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东宫沉静静如水,庭院深深深几许。悫鹉琻晓
叶云兮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辗转反侧、反侧辗转。下午,她从窗台往下跳的一瞬三妖精说了一句话,那句话很轻,她本该听不到,可是那句话却清清楚楚的传进她的耳眼。
他让她等他回来…等他回来干什么?再给她送些肉干?再把她弄走做女仆?还是小气鸡肠的要把她搜刮的宝贝都要回去?
可是那句话的语气又不像要讨债,倒有些无奈的不安。
那样一个不可一世的大妖精,有什么事能让他无奈到不安?
房门开了又关,一道墨色身影模黑进来,悄无声息的往床上一躺,将翻来覆去的那人温柔似水的拥进怀里。
异香扑鼻,熟悉的怀抱像个静逸的港湾让她繁杂的心绪停泊安稳。她把头往温暖的胸膛埋了埋,对男人下午的大度很是赞赏。原以为把他晾在街上与别的男人私聊他会吃醋上来打拼一番,谁知他就静静站在那儿等她,脸上都是信任放心的微笑。
小手又不安分的戳上男人前襟,抠个缝隙进去骚扰。男人下午给她的信任让她忽然散了多日的心虚感。以前总怕自己无意识中和某个男人暧昧了些惹自家男人猜忌,却原来是她看轻了自家男人对她的爱。
她的男人并没有因为她正常的异性之交就捕风捉影、胡乱猜忌。他对她完全信任!
可是,她却没有对他完全坦白,她对他还有选择性的隐瞒。虽然那些隐瞒都是善意的,也是他们之间的一道隔海。
两个人的爱情应由两个人共同守护,相互信任,相互忠诚。两颗心之间不能被尘埃阻隔。
男人突然握住她乱动的小手,悉悉索索宽衣解带,用健壮果热的身子将她压住,埋头吸取芬芳的甜蜜。
某处被轻轻啃咬的悸动让她颤抖着身子想去回应,但他们之间还有一点阻碍未除,她要先把心尘拂净,“明玉,我有些事想对你说。”
“嗯。”男人只轻轻的应了声,并没有停下动作。
“其实,那五年我并没有在天玄灵境而是在妖界。”
男人动作僵滞一下,也只是短短的一瞬停滞后,他温柔的带着彻骨之爱深深进入她的身体。
“嗯。”紧密的贴合让她申吟一声,有些无力再讲下去,可是,她不要让两个人的爱变成一个人的爱。
她紧紧抱着他的腰身限制他的行动,她将一切娓娓道来,他伏在她的胸口静静聆听。
当那些心尘拂净,他什么也没有说,埋头继续一直被压抑的行动。
在他一次次温柔又霸道的攻城掠地中,她放开身心跟随着他一次次领略人间最美的神圣。
一夜缠绵,俩俩恩爱,她中有他,他中有她。
翌日,太子殿下巩固符咒法术的时候,当初那个造谣主子去了天玄灵境的小银被五符齐发捅了菊花、拔了鼠毛、折了小腿、放了鼠血、掉了一颗大尖牙。
接着,太子殿下执意要学驭剑之术,要做除妖大队中的特殊一员。
花离修当初对太子殿下说可学驭剑之术,纯粹是要验证他的某种猜想,并非真的要教授驭剑之法。驭出诛妖剑是道门最上层的法术,师父有言在先,不可教授。
若在前几日,花离修绝对会秉承师父之言不予教授。可是此日此时,他已参透道门宗旨真谛,既然太子殿下能拿起诛妖剑,那就是得到诛妖剑认可。道法随缘,有缘者天命学之。
故,可教。
于是,太子殿下以坚强的信念,超人的耐折磨体质,某种不可言明的动力,孜孜不倦、彻夜不眠的顽强学习,终在一日,成为史上创世纪的风云人物—用诛妖剑诛妖的半妖。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时间眨眼过去半月之余,八月初八,遍地桂花暗飘香的时节。
