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前一股怪异的气味,只觉得浑身清爽不少,感觉也没那么热了。那种气味很难形容,给人清凉的感觉,又分不清它到底属于哪种味道,只觉得吸入之后很舒服。
一个激灵坐起来,我睡着了,自己都不敢相信,我居然睡着了。
坐起来的同时,感到身后一阵轻微的疾风掠过,掠过之时耳朵也似乎听到了风响。
背带在后脖梗摩擦,弹夹在左手中一拍,我急转过身。五六式步枪的操枪动作我没见过,当兵也只学过用八一杠,两种枪使用起来有很多相似之处。弹夹拍响,枪就端在胸前。
腋下的灯光照出去,只能看到前方几米的距离,灯光居然是女乃黄色。心中立时一惊,电池是我们分开前几个小时换的,现在即将耗尽,算算时间,我睡了至少五个小时。
如果是因为太累,我坐在这里打个盹,稀里糊涂睡实了,也不可能一睡几个小时。邵军还没找到,我怎么可能坐着就睡着了。睡着之前,胸口那沉闷的感觉,不知为什么。
女乃黄色的灯光所及之处,地上的青铜器物和石块没什么异样,灰尘仍在上面。
幻觉,也只有幻觉能让我解释刚才的一阵惊动。人的神经在高度紧张之时,可能出现幻听幻视,也许是我刚刚醒来,身体感到冷的缘故,但是刚才的轻微疾风,又不像是幻觉。
最要紧的照明,心想糟了,换电池用的螺丝刀邵军和丁晓东各有一把。电池上的紧固螺丝只有一个,可这小小的螺丝非专用工具可开,况且我没有备用照明工具,不能模黑换电池。
蜡烛也不敢用,靖室中的气体不知道是否安全。想到了气体,颓然放下枪,庆幸自己没有情急之下走火。五个小时,邵军也不知道在哪里,找不到我,邵军在不在靖室中都很难说。
时间不等人,我必须尽快做出决定,是留在这继续寻找邵军,还是尽快找到明哥他们再想办法,我都不能再浪费一点时间了。
看一下方向,我现在应该是在靖室的左中位置。如果和其他石室相同,那么在我前方一定会有连接通道,那里是悬山建筑的底部。
身处一个人的境地,有的时候人会害怕,也有的时候反而更加无畏。越向前走,大件的青铜器也越来越多,我的判断没错,洪水涌入能推动落下的巨石,原本放在靖室中的青铜器却没推动,沉重是原因之一,最主要还是因为那膀大腰圆的走兽造型,话句话说,也就是流线型。
数次停下脚步,不知什么原因呼吸很艰难,每一口气吸进,喉咙都觉得痒痒的。一口气吸到底,胸腔还有十分憋闷的感觉。围巾能够挡住一部分灰尘,我走的也不快,这种痒痒的感觉不可能是因为吸入了灰土。
女乃黄色的灯光在眼前举起,光束中的点点浮灰清晰可辨,看形状只是普通的灰尘而已,在空气中的这点密度不会有事。
二氧化碳。
只有二氧化碳才让我感到这般憋闷,呼吸如此深沉急促,也只有二氧化碳。空气不流通的地方,二氧化碳容易积聚,这由它在空气中的比重决定的,只要不是一氧化碳不必担心。想必是我走到了二氧化碳的区域,沉闷的空气才让我睡着了,心里不免后怕。
这里远离天窗,空气无法置换,让我稍微有了一点迟疑,是否继续向前。
改变方向,向墙边靠过去。算下距离,发现立体画石板的地方应该在我身后不远。这里没有来过,也许邵军就是跑到了这,去找明哥之前,我一个人必须做最后的努力。
满地的青铜器,靖室的底部应该离我不远了。但是二氧化碳的浓度是我担心的,中毒是可能的。丁晓东和我说过的气体知识里面,我没记清瓦斯到底和二氧化碳有何关联,但是我想,两种气体混在一起也有可能。靖室离自然山洞那么近,我根本不会去尝试点燃蜡烛。
身后的石墙上,刻画的什么没心思去看,必须找到邵军,找不到也要尽快离开。我在靖室中走出的路线,虽不能达到每一个角落都没漏掉,但是所到之处基本一样,不像有人走过的样子,地上的落灰就是证明。
直起身,想朝左边再去看看。离立体画石板不远,从巨响之后开始,我的搜索范围在这算是个盲区。灯光是女乃黄色,看状态应该还能坚持一阵子,十几米的光线足够了。
如果我想的正确,一堆堆碎石下面,压着的就是悬山建筑的正门。碎石压着正门,那情况就可以假设,某个碎石堆有虚掩的地方,邵军掉下去了。
起身之后才知道,我坐在一头犀牛上,比板凳高不了多少的犀牛,造型却很敦实,还以为是个石墩。
所到之处我都仔细查看,没有动过的样子。
三具骷髅,就在仔细查看碎石堆的当口,三具骷髅就悄然出现在一块空地中。
两支枪也烂得不成样子,两具离得较近,半躺的礀势,另一个在几步之外。对骷髅没有一点惊惧,只要不是突然出现,就不觉得吓人,我的灯光是一点点照出他们的。
