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无隐说出那句话之后,周围的空气好像凝结了一样,对方沉默了良久后,听筒中传出一连串模糊的咳嗽声,“咳咳……咳,唐殷,这一个多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唐铭天这次确实是病得不轻,说这段话的时候,他的声音甚至给人一种呼吸很困难的感觉。
“事情的经过很复杂,我想只有当面才能说清楚。有人准备在回去的路上对我下手,所以我没办法回去,只能劳烦父亲过来一趟。”唐无隐看着眼前已经面如死灰的唐蔓,语气没有多少起伏,“对了,唐蔓也在,有些事情还需要她亲自向您解释。”
“唐蔓……呵,果然和她有关系。你失踪的时候我就怀疑她了……”唐铭天没有继续再说下去,笑声中有种莫名的苍凉,“说罢,现在在哪?”
唐无隐抬头看向楚然,动了动嘴唇没有发出声音,他在问地址。
“南区紫荆大道静海园6号。”一连串的地名飞快地报出,但是却不是楚然的声音,因为楚然其实也记不住地址,所以说话的是楚玄。当看到唐蔓那种失魂落魄的狼狈模样时,他对这件事情的好奇又更上了一层,事情大概比他想象得还要有趣的多。
既然开始的时候楚玄把唐蔓划到了对立的一方中,那么他所贯彻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准则,下意识地让他对唐殷的态度有了一些松动。
唐无隐在电话中重复了一遍地址,片刻之后他挂断了电话,但是并没有把手机还给唐蔓的意思。而是很快继续翻开了通话记录,找到了上一个没有名字的已拨电话,发了条短信出去。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准备在哪里动手。
对方回复得很快,报出了一个地址,还相当细心地为“雇主”报告了一下大概的计划和人数。
“楚少,要麻烦你帮忙了。”唐无隐慢慢挑起嘴角,把手机屏幕翻过来给楚玄看,“另外,请借给我一个安静的房间,我父亲大概很快就会过来。”
楚然简直要给唐无隐点三十二个赞,他的学习能力无论在哪方面都强到不可思议,在系统提供的学习功能辅助下,在楚然不知道的时候,唐无隐已经能这样熟练地运用现代科技。他甚至刻意记下了别人对楚玄的称呼,事实上楚玄出现在他面前的时间里,别人并没有这么叫过。
对于唐无隐这样自然而然的要求,楚玄也并没有生气,他视线扫过那条短信,记忆下了所有信息,然后自己也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出去。接着又是一个电话打给助理,大概是嘱咐他出去接人。做完这一切,楚玄看了唐无隐一眼:“这都是看在小然的面子上,跟我来吧。”
已经在唐无隐的目光下如同惊弓之鸟的唐蔓,突然被他环住了腰。但是这一点都没有所谓浪漫可言,因为薄而锋利的刀刃隔着那条她精心挑选的晚装,在后腰上传来一种透骨的冰凉,和唐无隐的声音一样:“走吧,大小姐。”
走过灯火辉煌的宴会大厅,穿过装饰精美的走廊,楚玄推开了一扇门,等所有人都走进去关上门之后,外面的所有声音都像是消失了一样,房间中只剩寂静。
这里的隔音效果非常好,房间里的格局也是低调大方,从家具的风格来看这应该是楚玄以前谈事情的地方。
唐无隐将唐蔓带到了沙发上,不着痕迹地收起手中的匕首然后退开,再没有看唐蔓一样。他靠在楚然身边微微阖上双眼,似乎是有些累了,又好像只是在单纯等着什么。
在一片寂静中没有人开口说话,过了一段时间响起了门铃声,同时楚玄一直拿在手中的手机屏幕也亮了起来,打开那条刚到的短信看了一眼,楚玄这才去开门。
“楚玄?”一个面色苍白但身体还算是挺拔的中年人出现在门外,他看到来开门的楚玄之后,显然有些惊讶,但是等他带着一个亲信走进来的时候,更多的惊讶像是潮水一样涌上来,在某个瞬间几乎要将他彻底淹没。他花了相当长的时间才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他知道接下来他可能必须要做出某些决定,所以他必须冷静。
楚玄点了点头,伸手指了一下楚然:“唐总,我今天也只是受了你家大少爷的委托,帮他提供了一些帮助而已。因为我也想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毕竟我的弟弟也被牵扯到了这里面,我想您应该不介意我留在这里吧?”
唐铭天没有明确说什么,算是默认了,他坐到了沙发上,鹰隼般的眼神落在了显得无比狼狈的唐蔓身上:“唐蔓,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你做过些什么事?”
唐蔓在这种视线下明显颤抖了一下,她强撑着从沙发上站起来,这种时候狡辩没有任何意义,她清楚的知道,如果对父亲说谎的话她的下场只会更惨——所以她现在只有实话实说。
“绑架的事情我确实不知道。”唐蔓咬了一下嘴唇,“之前唐容刚进唐家的时候来找过我,让我和他合作……我答应了,然后他借用我的名义,找人在唐殷的药物里动了手脚。”
“呵呵,十分钟之前唐容在电话里告诉我说,是你逼他给唐殷药里下的毒。你说说,我应该相信谁?还是说,我其实谁都不能相信?”
