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法术一事不急,已近午时,我们先用膳。”花明玉清冷的声音像舒爽的风吹走满院燥热。
“可…叶侍读还没…”花离修转头又往紧闭的窗户看了一眼。这句话刚一出口他就后悔。叶侍读起不起床吃饭自有太子殿下关心,他逾越了。赶紧转回头施礼转换话题,“太子殿下,请允许离修先去把这小东西放好。”
小银被花离修拎着施礼,它的鼠眼正好能看到花明玉的面孔全貌,就见冷漠如冰的眸底闪过一道厉光,转瞬即逝。然后,一切归于平静淡漠。心没来由的一悸,黑货小子越来越可怕了。
“你先去吧。”淡漠如风的轻语。
花离修迅速离开,还未走出两步,清冷的声音又道,“它不叫小东西,它叫小银。”
“多谢太子殿下指教。”花离修拎着小银转身又是一礼。他心底雪亮,太子说出这只仓鼠的名字,是在言明叶侍读的宠物也是太子的宠物,这只宠物有很高的地位,惩罚起来不能下重手。
被举着的小银就见冷傲倾长的绝世美男对它危险的一笑,全身鼠毛惊得根根倒立。这是在警告它谨言慎行,少打报告,否则后果自负。本来还在高兴黑货小子授意花离修对它罚轻点,这下都变成一腔悲愤。感情黑货小子在利用别人恐吓它。呜呜,主子,黑货小子升级了,他开始玩借刀杀人,不,借人杀鼠的游戏了。
叶云兮听不到小银心里在哀嚎什么,她趴在门缝只能看到花明玉的侧影,以及离开窗户几步远的花离修半边衣角。
男人间的风云暗涌她没看出,她只听明白小银早上跑到花离修房间捣乱,所以花离修才会到她窗下询问。心中不觉郁闷,你说你一个大男人,要说正事敲大门就是,干嘛非要跑到窗下轻声细语搞得跟偷情似的。连累的我也跟着神经兮兮像做贼。
一阵风吹到门口,扑鼻异香从门缝钻进来。她慌得运起轻功跃回床上,闭上眼装睡前还扯开领口露出大片雪肤。来点诱惑她家明玉就没时间乱想。
“咯吱。”门开又迅速关上。
花明玉轻手轻脚走到床前,看眼熟睡的佳人,温柔似水的一笑,俯身在敞开的领口处吻出绯色草莓。然后上下其手一番,“兮兮,该起床啦。”
叶云兮提着的心放下,明玉没提花离修在她窗下之事,看来也不知道她搭过茬。唉,孤男寡女,床上窗下的真是有口也说不清。正感慨着就觉身上衣服要月兑离肌肤,好像某人又要行云雨之事。赶紧睁眼打个哈欠伸个懒腰,“好累啊,睡醒也不解乏。”要是再让他折腾一次她的腰就要断了。
“兮兮,又做梦打架了吗?”花明玉将叶云兮拉起站到地上,帮她梳理头发整理衣裳。
“没有,就是梦见一个美男一大早压在我身上害我起不了床。”叶云兮说这话时美男正面对她,她习惯性的小手欠抽去戳墨袍前襟,抠个小缝进去骚扰几下。完全忘了骚扰后要付出的代价。
花明玉轻笑,伸手揽住盈盈一握的细腰,扳住清秀的小脸,低头噙住红嘟嘟的樱唇缠绵不休。
叶云兮被吻得面色绯红像朵羞答答的玫瑰,耐不住长久空气稀薄,又伸手在精壮的腰身上挠了一下。丫的,你是吻人还是憋人。
花明玉怪笑着松开嘴,“兮兮,不准挠人。”
“就挠,就挠,让你害我腰酸腿软起不了床。”叶云兮撒娇的又对美男来了几下痒痒挠。
花明玉被挠的又是一阵怪笑,捉住乱动的小手说道,“你不是说吃几个橙子就能补虚,所以我给你准备好了十筐橙子。”
叶云兮翻个白眼,十筐,一筐二百个橙子,按四个橙子做一次换算,这十筐橙子吃完要做五百次。一年才三百六十五天,橙子搁坏了她也完不成任务。啊,他不会一日两次想超额完成领红包吧!
