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行夜宿路上走了一月有余大奎等人到了临安地界却已是六月中旬
通政使衙门可谓工程浩大相隔一条街的临安府衙门与之相比也要逊色三分格局虽是相仿但规模却大了许多
大奎到了通政使衙门门前眼望气派庄严的通政使衙门心中不禁感叹:“这要花多少银子啊”雕花飞檐门楼下的朱漆大门足有近两丈宽大门正上横就一副匾额上书‘江南通政署’五个金色大字
此时门前却有两名衙役看守门户见到大奎等人数众多左边的衙差不禁上前问话道:“这里是通政使衙门你等是何人”
大奎虽是一身锦袍却是打扮的如富庶之家的老爷一般恰巧今日沒穿官服见到这衙差询问当即掏出腰牌亮在这衙差面前
“参见通政使大人”衙差当即抱拳施礼大奎笑了笑道:“免礼吧这些时日有劳你等前來看护衙门了你们是那个衙门口的”
衙差当即回禀道:“小的们是临安府衙的乃受周大人差派前來此地看守”
大奎呵呵笑道:“既如此你等回去替我多多拜谢周大人吧”
衙差当即再次拱手随后便与另一名衙差结伴回了临安府衙门
大奎带领众人径直进了通政署狗剩在衙门口从新布置了六人当值这才跟着大奎进了衙门一切安顿好已是傍晚大奎不再耽搁当即吩咐人去隆平府告知冯师爷等人速來临安府会和
到了第三日冯师爷才到了临安同來的还有黄莺及两个贴身丫鬟大奎顾不上与黄莺儿女情长当下将黄莺安置到了后宅随后便与冯师爷等人到了前厅
待到大家落座大奎便问道:“不知本官不在家的这段时日里各地都有些什么讯息”
冯师爷回禀道:“各地密报纷至都在属下这里”说着示意身后的随从拿出一只木匣來这木匣竟有两尺长一尺宽外表以朱漆涂就况且还落了锁这木匣与其说是木匣不如说是木箱更恰当些
各地密探传回的密报竟用这么大的木箱來装可见所报之频之多
等到冯师爷打开了木箱大奎不禁有些眼晕满满一箱的纸签每张纸签皆是两指宽这么小的纸签竟装了一箱这匣子里的纸签怕是有数万张之多
冯师爷将木匣放到桌上这才禀道:“这里的奏报颇为繁杂皆是各地官员贪赃的密报上到十余万数万两白银下到几千几百两的贪墨事无巨细统统在这里了”
冯师爷接着由怀中掏出一本册子道:“这本名册是属下将这些密报所述一一收录按涉案人员贪赃多寡分类抄写请大人过目”说着起身走过來双手呈上了名册
大奎震惊之余双手接了名册翻开來一一详尽查看虽是心中早有准备知道贪赃的官员不会在少数但此番见到木匣中的密报再看这本厚厚的花名册大奎不由得心神巨震
名册的前十页上的官员身价都在十万两左右名册上详尽的记述了所在州府所任何职尤其是政绩如何贪赃渠道等等讯息
只是这前十页已是洋洋洒洒数百名官员而高居榜首的赫然便有湖广参政王福暗探查访皆是先从政绩入手调查官员民声如何其后才是其日常花费用度一旦发现可疑便会深入查探
若是民怨甚深的那便是做官的苗子牢房的根大奎在这些暗探临行前便已详尽的部署了调差及取证的路数此时大奎见到了成果不由得心中生怯
再向后看贪赃的数额虽是也來越少但人数却是越來越多
当下大奎不再迟疑随即与冯师爷及狗剩石头扫帚簸箕板凳等侍卫从新将木匣中的纸签所报与名册再一一详尽的对照一番如此是为了怕有错漏其后又将带回來的两本名册再次对照从新汇总编写成册
等到两本名册一一核实无误大奎与冯师爷众人已是忙了一天一夜每人皆是眼布血丝一脸的倦意
大奎望着众人道:“本官与冯师爷还有事情要谈你们去歇息吧”众亲随互望一眼这才各自拱手退出了大厅
大奎沉声道:“备奏折本官要上奏吴王”冯师爷当即去取了奏本研好了墨持笔等候大奎叙述
大奎沉吟良久方才言道:“江南通政使张大奎奏报:受吴王重托臣派密探遍布江南各地所获颇丰现拟定表册两份一为江北元庭所派密使暗探总计两千七百五十四名其中主事之人一千三百名余者皆为从属二为江南各地贪赃官员总计人数六千八百六十九名贪赃逾十万者计五百三十二名余者数额不等古人云法不责众犯案官员人数甚巨臣惶恐难安不敢擅专特奏请吴王示下”
大奎叙述完奏折内容冯师爷刚好挥笔而就等到墨干这才将奏折呈给大奎大奎细细看罢当即取了印章盖了官印
