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势如破竹
有时候,你必须要承认,猪一样的队友确实要比虎一样的对手可怕得多。
在消灭朝桂田长俊后,越前由一向宗的大坊官下间赖照与富田长繁共同统治。
然而掌权后的富田长繁也像桂田长俊一样横征暴敛,并为了争夺越前的统治权而开始与一向宗对抗。到天正三年(1575)演变成武力冲突:最开始是富田长繁心月复增井甚内之助所守的片山城与毛屋猪介所守的土佐城相继遭到一向宗的进攻。
2月18日,富田长繁联合石山本愿寺的对立宗派专修寺派武僧与本愿寺军交战。但在战斗空隙富田长繁却被家臣小林吉隆从背后用铁炮打死。
值得一提的是,无论这群和尚在越前闹得多欢,远在美浓的信长却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信长当然不是被吓傻了,事实上,越前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睛与手心里。他之所以没有做出正面反应,当然不是因为他怕了,是因为更麻烦的武田胜赖来了。
于是就这样越前就成了一个真正的一向宗王国,不过在一向宗的压制下,越前的天台宗、真言宗、专修寺派的反抗斗争也此起彼落,给织田军提供了进军的空隙。
天正三年8月12日,织田信长亲率大军三万越前进军。5月14日,信长率兵进入敦贺。
相对应的越前一向宗大坊官下间赖照也向全越前的僧徒发起总动员令,但是由于其它宗派的反抗牵制了大量兵力,最后下间赖照仅集结起两万人。
在杉津浦海战结束后,父亲与秀吉分别从杉津浦与河野浦登陆北越前。
秀吉在上岸后,迅速包围了败军之将若林长门守的居城河野城。
刚刚逃回城里,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的若林长门守面对来势汹汹的羽柴军,果断选择了开城投降,一点都没有顾及他作为本愿寺“老同志”的资格与面子。
而父亲这边,来的就更容易了。
镇守杉津城的的乃是大盐圆强寺僧徒与原朝仓家臣堀江景忠。
父亲连笼城都没有。
我手举着太刀,骑着骏马,带着十几个旗本,来到杉津城下,别误会,我不是要跟他们来玩儿“一骑讨”(顺便说一下,我也没这个本事与胆量,哈哈)
“请先不要动手,堀江伊势守殿下,我乃明智十兵卫光秀之子信光,家父有些话要与堀江殿下说。”
没错,我就是来劝降的。
上面并没有回应,但同时也没有箭矢射下来,我的心慢慢放下来,看来一时半会儿并没有生命危险。
“家父对我说过,昔日在朝仓家时,曾多次蒙堀江殿下提携,心中常常因此感激,今日来此,父亲希望,为了使越前百姓不再遭受涂炭之苦,希望堀江殿下能在帮他一次。”
这会有回应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从上面传来:“能助明智殿下绵薄之力,在下不胜荣幸,但不知明智殿下要在下做些什么呢?”
作为一个外交家,最大的痛苦就是别人装模作样,你还得筹措言辞配合他。
“眼下越前深受一向妖僧与朝仓景健的蹂躏之苦,家父需要借助您堀江殿下的力量,”我接着说道:“如果有您的帮助,那越前安定就指日可待了。”
“在下自然愿意为明智殿下与织田参议殿下效力,”沙哑的声音道:“但在下毕竟曾受妖僧古惑,心中惶恐,不知参议殿下能否能宽恕在下。”
靠!这么快就开始讲条件了!
我用尽量轻松的语气说道:“织田大殿一向慈悲为怀,心胸广大(说这话时,我心底都在笑),只要堀江殿下及时迷途知返,弃暗投明,他便不会追究此事的。而且,家父原以为殿下担保,等战事一了,殿下的一切领地将完好无缺,如果殿下能立下奇功的话,还可以得到丰厚的赏赐。”
“有何为证?”沙哑的声音里参杂着激动。
我听到身后的细川忠兴不屑的小声说道:“贪生怕死之辈!哼!”
“这把刀名为‘星光’,是信长大殿赐予家父的名刀,用它作为担保的信物,难道还不够吗?”我说得诚恳,心中却也是向细川忠兴那样的不屑,这个堀江景忠既贪生怕死,做事又畏首畏尾,到哪都混不下去!