她这边泛黄的乱想,那边花明玉已帮她整理好衣衫,牵着她的手走出房门。
庭院中,花离修束手等在一棵树下,见两人出来施个礼并不言语。他有种感觉,他是个多余之物,不说话最好。
三人蹩脚的午膳很快结束,太子殿下迎来第一场法术学习—认识符咒。
庭院当中,新立一张黄杨木香案,铺着阴阳八卦风云锦。一团白绒绒的小东西背上贴着一张黄符,摆着扬爪狂奔的姿势僵在案上。其旁摆着一叠朱砂为画的黄符。
“太子殿下,这是定身符,可将运动着的一切物体暂时定住。”花离修站在香案旁指着刚贴到小银身上的黄符说道。
花明玉绝世风华的站在香案五米外的地方点点头。
正趴在香案上研究阴阳八卦图的叶云兮突然抬头,一脸憧憬的问道,“能把时间定上吗?它也是运动的。”时间定上她就可以永远年轻了。
花离修面上僵了片刻,叶侍读的问题好奇怪。时间要是能定上,人也会在时间中停滞生命,岂不等于施咒把自己定死。“不能,时间是天之物,不受法术影响。”
“哦,你继续。”叶云兮又低头研究八卦图,手指在上面扣扣划划。
花离修调整一下面部表情,继续刚才的解说。
“太子殿下,这是…”他说话的同时,一只手拿起另一张黄符,一只手将小银背上的那张黄符拿掉。
小银感觉浑身一松立马撒爪子跑路。那一叠黄符要是都在它身一叠黄符要是都在它身上用过,它不死也的月兑层皮。
“咻。”黄光一闪,一道黄符贴到小银前爪上,一个保持弓腰弹跳的精致装饰品又出现案上。
“太子殿下,这是落魄咒,只要有魂魄的东西都会被拘住魂魄暂时昏迷。”
花明玉看着案上紧闭鼠眼的小银又点点头。
“能把人和动物的魂魄互换吗?”叶云兮又抬头问道。要是能换,她就把灰太狼换成人做她的剿匪大队长。
花离修额上一道黑线,“不能,人是人,兽是兽,各有各的天性,不能越界。”
“惬,你们道门不是说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极。照这个理论,人和兽不都是由无极而来,抛去皮囊同归混沌,何谈越界。”叶云兮用食指指甲勾起阴阳八卦图上的一根丝缕不屑的说道。
她之所以能引用无极生太极这句话是因为她懂得其中道理。神话告诉她,天地未分之前混沌一片,万事万物孕育其中,一朝分出乾坤才生出万物分出类别。科学告诉她,宇宙原是浑圆一点,然后经爆炸分为无数空间,才衍生众多生物。这世界本就是一体,越界之说纯属扯淡。
花离修一怔,随即反驳道,“人和兽虽都是无极之物却在天道之中,无界则天不能行道,天不能行道则万物停止运作,一切死气沉沉恢复最初无极之态。”
花明玉闻言,冷漠的凤眸看向遥远天际,眼神深邃悠远又暗含戾气,似要看穿茫茫苍穹。
叶云兮闻言,郁闷的挠挠脑袋,花离修这句话的意思她懂。类似于说,母亲生了十个孩子,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这十个孩子虽然都是一个血脉,但他们的男女性别、长幼秩序必须分,否则,就会伦理失常混乱成灾。丫的,这是否说明,日后他就算知道妖有好妖也会为天行道誓死灭妖?
