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弘不置一词,显然是默认了龙玦的说法,我只觉天旋地转,脚下发软,不禁踉跄了一下。
应弘立刻伸手来扶我,却被我挥臂挡开:“敢问二少爷,为何要……杀了秋烟?”
他的语气理所当然:“此事若是迟迟没个答复,对应家不好。只能先让她顶罪了
“可是她是无辜的!”
“怎么证明?凭龙玦的一句话?”应弘冷笑一声,道,“龙玦说,这毒是她配的,但是不知道现在落到了谁的手里?或者说,是有琴公子的属下,毒死了应家的下人?不会有人接受这样的解释
我还欲开口,应弘打断道:“你还嫌你惹的麻烦不够多吗?”
我冷静下来,没错,当时就是我一个不忍心出言劝解,才会被秋烟拖下水,徒劳连累了自个儿,也没有对局势产生任何帮助。我在这件事上,本就是没有发言权的。
我心里充满了绝望,有琴弛和龙玦闭口不言,应弘面色冷冽,我恍然意识到,我从来就是个外人,是这个时代的外人,我无法理解他们,他们也终究不能理解我。
苦笑一声,我最后向若菲的尸体看了一眼,自嘲道:“我是最没本事的一个,没法子帮你寻个公道,看到有人冤死,也无力回天我垂首低声道:“我帮不上什么忙,先回去了
应弘似乎叫了我一声,我却不想回头,耳边总是回响着那天秋烟的喊冤之声,心乱如麻。这样闷头走了一阵子,手腕忽然被用力抓住,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应弘拽过去,拧住手臂贴到他胸膛上。
切,又是这样,我本能地反抗他的钳制,他却愈发用力,丝毫不给我月兑身的余裕。抬头看去,应弘脸色带着明显的怒意,剑眉紧蹙,眼神凶狠得吓人。他的声音也十分暴躁:“袁锦心,你这是什么态度?谁委屈了你不成?”
这样帮主大人的气魄最是让我难以忍受,我忍着疼冷笑道:“不敢,我这个市井小民,本就不谙应家的规矩,怎么敢说委屈不委屈呢?”
应弘眯起眼睛:“那你跑什么?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说着,另一只手按住我的肩膀,牢牢地把我困住,“你跟有琴弛相处的时候,自在得很嘛,现在是什么状况?迫不及待地想从我身边离开?”
我对他的话模不着头脑,一时只觉得荒谬之极。我明明是在为秋烟的事发怒,为何要扯这些有的没的?
我与他对视,立刻被那双顾盼生辉的明眸分神,只好错开目光,道:“我知道在这件事上我无权参与,只是看不惯,应家这样草菅人命!我总是有点看不惯的权利吧!”
看不见他表情,却感觉他明显错愕了一下,才问道:“你就是为这件事怄气?”
我反问道:“不然还能为了什么?还有什么能比人命更重要的?”抬头正对上他澄澈专注的目光,他定定地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你更重要
什么?
他依然怒气冲冲,可是语气里多了一丝我不理解的坚定:“你被老太爷下令关起来,我没办法相救,唯有案情了结,你才能月兑罪。我只是晚了半天,你就被折腾成这副样子,我没法想象这样继续下去,你要受多少委屈!”
什么意思?为了我吗?
我似乎忽然丧失了语言功能,嘴巴傻乎乎地张开,盯着他的脸,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应弘也没有给我发问的机会,他毫无征兆地一拉,我便整个人陷入他怀里。“秋烟不重要,她们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好好的
我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的呼吸,只觉得痒痒的。耳根开始发烧,好像又要晕过去了。
这个拥抱极短暂,还不容我明白过来,应弘就将我放开,对着我身后冷言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愣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现在的处境,脸上腾地烧了起来,慌忙低下头不敢看人。应弘他……抱了我?这回不是威胁,也不是赌气,就那么毫无征兆地拥抱了一下,是什么意思?
我身后那人似乎比我还迟钝,呆了好一会儿,才颤颤地开口:“袁……袁锦心?”
这声音太熟悉,又太意外,我捂着脸回头看去,和陈子遥惊诧的眼光对到一处,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应弘怒哼了一声,道:“陈子遥,你怎么在我家?”
陈子遥回神,随口答道:“你娘请我来的然后直奔我走过来:“袁锦心,你刚才在做什么?你和应老二是怎么回事?”
他伸手想要拽我袖子,却被应弘挡开,后者不露声色地往前迈了一步,刚好站在了我和陈子遥之间。“既然是二太太请来作客,就待到你应该在的地方,我应家后院不容外人置足他说到这儿,面露疑惑之色:“你不会是溜进来的吧?”
陈子遥面上一红,梗着脖子道:“胡说!小爷我是什么人?谁稀罕进你家的破院子?”
“是吗?那就出去吧应弘一伸手,也不知道使了个什么巧劲儿,就扯住了陈子遥的后领子。我已体会过应弘手上的力道,陈子遥不可能轻易挣得开。果然陈子遥连骂带扑腾,怎么也挣月兑不出去,被应弘拎着就往外边走去。
“喂!我是来找袁锦心的!你放开我!”应弘不为所动,陈子遥无法,只好放下面子,对我喊道:“袁锦心!你帮帮我,让他放我下来!”
我看他姿态滑稽,忍不住摇头而笑,我逗他道:“你叫我什么?”
陈子遥皱起眉头,清秀的五官缩成一团,看表情纠结得要命。他嗫嚅着开口:“袁……姐姐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出来。
我哈哈大笑,一时喘不上气,又咳嗽起来。应弘放下陈子遥走过来,很是犹豫了一阵,终于伸手胡乱帮我顺了顺气,脸扭到一边,看都不看我。我受宠若惊,陈子遥更是看呆了,在一边傻站着。
好容易倒过气来,我问他道:“你来找我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