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歆泠皱着眉头,紧闭着双眼蜷曲在草垛上,额上布满细密的汗水,脸上霞红一片,睡梦中的她只觉得一阵冷一阵热的,眼皮子努力的动了动,只觉得有千般重,怎么也睁不开,“陌哥哥……”无意识的梦呓出自她的口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羽歆泠猛然睁开了眼睛,弹坐了起来,接着又全身无力的瘫了回去,刚刚那些场景…她又做梦了,梦到九岁那年的情形,她都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梦到那些场景了,好像是心疾好了之后,那个梦便再不曾出现过,今儿个怎么又…是因为那道突如其来的圣旨吗?
缓缓的眨了眨眼睛,昏暗的天光自窗外照射了进来,她只觉得脑袋一片昏沉,好一会儿之后才想起这里是羽家的柴房,她昨天在书房里顶撞了羽钟,被关在这里已经一天一夜了。
她昨天好像冲动了,在羽家,她们母女两的命本就好比浮萍,平日里多为隐忍也就过了,可是昨天面对羽钟的时候,她还是…说了那么多不该说的话,只怕以后的日子会更难了吧?她自己倒是无所谓了,只是…苦了母亲。没能来得及给她以保护,却因为自己一时的冲动,将她推向更难的处境。
无奈的轻叹了口气,羽歆泠双手撑在草垛上,努力的移了移身子,将酸软无力的身子强撑了起来,靠坐在墙壁上,伸手模了模额头,果然,滚烫一片,看来还真是病了,她伸手揉了揉发痛的额角。
她的身体自小便弱,这些年来,师傅没少给她进补的药汤灌着,本以为心疾好了之后,这幅身体应该是有些长进的,可是没想到,不过才一天一夜的时间,便受不了了,昨天只吃了刘氏悄悄递进来的馒头,倒是滴水未进,这样想着,羽歆泠又觉得一阵口干舌燥,头更是昏沉的厉害了。
羽歆泠仰起头,靠在墙壁上,闭上眼睛,脑海里闪现梦境的内容,那个长身玉立,白衣胜雪,自九岁便被她藏在心底的身影,手缓缓地探到领口处,红绳白玉,她将玉佩拿在手里,细细的端详着,玉佩上雕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兔子,拇指无意识的摩擦着兔子的纹路,那是他为了安抚受惊的她,而连夜雕刻出来送给她的压惊礼物,她一直将它戴在脖子上,每次她心情不平静的时候,只要拿出来端详几许,心中便是一阵安定的感觉。
心口处暮然一阵抽痛,羽歆泠微微蹙起眉头,将玉佩重新藏好,伸手轻抚上胸口部位,那里已经好久不曾像今天这样疼痛过了,自从十三岁那年,那个白衣哥哥将她的心疾治好了之后,那里便没再疼过,今天这是怎么了?
手指微动,模索着腰间的药袋,却暮然想起,师傅给她的那些治心疾的药,她已经好久不曾带在身边了,这样想着,她不由得颓然的垂下手,心口好像越发的痛了,她不得不蜷曲双腿,蹲坐在草垛上,双手紧紧的环住自己,将自己抱成一团,以达到缓解疼痛的目的。
羽歆泠的脸色由刚刚的酡红一片到如今的灰白青苍,她用力的咬紧自己的嘴唇,想借由唇上的疼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也不知道究竟隐忍了多久,就在羽歆泠脑袋一阵阵发懵,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了柴房门口传来一阵骚动声,接着只听得门被推开的声音,凌乱的脚步声朝她的方向接近。
“三小姐…”好像有谁在她耳边说着什么,可是她听得不真切。
“三小姐,您怎么了?醒醒啊羽歆泠只觉得耳边好像有人在说话,像是在叫她,可是此时的她已经被疼痛耗尽了身上仅存的体力,努力的动了动眼皮子,却始终无法睁开眼睛。
“翠菊姐,你看,这该怎么办啊?”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还是先扶三小姐回房吧,她这是病了另一道声音响起。
“哎呀,真的好烫一只冰凉的手触上她滚烫的额头,羽歆泠昏沉的脑袋有过一丝清明,她再次动了动眼皮子,微微睁开一条缝隙,看到两个扎着丫鬟鬓的身影,蹲跪在她的身边,声音便是那两个人发出来的,眼皮一重,羽歆泠再次闭上了眼睛。
“不行,我们要快点带三小姐离开这里,还有,得通知管家去请大夫
“可是…翠菊姐,这…李公公还在外面候着呢,圣旨的事情……”那两个丫头又再说了些什么,羽歆泠是再也听不清了,不过,圣旨?昏沉的脑袋里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了这两个字,之后身子一轻,好像被人扶了起来,接着她的头重重的点了一下,便人事不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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