抬眸见花离修还在等她辩论,自己一时又想不出反驳之话,只好故作崇拜的虚伪笑笑,“二公子所言甚有道理,继续继续。”
花离修对叶云兮回个清雅笑容,又继续教学。
白毛胜雪的小银就在逃跑与被捉,昏迷又苏醒,哭哭笑笑,上蹿下跳中让太子殿下认识到各种黄符。
“凡符出必辅咒方能见其威力,每种符的咒语不同…”认识完符咒,花离修又开始传授咒语。
叶云兮搬个板凳像幼儿园的大班宝宝坐在花离修身边支着耳朵认真听,一边听一边在手上的小本本上做着速记,万一明玉记不住可以进行强化复习。
“太子殿下,请您施出一张定身符试试咒语。”花离修双手托着一张黄符走向五米外的花明玉。
花明玉有一瞬想向后退,黄符上的道法像锋利剑风刮着他的身体。但也只是一瞬,他又挺直身子迎着花离修走过去。封了异能不用,只能让他的妖气不被道门法术激发出来,并不能阻止法术对他的伤害。这个事实他没有对叶云兮说,他不想她担心。
“太子殿下,黄符在后,咒法在前,请施出定身符咒。”花离修又交代了一下符咒顺序,将黄符高高举给花明玉。
叶云兮明白这是在检验学习效果,坐在小板凳上仰头望着,脸上都是希翼之色。这是个跨世纪的一瞬,只要明玉接过黄符施出咒语,世间将出现一个会用道法的半妖。但她心中又有些担心,虽然明玉封住异能可以算作正常的人,但半妖学习法术是史无先例之事,会不会有未知的意外出现呢?
花明玉淡然的望眼黄符,缓缓伸出手。
看似简单随意,却无人知他正在忍受何样的痛苦。此时的他就如一条被片片刮鳞的游鱼在刀下乱蹦,又如一只被根根拔毛的飞鸟在火上扑腾。
时间在流动,那只手在前进,一瞬间,修长的手指似飞蛾扑火牢牢捏住黄符。
锥心彻骨的痛自指尖传遍全身,恍如掉入刀山剑海,油汤烈焰,生生将他抽筋拔骨,生来死去。
他望着心中那人轻扬眸光,嘴角微挑,绽放一个羞煞日月之辉的风华魅笑。
叶云兮见到花明玉的笑容将担心放下,明玉没事。
花离修走回香案,手放在小银身上的另道黄符上,“太子殿下准备好,离修要放开小银了。”
花明玉点点头,璀璨的凤眸依旧看着心中挚爱之人,体内的煎熬依旧在生来死去。
花离修手指微动,拿开黄符。
“吱吱。”小银疯狂的窜逃。呜呜,主子,救救我吧,我还没吃午饭,我不想做童工。
墨色袍袖轻扬,似一道流星划过夜空,惊绽九霄华光溢彩,天地之辉黯然失色。
“吱…。砰。”正在空中以猎豹之速狂奔的小银上贴着黄符落到香案之上。呜呜,我不活了,黑货小子用黄符堵我屁屁,我要变态啦。
“哇,明玉万岁,明玉好厉害!”叶云兮蹭的跳起身,又蹦又跳挥舞双手,就像球场上振奋的球迷热烈欢呼。
墨袍飒飒飘舞,头戴太子金冠的绝美男子睥睨天下,风华无双的淡然一笑。一身傲气如火中涅磐飞出的雄凤,炽燃冲破九霄王地。
“太子殿下真是学习法术的天赋之人,请听离修继续为您讲解。”花离修欣赏的对花明玉施个礼。符咒看似简单实则暗含机理,若非对自然有理解,很难一蹴而就。想当初,自认天赋聪颖的他也是经过一次失败才成功的。想到这他又替太子惋惜,太子惋惜,太子虽有学习道门法术的慧根,可师父有言在先不能教授高深法术。
花明玉点点头,学习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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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后宫,华灯初上,琉璃一片。
梅皇后坐在梳妆台的铜镜前拿着一个蜡封的小丸发呆。
花离珏是她此生唯一爱过的男子,想当初杨柳河畔的蓦然回首,那人邪肆玩笑替她捡拾被风吹走的绢帕,那一瞬的交集铸成千古余恨的孽缘。
她为他进宫,为他做了皇上的妃子,为他坐上皇后之位。她的野心就是成就他的帝皇之梦,做他的皇后。
如今,他死了,她要做什么?
