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赵姨娘听得探春这话喜不自禁,忙问道,“若是老爷同意,那甄先生果然肯收下环儿,”探春道,“凭着薛家与甄家的交情,再没有不肯的了赵姨娘道,“既如此,我便同老爷说去
当晚贾政在赵姨娘处歇下,赵姨娘果然同他提起此事,贾政亦是欣喜不已。贾环如今虽肯上进,却苦无好的师傅教导,家学中现也比着过去好些,可贾代善不过是个秀才罢了。探春平日里虽也时常教贾环功课,只是她终究不是被当男儿教养的,虽并不比男子差,却在八股文章上到底不如那些自小读那些书的男子。故此时能得甄士隐教导,乃是件最好不过的事,岂有不愿意的,当下连着觉都不想着睡,问着赵姨娘要备些什么拜师礼物才好。
赵姨娘亦是不懂这些,只得道:“老爷不若到时上薛家问问甄先生的喜好再备礼贾政一想甚是,便将此事暂且放下,只待第二日便上一次薛家相问此事。
待到第二日,贾政下朝后便直奔薛家,因着未有事先相约,薛老爷竟是不在,薛家又尽是女子不好出面接待。只得叫他在厅里坐着又有管家一杯又一杯地续茶,只等喝多了水要去方便之时,薛老爷带着薛蝌竟是回来了。等了这么久,人一回来他若是说要去解手,未免叫人觉着太狂妄了些,往日也就罢了,只是此时有求于薛老爷却是万万不可如此,憋得倒是难受的紧。
薛老爷在铺子处便得了薛姨妈叫小厮传来的消息,现今见着贾政便知他要来说让贾环去甄士隐处求学之事,虽是贾政有求于他,但也不能立刻直奔主题,反倒让人觉着自己目中无人,传出去便不好听了。因此,见着贾政便姐夫长姐夫短的寒暄了好一会子,又见贾政杯中已无茶,又忙叫管家给贾政上茶。贾政听得“上茶”二字,险些变了脸,忙道:“不必费事了薛老爷道:“这是正经待客之道,如何算得费事?咱们是连襟,姐夫如此未免太客气了些,叫人看着倒觉着咱们生分了
此时贾政有求于人,如何能叫薛老爷觉着自己与他生分,少不得任由管家给自己上了茶。薛蝌最是个伶俐不过的人,对着贾政口称“姨父”,又道:“这是今年才到的新茶,姨父若不嫌弃,且尝尝罢薛蝌此话确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听到贾政耳里却又有不对了,“若不嫌弃,且尝尝罢”,若是不尝那便是嫌弃了,贾政有只得尝了。茶虽是好茶,只是如今贾政尿急得紧,也只敢略略尝了一口罢了。薛老爷见着又道:“姐夫可是吃不惯龙井?我叫人给姐夫换毛尖贾政急忙拦下,连声道:“很好,很好,不必,不必薛老爷方才作罢。
薛老爷又问贾环如今读书如何,贾政道:“比不得蟠儿,只刚进了学薛老爷道:“这已是好的了,多少人六十岁还不得进学,姐夫只等环儿来年中举后年高中便是了贾政道:“若真能如此,我便宽慰了,只是苦于没有名师教导与他薛老爷早等着贾政切入正题,便笑道:“若说什么名师,我们家也不认识,不过当时蟠儿乃是由我亲家教导,这些年来倒也不算不成样,姐夫若是不嫌弃,便由我向亲家提一提此事,叫他收下环儿可好?”
贾政喜得将杯中茶水一口饮尽,说道:“若能如此,再无不好的,有劳妹夫了。只是这拜师之礼,因着不知甄先生喜好,倒不知备些什么才是薛蝌知趣,见贾政将茶水饮尽,忙又亲自替他斟上,贾政看着一愣,又听薛老爷道:“若说我这个亲家,再不是个俗人,金银财物倒也不放在眼里,倒是爱些名家古籍,姐夫若有,备上几本也就尽够了的贾政听了忙谢过薛老爷提点,又思及宁荣二位国公当初征战沙场,得了不少好物件,太祖又赏下不少缴获而来之物,几本古籍而已,贾家库房里也是尽有的,只是要取出,少不得要看贾赦一些脸色,此时为了独子少不得要忍了。
今日来薛家不过就是问这拜师之事,如今得了答案贾政倒也放下心来。方才见着薛老爷,贾政脑内尽是此事,故他倒也少了几分要去方便之意,此事因着放心便将此事放下,这一放下,方才之意又来,又因着龙井寒凉他又比方才多饮了些,原本之意竟成了通泄之意,月复内一阵乱响。薛蝌见微知著,听得此声哪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又忙叫管家带着贾政往西北方向去了。
又说薛蟠回来听得薛老爷说贾环要拜甄士隐为师之事,也觉着甚好,便应下说待休沐之日陪英莲回娘家便向甄士隐提及,再没有不允的,薛老爷听了便将此事全权交予薛蟠。之后如何备礼,如何拜师,甄士隐如何教导,贾政又是如何上薛家亲谢,这些事也不值一提,揭过便罢。
