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们等了片刻,听不到一丝脚步声之后方才缓缓站起,互相点头致意后安静的回到自己负责的事务之所,行动间脚步轻巧优雅,不管是袖摆扬起的弧度还是裙裾敛起的褶皱,都带着浸在骨子里的规矩。
朝凰殿大殿内,许许多多的宫人各司其事的洒扫着,大殿中以明黄色为主基调,辅以白玉台阶,沉香木的桌椅,各色轻薄瓷器和金器,将整个大殿装点的金碧辉煌中又不显粗俗,大殿当中高放的金色座椅,更是隐隐中透出‘万鸟朝凰’的威仪感。
大殿外的两人正朝着休憩之处前行,比之夜绛雪的色心大起,晏君卿可谓是做正事的主,他脚步闲适的跟随在夜绛雪身边,飘逸的长衫裹着他修长的身形,行动间袍摆随风扬起,颇有些‘欲随风归去’的谪仙感。
他一只脚刚刚踏入朝凰殿后殿,眼角余光便看见夜绛雪胡乱而快速的蹬掉了明黄色象征帝王的靴子,整个人已经窝在了床榻之上,倒在榻上的姿势无比慵懒,只是那双眼睛睁得偌大,对着他拼命的眨着。
两只靴子因主人毫不怜惜的动作被甩的东一只西一只,一只直直站着,另一只却是躺在了地面,跟其主人一般,完全透不出一丝威严。
晏君卿向前几步,极其自然的弯腰将那只躺着的靴子扶正,顺势将两只一起放到榻旁,他的动作慢条斯理,明明是做着宫人处理的活计却依旧透着无边风华,丝毫无损其风度。
“陛下,眼睛不适的话臣请太医来瞧瞧。”晏君卿直起腰看着冲自己眨眼的人,面上一片温润,他很自然的无视了夜绛雪抽风般的眨眼方式,并语气真诚的说出关切的话语。
不知内情的人乍看下一定以为夜绛雪的眼睛出了什么问题,相爷关心陛下,提出让太医会诊,——真真是丞相界的典范。
自然,就相爷的性格来说,晏君卿知道夜绛雪是抛媚眼他也会装作不知道。——这一国之君,怎可做如此没羞没躁的动作,至于他是否是知道还是不知,那是只有相爷他自己清楚的事情了。
然而,仅仅只是扑闪着明眸这般只是最含蓄的方式,比这更没羞没躁的动作,女帝陛下也不是第一次做了,这次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她见晏君卿扶起被自己甩下的靴子后站在原地,半天没有动作,只能单手撑着床铺,上半身向前微倾,纤腰微拧出一个美好的弧度,虚虚跪坐在床榻上,眼睫眨动间如同蝶羽般轻盈,眸子里闪出绚烂的光:“君卿……你怎么还不帮我上药!”
“陛下之命,臣自当遵从,只是……”晏君卿突然犹豫了起来,他的眸子微微闪躲了一下,一向温文尔雅,笑容和煦的表情僵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挣扎随后渐渐沉寂。——夜绛雪已经顶着一张油绿的脸了,难道……她的胸也要有一只变得油绿?
不再多言,也不再让自己多思虑,晏君卿伸手将玉盘直接放置到床榻之上,向前跨了一步,在榻旁躬身作揖:“陛下,请恕臣逾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