“母后,你为什么要我穿一身白,我不喜欢。”小皇子拄着拐棍颤悠悠走到梅皇后身旁,嘟着嘴拧着眉一脸烦闷的说道。脚筋刚刚长好一点可以下地出去玩,母后非让他穿一身白,像似给人穿孝一样难看,还不准他出去。这让在屋内憋了很久的他十分生气。
梅皇后缓缓转头看向小皇子。这孩子虽然长相随她,可是一身气质却和花离珏很像。伸手模上小小的脸庞,仿佛模着心爱的男人。记忆又回到风花月雪的缠绵之中。
小皇子感觉异样,甩开梅皇后的手。瞪着眼大声吼道,“母后,父王还没死,我不想穿白衣。”
“啪。”梅皇后脸色一沉,狠狠一巴掌打在小皇子脸上。“本宫让你穿你就要穿,不准月兑下。”
“母后,你疯啦,你为什么打我?”小皇子模着脸上红印嚎啕哭道。
梅皇后眼中的小皇子此时又变成花离珏,正在对她吼,“你是皇后我还不是皇上。”
“会的,你会是皇上,本宫一定把神武的江山送到你手上。”她伸手又扯住小皇子深情地安慰道。
“母后,你总是说让我做皇上,可是太子之位皇兄做的稳稳地,没有一点让给我的意思。你还说替我报仇,可是太子亲卫依旧活得好好的。我不再相信你的话,我不信。”小皇子甩开梅皇后怒吼。骗他就算了还打他,他讨厌她。
“住嘴,本宫说到做到,岂容你质疑。”梅皇后起身一把扯住小皇子。娇媚的眸子杀气腾腾,手里紧撰的蜡丸咯吱吱作响。她在大愿灵神面前祈求太子丧命,大愿灵神索取的报酬就是将蜡丸给小皇子服下,而她没有照做。所以大愿灵神在惩罚她,不仅让刺杀失败还拿走了她深爱男子的性命。都是她的错,她要补救错误。
伸手捏住小皇子的嘴,将蜡丸狠狠塞进去。
“唔唔唔…快来人,救…我。”小皇子用手扒着梅皇后的手拼命往外吐蜡丸,可惜脚不利索人又小不是疯狂女人的对手,没一会功夫蜡丸就完完全全进了肚。
“哈哈哈哈,他还会回来的。”梅皇后松开手大笑。她把大愿灵神索要的报酬交了,她的愿望还会实现,她的爱人也会回来。
“呕…呕…”小皇子瘫在地上抠着喉咙向外呕吐,一滩滩黄水之后,四肢抽搐几下昏迷过去。
梅皇后看到小皇子昏迷,迷离的目光缓缓恢复清澈。
“他都不在了,还留你作甚。”冷血无情的一句呢喃飘荡在空旷的梅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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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若山,优雅邪佞的男子迎风而立峰顶,系着五彩丝缕的深蓝色道袍随风飘舞,一把玉箫横在嘴边,一曲乱花离人的断肠天籁回荡山间。
忽而,他停了箫声,阴柔的眉间显出一朵蚕豆大小的黑色曼陀罗,色泽由浅至深,又由深至浅,直至消失。
一抹邪笑在嘴边升起,他横箫继续吹奏。
远在梅后宫昏迷的小皇子,忽然睁眼,眉间黑色曼陀罗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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