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慕家有爵位,若无意外,该是慕琅袭爵。但慕琅自成亲后便离京,多年来,慕二爷几乎成了慕家的主心骨,时间久了,也让二房的心大了,恨不得慕琅永不要回京,再出个什么意外早逝,就更好了。那样,慕家的爵位,就到了二爷的头上。
但无奈慕琅虽多病,但博学多识,交友甚广,连和明王都是多年好友,让二房不得不防备。二房确信,慕琅是慕琅,慕家是慕家,慕琅和明王的关系,怎么也不会让明王对二房高看一分,慕老夫人显然也这样认为。但两者不同的是,慕老夫人想要拉拢,若不是周嬷嬷第一天就无意得罪了小世子,可能就真的能让明王府对慕家上心一二;二房想的,却是自己得不到的,毁去也罢。
此次听说明王竟然带着小世子离了京,去往青城住在慕家,让二房坐立不安。也就陈氏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挑拨大房和明王府的关系。
陆汀兰叹道,“亏得有阿音在……若真得逞了,就算明王不介意,小世子心里也会有疙瘩。”她摇头,想不到二房竟然会这样做。
慕琅没说话,脸色却已十分难看,低头咳嗽,更吐了血。陆汀兰心急地便拍着背,找人请大夫来,由此忙乱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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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过,夏日来,院中的草木葱郁,百花谢了又放,湖上几亩荷塘铺展凉意,风光无限。穿越后的慕兰音,也终于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她前世是军人,也出生在军人家庭,从来都是战火里来去,完成过无数艰巨的任务,每一次都是出生入死。对于前世的亲人,她也会想念。但想着在那个时代,家中和自己关系近的,也早已死在战场上,剩下的远房亲戚,他们对她,纵是伤感,但更多的,是为她自豪——张婧死在战场上,是为国捐躯的。
张婧已经死了,活下来的,是慕兰音。只有她好好活着,才会让所有爱她的人欣慰,哭哭啼啼不肯接受现实,从来不是张婧的风格。
前世作为军人,她风光和辛苦的时候,也会觉得累。穿越后,张婧常常在想,或许就是老天觉得她太辛苦了,才给了她一个新的生命,让她过安稳平顺的日子。
可不是吗?这一世,出生于大家,生来是嫡女,父母之间十分恩爱,没有姨娘什么的添乱。张婧,哦不,慕兰音觉得很放松。她累了那么多年,也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了。
拥有大人灵魂的成熟和睿智,却可以缩在小孩子的身体里自由又快乐,让自己无所顾忌地天真烂漫不谙世事,这是多少人一辈子都求不到的福分。
就在这样的感触下,慕兰音慢慢放下了过去,开始扮演自己的新角色。日子,也在一天天地过去……慕琅大病一场,陆汀兰忙着照顾他,也一时顾不上女儿。等想起女儿的时候,小阿音已经学会了摇摇颤颤的走路,和小世子、陆静玩得快活。
“娘,娘!”看到她,小兰音张着手臂扑过去,抱着陆汀兰的大腿。
陆汀兰抱起女儿,看女儿骨碌碌的黑眼珠转啊转,神采飞扬,小小的脸蛋儿下了些肉,眉目间隐有丽色,全身上下都是红红的,项上带着银圈儿,手上脚上也戴着铃铛,一步步跑过来,粉女敕女敕的,可爱得让人恨不得咬一口。
陆汀兰疲惫的面上有了笑意,放下了心,看来女儿被照顾得不错。她对姬司言谢道,“阿音给世子添乱了。”
小兰音摇着手,皱脸跟陆汀兰告状,“没添乱,坏人,还打我!”
陆静瞪大眼,小妹妹居然说世子的坏话!她看小兰音回头,冲姬司言皱皱鼻子,眼中有得色闪过。
陆汀兰一听果然急了,看着姬司言就要发火:她的女儿自己都舍不得碰一下,他敢打!
