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无名眼眸有了温度,是呵,自己居然对一个小女娃动了恻隐之心。伸出手有,探怀,取出一个瓷瓶说:“翦儿,这里有颗丹药,名曰“隐容丹”。或许,你会用得着。”
杜红泪拿住瓷瓶,没有多想,将瓷瓶放进了怀中。直到那一天来临了,杜红泪才惊叹,师傅果真是神机妙算。
杜红泪点头说:“多谢师傅,那么翦儿每日还要回杜府吗?”
云无名敲击着桌面说:“就像往常一样,记住了,务必是你自己一个人前来。否则,你我师徒缘分,便会立刻绝了。”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杜红泪不禁保证说:“是,徒儿记下来了。”
云无名满意的说:“回去吧,今日为师有点儿乏了。”
杜红泪心底一窒,这人,怎么说赶人就敢人了?就不能说得委婉点吗?虽然不情愿,但是看着外面阵雨早已停歇,杜红泪还是恭敬施礼说:“是,徒儿告退!”
云无名没有再去看杜红泪,只是轻嗯了一声,便走向里面的床榻。
杜红泪心底还是开心的,这样一来,自己便可以学写毛笔字,学水墨画了。至于乐器,自己本就擅长,到时候练习熟练度和契合度便可。
真是上天待自己不薄,想什么就来什么!杜府,杜老爷,杜夫人以及杜家两位千金,你们,睁大牛眼等着吧。
光阴似箭,一晃眼,五年过去了。杜红泪已经从一个小女娃,成长为亭亭玉立的少女。只是相对于幼年时候的粉雕玉琢,成年后的杜红泪虽说很漂亮,却是少了一分灵气娇媚。
对于这一点,除了云无名和杜红泪自己知晓原因,杜府上下,全部鄙视地认为,杜红泪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难看。
这五年里,杜红泪每天日出出府,日落回府。杜夫人心底着实高兴,这野丫头定不会学好,所以懒得去管。
倒是那个纪大学士的公子纪飞恒,总是有事没事过府来玩,而且每一次都会给杜红泪带一些小礼物。
从糖人到小饰品,逐渐到锦罗衣裳,再到金银玉器首饰。杜红泪初始推迟,后来虚荣心作祟,也就全部收下了。
只是却不敢穿戴,唯恐又徒增幺蛾子。
邀玥王朝女子及笄十五岁,杜红泪苦笑,或许在整个杜府,没有人会记得自己已经满十五岁了。
云无名果真是名称职而且全能的师傅,琴棋书画无所不能,甚至于文韬武略都不为过。杜红泪是无意中看到云无名在寺庙后山舞剑,剑法凌厉而且出招迅速。
当时杜红泪说:“师傅,我也想要学剑术。”
云无名收回剑说:“可是翦儿当初只是想和为师学习琴棋书画,并没有说要连剑术也一起学习啊。”
杜红泪知道,师傅这是变相的告诫自己,不可逾越。剑术,很想学,但是我唯有放弃。
这一日,杜红泪向往常一样来到寺庙。云无名正伏案书写什么,听到声音迅速将书写的东西拿白纸遮盖住,随即唤道:“翦儿,过来,为师今日送你件礼物。”
杜红泪闻言听话地过去,就看到云无名伸出手将杜红泪额前的发丝挽起,一支白玉簪子将发丝挽起至头顶。
杜红泪心底一惊,云无名则赞赏说:“好看极了,为师的翦儿,也长成大姑娘了!”
杜红泪只感觉心酸夹杂着感激还有一种莫名的情感瞬间席卷,哽咽着,竟是只叫唤道:“师傅!”
云无名轻笑:“遥想初见你时,还是个小女娃,每次都是伤痕累累前来寺庙。现如今,真是月兑胎换骨了。翦儿,你现在的才情,不输于任何的名门贵女。”
杜红泪低垂着头,聆听着自己怦怦乱跳的声音。
五年了,云无名的银色面具依然没有拿下来过。曾经,杜红泪有努力过想要看看面具下面,那张脸。
但是云无名每次都会决然地说:“如果要看,你我师徒缘分就此尽了,为师也必会亲手杀了你!”那声音充满寒霜,令得杜红泪由不得不信。
云无名忽地说:“翦儿,你的那位玩伴,今日不是约你去逛邀玥城吗?去吧,勿要让他久等了。”
杜红泪咬紧下唇说:“是,翦儿告退了。”
云无名看着那个倩影,她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她的绝美容颜,也只有自己见过。隐容丹需要每月服食一粒,停止服食,容貌便会恢复原貌。
可是如今的翦儿没有足够的权势,来保护那张倾城之姿面庞,唯有用此下下策,韬光养晦,伺机而发。
杜红泪将心底的不快扫出去,努力做出一副很开心的模样,大街上纪飞恒一身黑色锦袍,看到自己很是惊喜地跑过来。
但是到了面前,纪飞恒讶异地说:“红红,你的额头唔,你长大了!”