东宫,从太子下了早朝之后,就络绎不绝来人拜访,各种贺礼源源不断的塞进藏宝阁。
原因,太子殿下早朝时无意中说了今日是叶侍读的生辰。
傍晚刚至,繁闹了一整天的东宫紧紧关闭大门,一群禁卫守在门口禁止任何人拜访骚扰。
“劳烦再帮我们通传一声,或者帮我们把礼物送进去也行。”几个大臣穿着官袍,拎着礼物,一身汗臭的围着守门禁卫千求万磨。
他们从下朝就去忙着准备礼物,又怕千篇一律的礼物叶侍读不待见,就找啊找啊,费尽心思找到自己认为有特色的礼物赶来送礼,谁曾想东宫首次实行关门宵禁,愣生生不接待任何人包括任何礼物。
“不准大声喧哗,快点离开,太子殿下有令,宵禁时间逗留东宫门外的一切无关人和物全部就地解决。”禁卫头领一声怒喝,拿着森寒冰凉的长戟威吓几个大臣。
某人洗脑向外扩展,以至于东宫门口的禁卫都生出唯我东宫人最大的意识。
几个大臣吓的拎着礼物就跑,东宫的威严可是闻名遐迩。小皇子擅闯东宫被挑了脚筋,二次闯宫又被打成失心疯,现在还被封闭在御医院治疗。梅皇后来东宫讨说法言辞激烈,居然被叶侍读的一只宠物鼠给咬瘫了,至今还躺在床上吐黄沫。听说还有人污蔑东宫任职教课的二公子,被凌迟处死抛尸喂狗。他们若不跑,这些禁卫把他们就地解决是绝对可能的。
几人唉声叹气的结伴离开。太子现在一手遮天,储君之位已牢牢做实。他们原想借着给太子红人叶侍读送礼表示一下对太子的忠心,谁知因为太在意礼物的轻重晚了时机。人啊,真的不能太侨情,礼轻情意重,抓住时机送根鹅毛也比重礼在手送不出去的强。
东宫宵禁,只因东宫要开家庭晚宴。
夜色如水,月光柔柔,七八盏牡丹宫灯高悬飞檐之下。庭院中灯光不是太亮却也并不太暗,朦朦胧胧似亮非亮之间营造出一种静逸飘渺的诗情画意。
庭院当中摆着一张碧玉琉璃卉彩圆桌,桌上珍馐百味,美酒香茶。桌旁围桌坐着太子殿下、花离修、花离瑾、赵恒、冷星宇、冷紫凝。
冷紫凝是花离瑾快马加鞭从凤城叶家接来的,因为某人说了,过生日不能缺了自家姐姐。众人才知道,冷紫凝称呼叶家二老爹娘,并非顶着未来少夫人头衔而是秉着义女的身份。花离瑾对此有些莫名欣喜的同时又对太子和云兮之间的关系担忧。两人的不伦之恋何时才能修成正果。
花离修对此一笑置之,暗中对冷紫凝有些同情,帮着云兮撒谎,有苦难言受众人质疑的日子不好受吧。
赵恒对此完全忽视,云兮就是再弄个妹妹来他也不奇怪。
冷星宇终于明白自己妹妹并非夺人所爱,而是为云兮的不伦之恋做掩护,唉,苦了妹妹。
“吱吱。”小银挂在叶云兮的窗口对着众人欢叫一声,“大家准备,我家寿星主子要惊艳出场了。”鼠眼所见,它家主子提着逶迤拖地的霞红祥云长裙正要打开房门。
花明玉心中一怔,又一喜。别人听不懂鼠语他听得懂,小银在说兮兮要公开女儿身份,兮兮要正式公开他们的爱情。
其他几人只见缺了一颗大门牙的仓鼠,口齿跑风的一阵乱叫。然后,房门打开,千呼万唤始出来的那人站在门口。
那人一袭霞红大敞领祥云长裙,腰束碧玉丝绦。长发披肩,娥眉青黛,朱唇皓齿,细腰雪肤。明眸流盼之间,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渠出绿波。
“啪嚓。”赵恒的下巴月兑臼,千猜万想也没考虑过云兮是个女人,还是个大美人。