陆静赶紧道,“姨姨,你别听阿音胡说,是她故意在明王伯伯身上撒尿,司言哥哥拍了她一下,她就哭。明王伯伯都哄了半天了……”
小世子道,“别时她混玩我也不说,但那身衣,绸缎用的是陛下赏赐的,针线是我母后亲手缝的。阿音这样胡闹,被陛下知道,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陆汀兰看向心虚低头的女儿,板着脸,“世子打得很好,阿音该打!”她并不是一味溺爱女儿的母亲,慕兰音可以活泼,但不能张狂。
慕兰音低头转着小手指,心中也知道自己错了,可还是委屈道,“娘,你不疼我了。”
陆汀兰把她放到地上,笑道,“你爹病了,我还得照顾你爹呢。好啦,跟着你司言哥哥他们玩去儿吧。”她今日也就是来看看女儿,更多的心,还是放在卧病不起的慕琅身上。
小兰音听着父亲病重,便担心不已。陆汀兰安慰她两句,又吩咐下人一些话,对姬司言他们再次表示了感激,便要离开。陆静则摆着笑脸看看小妹妹,又看看冷着脸的少年:相处了大半年,她早就知道姬司言的脾气了。小兰音敢在老虎身上拔毛,就得承受老虎的愤怒。
果然“靠山”陆汀兰一走,小兰音就对姬司言露出讨好的笑来,“司言哥哥……”
少年虽看到了她讨好的笑,却根本不理,转头跟陆静说,“你上次不是求我教你骑马么?走,咱们这就去!”
陆静高兴拍手,“好啊!”
小兰音急得抱住姬司言的大腿,“食盐哥哥,还有我,还有我!”她才说话没多久,口齿并不清,一着急就容易叫错。
少年一笑,阳光就在他飞扬的眉目间跳跃,但这个笑,却让小兰音苦了脸。果然听到他闲闲的声音,“我多坏啊,还打你呢。静丫头,咱们走吧!”陆静特别配合地点头,揶揄地看着抓耳挠腮的小丫头。
小兰音大眼珠在眼眶里眨啊眨,急声,“我呢?”
姬司言蹲,笑道,“你呀,叫李嬷嬷抱你去吃女乃。”李嬷嬷便是小兰音的女乃娘。
小兰音泪水含在眼中,抱着他大腿不肯松开,赶紧垂头认错,“司言哥哥我错了!你不是坏人,我是坏人……姐姐,我要骑马……”她眼泪在眼中越聚越多,可怜兮兮地看着姬司言。其实心中也微囧:想不到有一天,她这种手段居然使得这么熟练……都是姬司言给刺激出来的啊。
陆静一下子就心疼了,抱起她,也求助地看向姬司言。接下来,就是陆静和慕兰音连番抱姬司言大腿的时间,好话不要钱地说,终是说得少年满意了,一摆手,抱起了慕兰音,捏捏她鼻子,“走吧。”
“哥哥你真好!”小兰音特别大方地送他一枚香吻,换来少年的笑脸,她才松口气:这尊大爷不好惹啊。
陆静吃醋,“妹妹,我刚才还帮你呢。”
小兰音赶紧也亲陆静一口,才让小丫头转了笑脸。
日子就在这一日日的轻松中往后走,慕琅仍时时生病,陆汀兰偶尔也把她抱到慕琅跟前,一家人说个笑。更多的时候,慕兰音白天被姬司言和陆静换着抱去玩儿,晚上睡在女乃娘身边。而明王,则在她半岁的时候,和慕琅谈了一番话,就告辞离去,把姬司言留在了慕家。
慕兰音看爹爹身体不好,一直很担心。可她现在不过是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就算想做什么也没办法,只好多陪在爹爹身边,说些女乃声女乃气的话,给爹爹解闷,让慕琅心情好一些,病情也好些。又无意听娘提起慕琅这样子都是被慕家给气的,她便想到了周嬷嬷那几个人,心中便对还没见过的祖母一家生出了很多不满,这是后话。
转眼间,到了慕兰音周岁。这里的习俗,小孩子这一天要大办,还要抓周。初听到用抓周来预测一生命运,慕兰音好笑下,却也有几分好奇。更何况,为了她这个周岁,慕琅身体都大好了,明王也从边关特意赶了回来,就连天京的明王府、陆家、慕家等,也都派人送了好多礼。
这一日大早,陆汀兰把女儿打扮的像个吉祥女圭女圭一样,在她耳边不停念叨,“丫头哇,一会儿抓周时,要记得抓娘放的那个玩具琴,以后弹琴给爹娘听。”
慕琅正进屋来,听到她的念叨,便也跟着说,“还是抓本书好。”把小女儿举到怀里,笑着亲一口,“以后长大了,爹爹教你读书,你想读什么书咱就读什么书,做个像你娘一样的大才女!”
陆静溜进来,急道,“不行,我从家里拿了金算盘给妹妹。妹妹,抓算盘,抓算盘好!”
就连女乃娘都跟着一起笑,“奴婢几个凑钱买了一副棋子,指望姑娘长大后当个国手。”
慕兰音目瞪口呆: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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