杜红泪下意识模向头顶的玉簪,这是那个人给自己绾的,他见证了自己的成人礼。虽然没有宴请宾客,没有奢华和热闹,有他足以。
嘴角弯弯,杜红泪红着脸说:“唔,是个长辈给我绾的。飞恒,难得你也记得我十五了。”
纪飞恒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然后指着前方热闹非凡的人群说:“走吧,我们去逛逛。”
杜红泪点点头,两人很快融入了热闹的人群。
就在杜红泪吃着冰糖葫芦的时候,忽然一声尖锐地嗓音说:“啊,是三小姐!”
杜红泪满嘴的红糖,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二姐杜明月一身翠绿色的百褶云纹,面上夹杂着绯红还有一丝惊愕。
视线转移,是明月身边贴身侍婢羞花故意发出的尖叫声。
杜红泪撇了撇嘴说:“红泪见过明月小姐!”随便福了福,杜红泪转向纪飞恒说:“这位是杜府的千金明月小姐,纪公子应该熟识吧?”
纪飞恒礼貌的一笑说:“明月小姐好。”
明月也羞涩地还礼,顾飞横忽的取出手帕,细心地给杜红泪擦去嘴角的糖渣。随即带着宠溺说:“瞧你,吃得满嘴都是。”
杜明月的笑颜在一霎间迅速僵硬,随即是面色复杂地看着杜红泪,最后低垂着头说:“羞花,我乏了,我们回府吧!”
羞花不知所粗地哦了一声,然后狠狠地瞪了一眼杜红泪,搀扶着杜明月向回走。
杜红泪嘴角含笑,莫非,明月心系纪飞恒?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马蹄声,人群立刻让出一条通道。纪飞恒将将杜红泪搂过,就见一队侍卫迅速策马而过。
为首的侍卫飞身下马,掏出一张明黄色的皇榜迅速贴于墙上。围观的群众黑压压一片,不多时就有人絮絮叨叨念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三年选秀开始。届时,所有年满十五岁至十八岁的妙龄女子,不得随意婚嫁,钦此!”
选秀!杜红泪的心一惊,百鸟朝凤的预言迅速席卷全身,这是个绝佳的好机会!这次选秀很明显,是昭告天下,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杜红泪一阵欣喜,抓住纪飞恒地手臂隐隐用力说:“飞恒,你听到了吗?选秀,皇上要选秀啦!”
纪飞恒听到前面的话只是淡然一笑,待看清楚杜红泪激动欣喜的眼神,心底一涩说:“红红,选秀你这么开心吗?”
杜红泪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对呀,我当然开心了!皇上选秀,那我不就飞恒,你是不是知道更详细的事情?”
纪飞恒搂着杜红泪的手臂轻颤,慢慢的收回手臂说:“虽然只有年龄限制,但是各府都有名额限制。没有名额的女子,进宫了也只是宫女。”
杜红泪失笑,纪飞恒果真是了解自己,他说这些只是告诉自己,杜府有名额,但是肯定是没有自己的。嫡女贬为庶女,谈何名额之说呢?
虽然很不忿,但是杜红泪强忍住不悦和不甘,气鼓鼓地转身说:“不逛了,我要回家去了!”
纪飞恒忽然拉住杜红泪说:“红红,我已经向父亲禀明,我其实一直都”纪飞恒欲言又止,就那样愣愣地看着杜红泪。
杜红泪看着纪飞恒,他对自己的心,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只是自己想要的不是他能给的,自己心底惦念着百鸟朝凤的预言,惦念着母亲所受的屈辱。
所以,注定了,这一生自己和纪飞恒是无缘了。
杜红泪笑着说:“飞恒,我们是朋友吗?”
纪飞恒刚刚鼓起的勇气瞬间熄灭,朋友,呵,原来他在她的心里,只是朋友啊!苦涩地点点头,纪飞恒说:“当然是,红红,你还有事吗?”
杜红泪笑颜如花:“那你能否帮我一个忙,我想要和外公外婆家,取得联系。你也知道,我娘亲是林府的嫡女。”
纪飞恒抬起头,看着温暖的阳光,强行逼得泪水倒流。是啊,林府,也是有选秀名额的。而且,名额比杜府多得多。
微微颔首,纪飞恒已然恢复平静说:“好,我帮你。其实你的外祖父一直认为,你已经和你母亲,离开了这个世界。”
杜红泪握紧右拳,眼睛里淡淡的犹豫在听到这句话后,立刻烟消云散!进宫,成为四妃之一,然后是后位,她要俯瞰众生,她要杜府那些小人抱憾终生。
杜红泪取出母亲留下的玉佩说:“你拿着玉佩,林府会让你进府的。”
纪飞恒颤抖着手接过玉佩,继而转身幽幽的说:“红红,就此别过。祝你幸福快乐。”
杜红泪强忍住悲伤说:“好,飞恒,你也要幸福啊!”
纪飞恒低垂着头,握紧玉佩说:“我会的。”
看着那个锦袍少年远去,杜红泪忽的笑了,只不过泪水却是决堤而下,在艳阳的照射下,泪水晶亮亮的,煞是璀璨夺目。
抬起脚步,杜红泪来到灵隐寺。
云无名似乎猜到了她会回来,指着茶盏说:“为师刚刚煮的茶,你有口福了。”
杜红泪愣愣地看着云无名说:“师傅,选秀了。”
云无名的手一顿,继而淡漠的说:“哦,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