又说过了数月入了秋,宝簪因着闲极无聊,便托了洌萝在费家给她带了本书来特特学了雕刻,手法并不熟练却扬言要给宝琴雕个十二星座出来。因着从宝琴的生日来看,她乃是水瓶座,宝簪头一个便雕了个水瓶座出来,虽看着自己原本在纸上画的图样与手中的木雕觉着有些不一样,却还是在宝琴己院里闲聊之时厚着脸皮臭显摆,将此物送给了宝琴。
宝琴接过之后左右端详,又礼貌的表示了自己喜欢此物。宝簪见她如此,心下得意,不由得面露得色,笑道:“你先拿着这个,之后还有十一个要给你呢宝琴听了忙道:“谢谢二姐姐,我从来便知二姐姐待我极好呢。瞧瞧二姐姐雕的这个妖怪,倒起痰盂来的姿势都与常人不同,到底是二姐姐,若是换了旁人必无这样奇巧的心思
妖怪……好罢。痰盂……好罢。奇巧……好罢。虽然是好话,可是听起来怎么就是那么怪呢……
好在是宝琴说了这话,若是薛蟠拿着这个再倒痰盂的妖怪……呃……若是薛蟠拿着这个水瓶座说了这样的话,还不知宝簪要发多大脾气,想来不见血是不算完的,为着这个,雨荷在旁悄悄为着宝琴捏了把冷汗。
又说宝簪听了这话一时满头黑线,表情千变万化,面上色彩缤纷,过了一会子才又恢复常态,笑道:“琴妹妹喜欢我便高兴了,往后还有要给妹妹的呢。妹妹且先坐坐,过出去一会子便回来又道:“雨荷别跟着雨荷这些年来早已模清了宝簪的脾性,哪里肯跟着,听宝簪叫她别跟着,忙不迭地应下。
只见宝簪在床头取下了柳湘莲当定礼的鸳鸯剑,房里的大鹦鹉见了便急叫道:“姑娘要杀人啦!”宝簪拿着剑指着它,又狠狠地瞪了它一眼,那鹦鹉好似被吓到一般挑了一跳,又唱道:“啦啦啦啦啦……万万没想到,啦啦啦啦啦……”一连唱了十多回,跳着转过身来见着宝簪走出了房间才停下,又学着外头的麻雀叫了几声,低头吃了口食又喝了口水,随即梳理起羽毛来。雨荷过去瞧了瞧,见食水都少了又给它添了些,想出去洗个手回来给宝琴倒茶。把门帘掀起一条缝之时见着宝簪拿着剑乱挥,虽未将剑抽出剑鞘,边上以霁雪为首的一帮丫鬟还是缩在一边谁也不敢说话,雨荷便又放下了帘子默默缩了回来。
宝琴上前问道:“你不是要出去,怎么还不走了?”雨荷道:“并没有什么要紧事,想想便懒得走了澹月笑道:“做丫鬟的懒成这样,你也是头一人了雨荷笑道:“我们姑娘就是待见我这调调,你管呢?”宝琴笑道:“能这样说话,可见二姐姐是真待见你的
三人正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又见宝簪在外头发完疯回了来,又将剑挂回床头,才同她们道:“你们方才说些什么呢?”宝琴道:“何曾说些什么?不过几句家常闲话罢了宝簪听了,便也不在问此事,忽见鹦鹉的食盆里多了食水,便道:“雨荷,你给鹦鹉添了食水还不去洗手,想是要偷懒了?”雨荷心道:刚才你那样谁敢出去。嘴上却说道:“才添的,正要去洗呢说着便走了出去,见霁雪等人一脸的惊魂未定,故洗罢了手后特特给她们一人倒了一杯茶,安抚了一番。
因着有几个小丫鬟是才买来的,并不知道宝簪的脾性,接过茶后便有人问道:“雨荷姐姐,姑娘这是怎么了,发了好大的脾气几个在这院里久了的丫鬟皆暗笑这小丫鬟,姑娘肯发这些小脾气便不是什么大事,若是连着一个月不这样发脾气,才有人要倒霉了呢。只是她们虽如此想着,嘴上却不说穿。只听雨荷道:“好大的脾气?你也太夸张了些。咱们姑娘在这院里能碰上什么事,哪里来好大的脾气要发,不过是使使小性子罢了这话没起到半点安抚作用,只叫那些新来的想到这样是耍小性子,那么大脾气该是什么样的,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又低下头不敢说话。雨荷见自己的话竟是起了反效果,倒是郁闷了起来,却又不知如何说,只得道:“你们也别乱想,待久了便知道了说罢便又回了房里。
待进了屋,见宝簪不知要跟宝琴显摆些什么,竟是取了梯子要爬上去打开柜子顶上的箱子,宝琴与澹月吓得魂飞魄散,宝琴说道:“姐姐快下来,叫澹月爬上去便好了澹月亦道:“我来爬宝簪在上头道:“澹月找不到东西雨荷却是见怪不怪的,只是上前将梯子扶稳了道:“姑娘悠着点,拿了东西丢远点,别伤着了琴姑娘宝簪道:“我省得说罢便从上面扔了个东西下来,下面三人一看,是一只黄牛角。
作者有话要说:瞧着点击量抹上一把伤心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