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牙小碗?!”
永泰公主李仙惠惊讶之余,差点弄翻了手中茶杯:“老天爷,那可是圣上心爱之物,你如何能够弄来?!”
绮罗站在她面前,眉头紧锁:“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我这些年见过不少番邦进贡的物品,多数都是成双成对的,所以就想来问问公主,这象牙小碗是否也有一对?圣上那里有一个,另外一个又在哪里呢?”
“话是没错。”李仙惠苦笑了下,示意她在自己身边落座:“象牙小碗初来朝的时候,确实是一对,当时高宗皇帝将其一分为二,一个赐给了当时还是皇后的圣上,另一个给了太子李忠。可是后来太子被废,死于非命”说到这里,她声音低沉下去,小心翼翼道:“传说太子赴死之前,向东叩拜,将象牙小碗摔了个粉碎”
绮罗绝望的叹了口气:“那就是说,现在存世的象牙小碗,就只有圣上手中那一个了?”
永泰公主点点头,侍立一旁的瑞朱忍不住插嘴道:“那木夫人给你出这样的难题,不是存心不想资助于你吗?!”“可兴建客栈之事,与我非常重要,是必须要做到的”绮罗咬着下唇,冥思苦想。永泰公主轻叹了口气:“你是女儿之身,有此抱负实属不易,倘若我有那么多通宝钱,一定会拿给你”
“有公主这句话,奴便感激不尽了!”绮罗连忙安慰道:“京中那么多能工巧匠,倘若我知道那鎏金掐银线的象牙小碗长什么样,兴许还可以绘出图样,想办法复制一个出来!虽然木夫人那关难过,但是只要努力,就还是有希望的”
闻言,小瑞朱突然一拍手,笑了起来:“既然如此,倒是可以让你见见那只小碗啊!”
永泰公主与绮罗都惊讶万分地看着她:“你有什么好办法吗?!”“公主难道忘了?这个月十五那天,圣上不是将在宫中举办宴会,邀请了诸王、公主参加吗?!既然说那象牙小碗是圣上心爱之物,寸步不离身,当天宴客之日,就一定机会见到啊!绮罗可以扮成公主的贴身奴婢混进宫里,只要见到小碗的样式,不就可以绘出图样了吗?!”
“这倒是个好办法!”李仙惠合掌笑道:“你这个小妮子,还真是机灵!”
绮罗也十分高兴,却还是装出犹豫的样子,对公主说道:“只不过,假扮公主奴婢混进宫中,一旦被识破,奴不怕惩处,只怕连累公主”“当天在京中的郡王和公主都会到场,连带各家侍从百十号人,没有人会特别注意你这个小小的婢子的。”李仙惠温柔的微笑道:“这些日子你总是到我这里来陪伴说笑,我也是打心眼里喜欢你,如果能帮到你,于我也是件开心的事情啊。”
这位公主与京都中其他的贵妇们很是不同,随和善良又平易近人,面对她的时候,绮罗总是有一些心虚,有些不安,但也确实是很喜欢这个温和美丽的女子。她站起身来,对着永泰公主弯身行礼:“不管此事是否能成,公主这份恩情奴铭记于心,感恩戴德!”
“不必这样客气啦。”李仙惠转头看着瑞朱:“从我的旧衣裳里挑几件衣服给她,到时候随我一起进宫的时候,要好好妆扮一下,这件事情就交给瑞朱你去料理,主意是你想的,就不要有任何纰漏啊。”“公主放心,那天我会寸步不离跟着绮罗,保证不会出岔子!”瑞朱兴高采烈的回答,却又突然想起什么,笑容诡秘:“那天义兴郡王也会到场,他看到绮罗姑娘,一定会很吃惊吧!”
听她提到李重俊,绮罗一下子涨红了脸,却让李仙惠之前的疑惑变得更加笃定,她一边仔细观察,一边微笑道:“我这位三哥的风流倜傥满京城都很有名,可是他对绮罗你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同啊。你们二人之间,究竟有什么过往呢?”“公、公主说笑了!”绮罗有些慌张起来,连忙解释:“义兴郡王天潢贵胄,奴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婢子,怎么能够相提并论?!实在折杀奴了!”
“天潢贵胄又如何?”永泰公主突然有些低落,轻声叹道:“但凡年轻男女,无论身份贵贱,全都是渴望两情相悦、朝朝暮暮啊,却可怜我们这些天潢贵胄,虽然享受着锦衣玉食,却不如寻常百姓家的儿女,那般自由洒月兑”“百姓家的儿女,也还是要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瑞朱语气轻快地劝慰道:“公主这样的人品相貌,不假时日定可以遇见一位年轻英俊、才高八斗的如意郎君哦!您就放宽心,静静等候吧!”
李仙惠被她说得羞红了脸,娇嗔道:“说的似乎我恨嫁般,真是难听!我只希望能够像寻常百姓家的女子,一生相夫教子,平静度过而已!别再东拉西扯了!”
一旁的绮罗听着她们笑闹,静默不语。相夫教子、安度一生,这样简单又平常的愿望对于生于帝王之家的女人们,又是多么奢侈的愿望啊倘若她的母亲和姑姑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儿,也不至于会韶华早逝、惨遭横祸,现在应该会守着儿女、夫君,悠悠然过着太平、幸福的日子吧?倘若她没有生于王家,也会拥有一个完整和美的家庭,依旧承欢膝下,抱着小女儿单纯美好的梦想,期待一个如意郎君的出现吧?
不期然,李重俊的面孔突然浮现心中,她吓得一哆嗦,涨红了脸。
“既然这样说定了,还有几日准备的时间。”永泰公主并不知道她此刻复杂的心情,还在为参加宫廷宴会的事情筹划:“这几日你多来我府上,让瑞朱教教你宫中礼仪应对,不要出现什么纰漏。那天穿戴首饰也要提前准备妥当,如果有什么缺失,就让瑞朱安排即可。你也不用太过紧张,只是宴会上打量一下那只小碗长什么模样,回来画图便是了”
绮罗表面上认真聆听,连连点头,实际上心绪纷乱,连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这么长时间对他的念念不忘,一定是因为对那轻佻举动的愤怒!除此之外,绝不会有任何其他的理由,绝对不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