空地当中,看起来像是三人在这里呆了很久。一具半躺着骷髅身下,好像还有用来坐的东西,只剩下了形质,极有可能是叠起来的毛毯。能留下这样的形状,绝对不是流水线上下来的机械纺织物,而是手工编制的。
旁边的石头上,好像有个烂掉的包裹,一堆杂物散落着,还带有流淌的样子。那些东西已经全部发黑,究竟是什么也不重要了。
最显眼的就是两具骷髅的身前,空地的中间,一个青铜盖子。盖子中间一块发白的东西,上面一小段烛芯。
他们点了蜡烛,这里的空气没有问题。如果发生了爆炸,那烛芯就不会剩下,这里也不能有骷髅,只会剩下骨碳。
既然点蜡烛没有问题,如果灯灭了,我就点蜡烛去趟靖室底部,小小的蜡烛抢不走多少氧分。立体画石板的位置再次来到,一切没有变化。
立即去找明哥他们。
一路行来,我刻意留心了空气质量。靖室中,对面那边和底部让我感到憋闷,也就是这两处二氧化碳浓度最高。靖室的底部有可能是连接通道,有或没有都必须进去,只要时间不是太久,应该没问题。
手扶着墙边,心中总有一种似乎我漏掉了什么的感觉,懵懂中,那三具尸骨好像隐含了什么线索。
那本子上的话里,好像有一句是‘他们没回来,老许又不见了’。
他们,应该就是那三个人。
老许在天窗下边,没回来的他们也死在靖室中。只有一个解释,那个吊死的离开靖室之后,这三个人和老许陆续回到靖室,最后都死在了这里,死亡时间有先后。
这种想法一出,心中又升起一丝迷惑,总是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可就是抓不着问题的关键。
前面就是靖室底部区域,胸闷的感觉不去理会,努力使呼吸平稳下来。我应该用几次分段的走法,拐直角的话,用不上四次我就能把里面的情况看清楚。
尽量沉住气,第一次进去,我走了十余米就赶快出来。在成堆的碎石和青铜器上,上去的每一步都要小心踩实,一不小心摔倒就不是轻的。走在上面,还要注意旁边的墙上有没有洞口。
取出化学氧自救器,这就是必要的时候用的。找到洞口之前,我还想挤出一点时间,这终极装备最多只能容我一个小时。
又挪出几步,从里面出来之前,我扫视了那里的石墙,上面没有洞口。也想到了靖室很大,很可能底部根本没有连接其它石室的通道,没看到全部,我不会轻易定下结论。
再次冲进二氧化碳高浓度的区域,在形如小山的石堆上,尽量保持平稳。迈过几个大件的青铜器,在一个貌似香炉的器物上面站定,接近墙边的地方很多一尺见方的木梁散落在那里,胡乱搭在一起,使石堆和墙边的夹角形成一个窝。
灯光照到最高处,这些一尺见方的木梁如果和前面的一样,用来做旋转木梯的,那洞口很可能在我上方。
上方的石墙在灯光中只是虚影,看得并不真切,虚影就可以了,已经让我看到上面漆黑的洞口了。
有这些木梁在这,上去不是难事,只要让我有足够的时间就可以。搬动那些木梁搭起支架,我就要使用自救器了。
自救器刚刚舀在手里,在洞口上方一道劲风扑来。
劲风未到,彻骨的寒气先至。浑身一抖,失足从香炉上摔下去,自救器也月兑手了。从石堆上滚落,根本不容我两手去抓枪,一面要看自己滚下去的地方,一只手抽出了苗刀。
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撞到了什么,也顾不上自己哪疼,一只脚站住就是一个转身,苗刀回手抡了一圈。
跌跌撞撞的滚下来,身后是什么都不知道,一阵沉闷的响声就在身后,回手全力的一刀居然砍在刚才的香炉上。‘当’一声脆响,虎口发麻,月兑手的苗刀从香炉上弹起,刀背险些磕在脸上。
枪也在胸前停止了摇晃,怎么抓枪怎么拍开保险的,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做到的,彻骨的寒气还在石堆上,凭感觉它还在那里。
枪口的刺眼火焰,连续几个点射,我看到了那东西照在墙上的影子,似人非人。
只打出不到十发,我就停住了,那东西的身影快得不可想象。只在两颗子弹的火焰当中,它就消失了,火焰的投影中,那东西有一条细长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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