先生吩咐。”
庄华跟雁容把需要的东西说了一遍,雁容就去准备了。
出了庄华的书房,雁容有些踌躇,心里还有些忐忑。
“这样才是对先生好吧。”雁容喃喃自语。
记得三天前晚上柏缇来找庄华后,两人似乎不欢而散,临走时,柏缇却特意把她叫了去。
“庄华心有锦绣,却不愿显露。大好男儿若不能功名显达于世,名留青史,实乃蹉跎了一身的才华。你是庄华最亲近之人,他若心有困顿,你自当好好劝导一番。”
当时雁容惊讶之下根本没能理解柏缇的意思,只觉得先生能有什么困顿需要她来劝导,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方才,庄华问题一出口,雁容就马上明白当日璋梁王是什么意思了。
看样子先生是不愿“帮忙”的,但是雁容觉得璋梁王的话确实有道理。先生性情淡泊,不求名利,可是雁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她希望自家先生能功成名就,不为别的,就像璋梁王说的那样,“他”能,不去做就太可惜了。
雁容早就把庄华当做了亲人,有什么能比看到亲人有出息更高兴的事呢。
而且今天这件事也证明了她在庄华心里确实有重要的地位,这才是让雁容最高兴的事情。
璋梁王果然慧眼如炬!
柏缇确实没说错,庄华把焕和戚缙当做需要照顾的弟弟,却把雁容当做了朋友,并且逐渐向好朋友靠拢。
所以在庄华左右为难的时候,才会想征询雁容的意见。
开始帮庄华准备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的雁容也意识到了这点,庄华是在看重她,已经超过了同在府中的焕。
这一想,雁容心中更是忐忑不安了,她今天这样做岂不是背叛了庄华?!
“雁管家,先生要准备这些怪东西干嘛用的?”旁边一个管事疑惑的向雁容询问着。
本就心情沉重的雁容脸色一沉,冷道:“你想回韶广去吗?”
那管事顿时脸色煞白,赶忙一揖到地了,“小的失言,求雁管家饶了小的一回,小的以后再不多嘴了!”
当初庄华重伤,璋梁王带庄华离开韶广,顺带给庄华迁府时,让山府里地位最高的挑选下人带去彦泽。
与庄华相处时间长了,再加上庄华做什么事很少避忌她,雁容当时就推测可能这一回迁府彦泽恐怕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回来了。
于是,所有之前被雁容查出来的安插进来的探子全被留了下来,又特意拜托戚缙再细查了一遍,最后带走随行的,都是底子清白背景干净的。至于留在韶广的那些人……
躬着腰不敢起身的管事想起留在韶广那些人的下场更是面如土色。
他在韶广的弟弟曾托行脚商人给他捎带东西,听那商人说,留在璋梁王离开韶广不到半个月,曾经的山府就走水失火被付之一炬了,留下来的人全都死了,一个也没剩。
雁容问他是不是想回韶广,那不就是……凡是进府的新人,都不曾把雁容放在眼里,不过凭着礀色夺得主人宠信罢了,一届女流之辈尔尔。但是后来,雁容雷厉风行的处事手段,和心硬如铁的性格,让所有人都不敢再小瞧她,甚至畏惧雁容更甚这府里真正的主人庄华。
冲撞了主人庄华先生求个情买个可怜,主人心软,根本就不计较,还会安慰开导一番,但若是让雁容知道了有人冲撞庄华,或者犯了错,就没这么好了。所以在庄华府邸里,出现了一个诡异的现象,宁愿在庄华面前犯大错,也不敢在雁容面前出小差错。
当然,这一切庄华都是不知道的,她只知道,雁容很好,一切交给雁容没有错(庄府众家仆集体化身咆哮马:先生!!!!您睁眼看看吧!!!治治那个女魔头吧啊啊啊啊啊!!!!)。雁容也懒得让庄华知道那些糟心的事儿,一切都被雁容处理的好好的。
所以,如今庄府上下雁容就是权威,就是隐形主人。(三狐:女主,你被架空了的说。庄华:我就是女王控,你管的着么。)
不是没有人想过向庄华告状什么的,但是一对比自己和雁容在庄华眼中的分量亲疏,就老实了,何况雁容所作所为全都是为了庄华,庄府,亦不曾苛待任何没有犯错的人。
在后院准备东西的人没有一个敢停下来看热闹的,眼睛都不往雁容这边瞟。
雁容今天也懒得计较什么,只是冷冷地警告着后院的所有人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掂量清楚,从韶广跟过来的都是先生信得过的,从彦泽这才进府的也都是看重了你们的身家清白。”雁容瞥了那管事一眼,说:“你不是对我折腰,而是因为犯了错,你要是对我心存怨怼,随你,但是如果对先生心存不敬,就修怪我心狠。”
“是是是,雁管家教训得是,小的不敢埋怨,也没有埋怨。”那管事诚惶诚恐的应道。”别躬着了。”雁容说道。
“喏。”管事如得大赦,直起身来退到一旁,毕恭毕敬。他是真的不敢对雁容埋怨,他也知道自己确实僭越了,要是放到别的府里敢过问主人之事,就这么打死了,也是活该,雁容严厉,但也不是不讲人情。
雁容又嘱咐了一番后,便去厨房看着晚饭去了,她总是不放心庄华的饮食,所以只要不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所有供给庄华的饮食她都要过问。
至于这里的庄华吩咐准备的东西,雁容交给手下管事还是很放心的,如今庄府比曾经山府大多了,雁容也不能事事亲力亲为,所以在问过庄华后,她把从韶广带过来的一些人提成了管事,这些跟着庄华在韶广经历过风雨的人都对山府现在的庄府有感情,把庄府当成家,所以雁容不担心会有人懈怠。
雁容一走,那刚抹了把汗的管事手下的从彦泽才进来的人就凑上去好奇的问:“李管事,为什么一提回韶广,您和其他管事们就那么……韶广不是国都吗?”
李管事本来想斥责一番,但是一向老好人的他转念警告起了这个发问的下人,也是警告其他好奇心太重的新人,“先生在韶广身份不一般,此番来彦泽也是受王爷之邀。”
这一点所有人都知道,庄华并没有刻意要隐瞒什么,反正现在肇国除了柏缇还有谁能为难她。
李管事语气变得严肃道:“国都近来变故甚多,先生从韶广迁至彦泽也有隐情。先生未曾让我等守口如瓶,我等却不能乱说话,关于韶广之事,谁都不许再提,更不许在外面提,外面怎么说我管不着,但是要是让我知道有什么消息是从府里穿出去的,我会亲自送他去韶广!”
李管事也是雁容一手提拔上来的,受雁容影响,对庄华忠心耿耿。
其他管事亦赞同的点点头。
见此,原本那些好奇心重的下人也收起了好奇心。虽然还是不知道为何府里旧人为何一提韶广就脸色不好,但是听完这番警告,隐约的,把韶广和龙潭虎穴画上了等号。
这里发生的一切,庄华都不知道,她此时正在奋笔疾书。
不就试试么,那就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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