白容那个野种!唐蔓眼里的怒意和狠毒几乎纠缠成一个无法填补的黑洞,她居然又被白容摆了一道。这样一来,父亲最有可能做的就是将她和白容都彻底闲置在一旁,这对白容来说影响不算很大,但是对唐蔓来说这种处置几乎就是毁了她所有的生活!
唐铭天沉默着打量了唐蔓一会儿,突然说道:“你脸怎么了?过来我看看。”
唐蔓心里突然一喜,这样是不是意味着,父亲还是不忍心处置自己的?那么自己就还有机会。
但是她刚刚往前走得近了一些,唐无隐冷淡的语调就像是一盆冷水一样把她浇了个透心凉:“我打的。这样的妹妹,我宁可不要。”
唐铭天闻言,刚伸出去准备查看一下唐蔓脸上伤的手顿住了,然后又重新受了回去:“以后,你也不用再插手公司的事情了,安心当你的大小姐吧。”
这一次,唐蔓彻底陷入了绝望之中,她今后就只能像那些无聊的贵夫人一样,手中没有任何资本,只能轻易地任上位者宰割。
“你把大小姐送回去,告诉夫人看好她。”唐铭天侧过头对身边的亲信嘱咐道,“还有唐容,回去之后先禁足一个月,他们母子的花销全部暂停,让他好好反省。”
等到亲信半是搀扶半是拖着已经月兑了力的唐蔓出去之后,唐铭天揉着眉心叹了口气:“唐殷,现在讲讲你为什么失踪了一个月吧?”
“我在医院昏迷期间隐约中听到唐蔓对我说的一段话,她大概是觉得我肯定没办法醒过来了,所以才敢把那些事情说出口。我那时候只能听见,但是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再后来就再次晕了过去。”唐无隐讲的时候会稍微有些停顿,就像是真的在回忆一段不怎么清晰的回忆,但是事实上,这段经历是已经提前计划好的,“我不知道是怎么从病房被带走的,那时候我还在昏迷中,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一处郊外的庭院里了,身上有不少伤口。”
“呃……那是我家的院子。我前一阵从家里搬出去住了,那天早上突然就发现有个人躺在院子里,还把我吓了一跳。”楚然这时候也接了一句话,演员的演技就是应该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不过那个时候他没有告诉我他的身份,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对,我醒来之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楚然。”唐无隐这个时候朝着楚然稍微低了一下头,目光瞬间变得柔和,“后来的一个月里我一直在养伤,而且我害怕唐蔓短时间之内会再有动作,所以就暂时隐瞒了身份,直到今天我才找到了合适的机会通知家里。”
唐铭天的视线在来回打量着眼前的青年,他的面容和声音都与自己的大儿子别无二致,对唐家内部的事情也足够了解,但是如果说他就是唐殷的话,那么唯一的疑点他的身体未免太健康了一些。要知道之前的二十多年里,唐家费劲心思也没办法让这个长子的身体好上哪怕一分一毫,他这次出了场意外,刚刚过了一个多月倒是病好了?
这种探究的眼神瞒不过唐无隐,他轻笑一声:“父亲觉得我是假的?其实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在楚然家养伤的时候,遇到了一位奇人。他赠了一枚墨玉戒指给我,我开始也没放在心上,这墨玉的材质也是上好,所以也就戴上了。从那天开始,我的身体就开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好转,然后……这枚玉戒上就多出了这些不知从何而来的血纹。”
唐无隐将墨玉戒指从手上取下,交到唐铭天手中:“如果父亲还是不能相信的话,那么可以去做dna坚定,这总是不可能作假的。”
结果那枚戒指,唐铭天用指月复擦过戒面,就感受到一种细腻冰凉的触感,这种凉意甚至在手指离开戒面的时候,依然残留在皮肤上。玉质的颜色像是冰一样十分漂亮,对着光就能看见里面那几条立体的血纹,如同真正的血管一样在末端冒出许多细小的血丝。
这不是现代工艺能做出来的东西,它更接近于传闻中最为珍贵的血玉。传闻古代有用玉石殉葬的制度,上好的玉石浸没在血肉中,吸收了千百年的血气和灵气,才会在中间形成这种巧夺天工的血纹。
唐铭天下了这个结论之后,连忙将这枚神秘的墨玉戒指交还给唐无隐:“快戴上,以后别随便取下来……这是个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
他已经信了七八分了,但是还不够,必须趁现在把他所有的疑虑都打消。唐无隐接过戒指待会指间,轻轻转动了一下:“父亲,保险起见,我还是陪您去做坚定吧,这样我们都好安心,也免得以后有人拿这件事情做文章。”
“好,你说得没错,就按你说得做吧。”唐铭天点点头,正准备站起身的时候,他突然看了楚然一眼,然后他突然有些愣神,“比起你哥哥,还是你长得像你父亲一些。”
楚然也愣了,后来他琢磨了很久,也没弄清楚这句话到底有什么含义。
作者有话要说:
看见有人问白容的问题,他这之后就不会兴风作浪了
真正死期在下一个副本里,末世副本。剧透什么的才不是呢
谢谢火非离的地雷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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