“堀江殿下不要再犹豫了,大殿与家父所憎恨的,不过是祸国殃民的一向妖僧,而非殿下,如果殿下真的愿意为那群妖僧陪葬的话……”我用上了威胁的口气。
这个堀江景忠肯定是会投降的,刚才我注意到,这座城上,只有各种武士的家徽,却没有一向宗的“卍”字徽,加上堀江刚才也将一向宗称为“妖僧”,于是我料定,城里肯定出事了。
“开城!开城!”见我的语气不是太友善,堀江忙不迭把城门打开了。
跟我想的没错,这个家伙在我们来之前,就把城里的一百多个和尚全都绑了起来,甚至连投降书都准备好了,唉,早知道这个家伙这么有“革命觉悟”,我还跟他废话什么啊!直接说:“你丫的到底开不开门,开门的话,只杀和尚,不开门,我们打进城,将你们统统杀光!”
于是还不到二十分钟,明智军就占领了这座杉浦城。
尽管时间并没有耽搁多久,但父亲并不想在这里停留太久,在与堀江景忠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后,他下令将那群和尚就地处决,接着就准备继续向府中城挺进。
顺便多说一句,那个堀江景忠确实挺有“觉悟”的,他这个“大大的良民”为了向“皇军”表示他的赤胆忠心,利用对越前环境的熟悉,毛遂自荐,表示愿意当明智军的“带路党”。
其实他的心思我们都明白,表现的这么积极,并不是因为他真的已经“一颗红心向太阳”,而是他怕信长回头翻脸不认人,想立下点功劳,为活命捞点资本。
这就是小人物无法把握命运的悲哀。
父亲没有做什么考虑,就答应了他的请求,既然有人愿意做炮灰,他也乐得保护一下自己的羽翼。
而信长大军那边,军势也是势如破竹,从敦贺一直打到木芽岭城。
木芽岭上的木芽岭城,是敦贺通往越前府中盆地的要害,由石田西光寺与和田本觉寺的僧兵把守,面对织田军的浩大声势,这些佛祖的使者也无法战胜自己的恐惧之心,纷纷逃走,不久城池即被织田军攻落。
后方的虎杖城由本愿寺派驻的足羽郡司下间赖俊镇守,这个下间赖俊是下间赖照的兄弟,算是一向宗内部的“统治阶级”,但即便如此,在闻知木芽岭城陷落之后,织田军还未攻来,下间赖俊就率先弃城逃亡,真是给他哥哥长脸!
不过在攻打一乘谷城的支城钵伏城时,信长却遇到了不小的阻碍,守城的并不是一向宗的“大人物”,而是名不见经传的阿波贺三郎,阿波贺与三兄弟。不同于那些“圣僧”的软骨头,这对兄弟表现的相当硬气,拼命死战,城里的一千五百人将信长的数万大军挡在城外。
不过局部的闪光并不能掩饰整体的黯淡,在佐佐成政与前田利家通过迂回的战术,侧袭占领一乘谷城后,阿波贺兄弟这里就变成了无水无粮的孤城。
在万般无奈之下,兄弟两个向信长请求,以自己的切月复为条件,换取手下士兵的性命。
信长同意了。
兄弟两人切月复了,信长的军队进城了。
进了城的信长马上翻脸,降兵全部被他下令斩首!
此时那对兄弟的血还没有冷。
当我听到这个消息是,心中叹了一口气,来到这个世界后,我发现许多事情与人物并不像书上描写的那样:父亲并不是阴谋家,柴田胜家并不是有勇无谋……但有一点书上肯定没有错,信长绝对是个残暴的人。
在收到以上城池失陷的消息后,大坊官下间赖照与府中郡司七里赖周各自丢弃所守的火里城与今城,逃往越前的北邻加贺。
就这样,越前除了府中城,再也没有一向宗势力。
府中城由朝仓旧臣朝仓景健镇守,他是朝仓旧臣,自然不会去加贺,去了那里,那群和尚也容不下他,眼下他手里还有一万五千人马,也算是重兵在手。
9月8日,信长大军与父亲和秀吉在府中城外会合。算上一路上倒戈的国人众实力,织田军军势达到六万之众,朝仓景健那一万五千人马显得无比渺小。
随后信长下令各部将在越前全国范围内搜索逃亡的一向宗僧众,他严令道:“搜遍深山密林,不闻男女,一律斩首!”他说到做到,当初在比叡山上就是这么做的。
逃到海上的僧徒,也受到若狭与丹后豪族的水军截击,死伤不计其数,下间赖照眼看海路被封锁,不敢去府中城,转而去寻求高田专修寺派的庇护,结果同为佛门的专修寺派僧徒反而他杀死,送到信长处以换取寺庙的安全。
9月12日,信长终于下令:“进攻叛军在越前的最后一个据点——府中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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