看着这份奏折大奎心中忐忑难安不知这份奏折呈上去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但大奎身系重任却不能有一丝的姑息之情将奏折与两本名册一并与各地所报的密函信笺一起放入了木匣大奎亲手上了锁贴了封条盖了印章
“且先早早歇息吧此木匣本官留待明日再行差人送往京城”大奎此时说话却已有气无力皆因心中不安过甚所致
昔年驰骋疆场杀敌甚巨想不到如今身为文官却也是难以放下屠刀虽说这木匣呈上去未必会真的如心中所想但不免会有一些人的人头落地至于有多少人会人头不保那却要看吴王是否是吃斋念佛的人了
吴王器重大奎对大奎异常信任不是沒有原因大奎派往江南各地的密探从前皆是汤和与常遇春的部署大奎身边的侍卫乃至冯师爷与其说是属下不如说是耳目吴王朱元璋的耳目大奎心中也是心知肚明如果自己有了什么过错相信吴王会是第一个知道的
腋下夹了木匣回到后宅心神不宁的大奎见到了黄莺多日不见黄莺却是消瘦了许多此时的黄莺竟然脸上带有泪痕想必是刚刚哭过
大奎心中疑惑将木匣放到稳妥处这才來到黄莺身边拉着她的手一起坐到了床边
“莺儿你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大奎语气温柔只有面对黄莺的时候大奎才会以这样的口吻说话
黄莺只是哭泣却不言语大奎见黄莺如此当即怒声问道:“到底是谁你且跟我说看我不将其抽筋扒皮”
黄莺流着泪望着大奎柔声道:“夫君身在高位公务繁忙奴家不能随侍左右夫君便是再娶上三妻四妾也是应该奴家沒事……”说着黄莺的泪水更如断线的珠玉般滚滚滴落
大奎不由的一拍大腿:“我的姑女乃女乃你就不要给我添乱了”大奎直到此时方才明白黄莺所想想必是黄莺见到了大奎带回來的莲儿见到莲儿也是闭月羞花般的美貌故此以为大奎要纳偏房所以伤心落泪
按理说以大奎的身份便是真的纳了妾也无妨但黄莺是出身江湖人家对于这种三从四德的礼数虽是知晓但心中总是迈不过这道坎
大奎在房中來回的踱着步急声道:“那莲儿是我在泉州的时候与一个友人在香泉坊相识后我那朋友花了八千两白银从香泉坊赎出來送与我的你可不要乱想啊”
黄莺不禁哽咽着问道:“香泉坊是什么地方”
大奎想也沒想便道:“香泉坊是勾栏里面是喝花酒的地方……”刚说到这里大奎不禁暗骂自己猪脑袋果不其然
“啊你竟去青楼沾花惹草”黄莺闻言顿时哭的稀里哗啦泪水奔涌而出不管大奎如何哄黄莺只是撒娇哭泣
大奎无奈之下不禁举起手來诅咒发誓:“我张大奎若是作了对不起你的事情叫我受天打雷劈”大奎说的一本正经但黄莺只是不信
大奎无奈一咬牙便道:“那好你便和我一起去问个明白”说着大奎拉起黄莺便走出了屋子下了楼來走到跨院的精舍前却恰巧见到了马公子站在院子里
大奎不由惊异地问马公子道:“我叫你有事赶马车沒事了就去马厩旁的厢房栖身你却到莲儿的院子來做什么”
马公子支吾着沒说话大奎也不追究当下道:“也罢马公子你且与我夫人讲清楚我与莲儿是否是清白的你是读书人当要一五一十的实话实说啊”
马公子看了看大奎再看看大奎身边花一般的黄莺当下实言道:“张大人曾说莲儿是红倌人等玩够了就将莲儿卖回青楼去”说完这句话马公子深深低下了头
大奎闻言不禁暴跳:“我是和你戏耍的你怎么能当真”话音未落已是耳根生疼原來黄莺竟是伸出素手揪住了大奎的耳朵
“夫人啊休听他胡说我是与他耍笑的”大奎忙不迭的求饶黄莺哪里还听大奎啰嗦当下手上使劲直疼的大奎惨叫不已
“你不是诅咒发誓吗你不是要对质吗去青楼是你自己说的你与这莲儿有染却是别人说的就算你说沒有你却为何要把她带回來你这样对我…我…我不活了”黄莺松了手转身跑出了院子
大奎不由急得直跳脚刚要动身去追却见到马公子低头站在那里大奎当即怒骂道:“你这穷酸害我等我回來与你慢慢理会”说着大奎也奔出了院子去追黄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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