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的表情不像是因为自己打扰了她勾搭小牛郎的好事而生气眼神越來越惊恐直到景北感觉到后脑勺一阵闷疼摔倒的瞬间看到了身后那个接机的大叔目光炯炯地看着她仿佛是在说“欢迎你自动跳入陷阱”
景北觉得自己的人生实在圆满了一个人一生中像遭遇绑架如此小概率的事件她还能经历两次如果以后她可以活到白发苍苍写个回忆录什么的她将有多少狗血事件可以一一写來
她们就近被关在这幢房子里干净整洁几个当地人模样的绑匪也算文质彬彬沒有做出什么粗鲁行为
景北一直沒怎么搞清状况晕晕乎乎觉得像在拍戏以至于连害怕的神经都有些迟钝迷迷糊糊中听到老妈咬牙切齿的声音“怎么能说话不算话而且你要的东西也跟我女儿无关放她走”
景北条件反射地爬起來“我不走”不是她多勇敢而是把母亲单独留在这里自己会更担心
“沒你的事儿”周慕茵一把将景北的头按到床上“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倒霉孩子缺什么不行怎么就缺心眼”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挖苦自己景北固执地再次坐了起來“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然后绑匪不顾周慕茵的叫骂开始打电话他们说很快的方言偶尔夹杂着几句英语景北只听懂几个单词按照常理推测应该是报告情况或者威胁对方不许报警否则他们要撕票
景北一直在追问老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手中有什么东西是绑匪非要得到的周慕茵含糊其辞地敷衍她
就这样一老一小两张肉票很安静很合作不哭不闹不逃跑足足待在这里一个星期也沒见他们有什么行动景北有一种错觉他们只是想把自己和母亲困在这里并沒有什么恶意
房子靠近海滩落日沉入深黛色浮动的海水之中霞光满天天与海随着太阳的不断下沉变幻着色彩夜深人静时躺在床上听海低语的声音
“我和你爸就是在这里认识的以前可沒这么商业化现在虽说便利了很多却沒当年的味道了”周慕茵低低地说着像是梦话
景北转头看着母亲多年前的那些浪漫仿佛都涌了上來晕染到她的眼底泛起一片旖旎安静地听着母亲很少说父亲的事记忆中他们几乎是水火不容的两个人都很情绪化一件小事都能引起战争
“当时我一个人來这里散心出了海神庙沒找到司机最后才发不只是司机连我去兑换店兑换率都被骗了你也知道你老妈我的英语水平幸好当时遇到了一个会说中文的人是他帮忙我才回到了酒店”
“第二次无意中在乌布皇宫遇见他之后发现护照落在了酒店我返回去取时又在情人崖遇到了他一连三次不期而遇最后分别时我们互相留了联系方式他当时还送了我一个鸡蛋花的花环你见过那种花沒有”
景北摇了摇头在她的认知中蛋花是喝的东西
“很漂亮花瓣就像是煮熟的鸡蛋竖着切开蛋白带着蛋黄”
景北隐约记起母亲最喜欢的那本杂志里面夹着一朵她描述的鸡蛋花的标本原來那花是父母的定情信物
灯光朦胧景北的眼前浮现出母亲描绘的画面锣鼓喧天中父亲和母亲穿梭在人群中看当地人的祭祀家庙活动他们讨论木雕把玩椰壳餐具品评巴厘岛的风情画以及勃朗哥的绘画乌布皇宫的夜间装点着一个神秘的舞台以石门为背景以鲜花为妆点拉开帷幕后就是著名的巴厘岛舞蹈表演一位长者抛洒祝福的圣水拉开序幕在神明的见证下他们手牵着手走到了一起
母亲絮絮叨叨地继续着讲到他们即将结婚时向來疼爱母亲的萧爷爷却突然极力反对固执地说身为画家的父亲心术不正意图不轨又生性浪荡不羁母亲向來倔强毅然决定嫁给父亲
萧老爷子派人去找父亲名义上是谈判暗地里却纵容司机开车撞了喝醉酒的父亲父亲毁了画画用的手开始潦倒还沾染了毒品
母亲说到这里语调中依旧有恨意景北突然打断了她“妈你……还不知道吧萧爷爷他已经……去世了”
房间里突然静到压抑只能听见海浪的声音夜色带來的凉意渐渐将她们包裹景北轻轻地用手拍了一下母亲的肩膀“妈你还好吗”
周慕茵挥手嫌弃地拍开她的手嗔怪道“去去靠边去别靠我太近怪热的”
无意中碰到母亲的手冰冰凉凉的湿意一片景北一怔那是泪水原來不管嘴上有多么怨恨萧爷爷但母亲依旧还会因为他老人家的离世而难过死亡是一种最奇特的化解仇恨的灵药人们通常只会怀想起离开的人的一些好处从而原谅他
景北伸出胳膊将母亲搂住一开始她还挣扎嘟囔着骂人景北笑而不语将头贴向母亲的胸口“妈你还有我”
母亲的身子一僵随后伸手笨拙地模着她的头轻骂道“真沒脑子眼巴巴地跑來被人关起來”
景北紧了紧胳膊当做沒听到
第二天早上景北和周慕茵是被门外的脚步声惊醒的当门哐当一声被打开來人直冲向她们俩时景北本能地挡在母亲身前用英语问了一句“你们要做什么”
那人一呲牙说了一堆景北听不懂的话边说边伸手推搡着景北和周慕茵向外走
热带气候特有的树木繁茂地交织在路上几乎堵严严实实景北母女二人被催赶得很狼狈母亲中途还摔了一跤
天越來越热又累又渴她们一直被驱赶到海边海水浩荡潮头涌起时一条条细长的海浪堆银砌雪
眼见着这么多天都沒动静会不会是那个被威胁的人不肯交出东西如果被推入这大海那就只能葬身鱼月复了景北脑中盘旋过一些可怖的画面被挟持的恐惧感一**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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