冷星宇呆愣愣的僵着,脑子还在空白没反应过来。
花离瑾温文尔雅的俊脸惊愕的变了形,使劲揉着眼睛看了又看。
冷紫凝温柔的微笑,她终于不用再被指指戳戳替某人背黑锅。
花离修望着那道惊艳的身影一丝苦笑,终于明白自己心中的失落来源何处,云兮是女子,是个心有所属的女子。
“兮兮。”花明玉起身柔情似水的轻语。
其他几人也赶紧跟着起身,唯独冷星宇还在发懵呆坐着不动。赵恒推上自己月兑臼的下巴,重重一脚踩在冷星宇的鞋子上。
“噌。”傻愣的那个终于回神,蹭的站起身子,一脸僵硬的笑。
叶云兮袅袅婷婷的走到桌前,素手轻扬示意大家坐下,“都是一家人,别客气,快坐下。”
于是几人随着她的领头坐下而坐下。
“今日是我的生日,为了庆祝这个特别的日子。我要宣布一件只有家人才能知道的特别事情,那就是你们的云兮小弟其实是个自娘胎里出来就缺把的货。来,家人们端起杯,一起祝本姑娘生日快乐。”叶云兮端起酒杯说了句特别的生日祝词。
端着酒杯欲说祝词的几人只觉一群乌鸦光着从头上飞过,踩了他们一头黑线。这么猥琐又粗俗的话真是从这个跟仙女一样美丽的女子嘴里说出来的吗?
赵恒有种冲动,想扒了某人的裙子验证一下是不是某人闲的蛋疼玩男扮女妆。想是想,没那个胆,太子殿下正在暗中观察异动,看谁的眼神在不该看的地方停留。哦,忽然间他明白了,上次因为多看两眼某人的粉色中衣被某人大叫无耻揍了一顿,原因在此。
冷星宇似乎也和赵恒想到一起,他想的更深,脑海中又重现那两朵逼真的并蒂莲,面色腾地红了。
花离瑾暗自摇头,云兮就是云兮,也只有云兮才会这样说话。
花离修和冷紫凝除了额上多条黑线外,倒是镇定自若、没做多想。
“兮兮,祝你生辰快乐。”花明玉端起酒杯率先碰杯发表祝语。他的兮兮说什么都是天籁。
“云兮,祝你生辰快乐。”家人们很快融入状态,不管那人是男是女都是云兮,短瞬的震惊之后就是浓浓的家人之情,就是对太子与云兮可以修成正果的最真祝福。
“多谢大家,在此也祝我们东宫一家人和和美美、幸福永远。”叶云兮豪情壮志的仰头喝尽杯中酒。叶府独子,一个她从出生就背负的少爷身份,如今终于正大光明在东宫,未来还要公布于天下,她,叶云兮,女子也,神武国未来的太子妃。
夜朦胧、月朦胧、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笑语欢声、祥和美满。
酒过几巡,那一袭霞红长裙的女子挽袖撩裙,起身踏座。带着几分醉、几分娇、几分痞、几分豪情、几分狂傲的狡黠一笑,“庆祝生辰岂能没有游戏助兴,来,我们玩真心话游戏。”
击碗传花,花停谁手谁就要真心回答寿星一个问题。为了下个月圆之夜,她要借着生日之机听到几句话。
她其实很卑鄙,枉做他们的家人。
她依旧很自私,为了一人在所不惜。
花在传,人在言。
“人非人,妖非妖,人妖本无界,界在一念间。”花离修说。
“若有善妖为友也是人生一大奇迹。”花离瑾说。
“我眼里没有人妖之分只有对手和自己人。”赵恒说。
“我心里只有好人和坏人,恩人和仇人。”冷星宇说。
“有些妖精比人好。”冷紫凝说。
她笑,举杯与众人醉,有这些家人足矣!
他笑,有兮兮有家人此生幸福矣!
他们笑,各自心中有明镜,有些事不需点破。今日后他们才是真正的家人。有这样一个家,美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