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蒹葭看杜红泪不搭理自己,于是气呼呼的敲击桌子说:“你最好说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杜红泪抬起头,斜睨了一眼杜蒹葭说:“就你这火爆脾气,若是皇上看到了,姐姐的皇后梦会实现吗?”
杜蒹葭闻言气急:“你”。
杜红泪优雅地用丝帕擦了擦嘴角,慢悠悠地说:“皇后乃母仪天下,贤良淑德,高贵典雅,可不是姐姐现如今嚣张跋扈,怒气冲冲的模样可以比拟的。”
杜蒹葭闻言气得狠狠地将满桌子的佳肴全部推下了地,随即恶狠狠地说:“我告诉你杜红泪,你不要太得意!我没了明月,还有我舅舅家的表妹苍寒烟助我!而你,孤单一人,我等着看你被杖毙!”
杜红泪脸上的笑容倏然收敛,一脸阴寒地看着杜蒹葭说:“蒹葭小主似乎忘记了,这里是皇宫,不是杜府后宅!杖毙?哼,我想很适合你这种冲动易怒之人的下场!”
杜蒹葭何时受过这种气,偏偏还是一直被自己打压欺负的人,一时间更是气得怒焰中烧。居然拿起一个茶盏,迅速向着杜红泪砸去。
杜红泪的眼眸寒光乍现,躲过去,欺身上前贴着杜蒹葭的脸,一字一句地说:“你最好记住自己的身份,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否则我不敢保证,会不会顾念姐妹之情!”
杜蒹葭是真的被吓坏了,她以为,杜红泪应该是那个胆小怯弱,任凭自己拿捏的软柿子。但是她错了,她不再软弱,反而是咄咄逼人。
后退一步,杜蒹葭强挤出勇气怒目而视说:“你当我怕你啊?什么姐妹之情!我才不稀罕!你最好守口如瓶,我不希望杜府受到牵连!”
杜红泪晒然:“姐姐真是聪明,终于是意识到了后果?很好,我现在累了,姐姐就回去吧。”
杜蒹葭气急,不过还是冷哼一声,迅速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杜红泪不禁苦笑,这满地的狼藉,还是要自己亲手收拾。这三天,诗音和听琴也要被教导,所以不能前来伺候自己。
忙碌了一天,晚上杜红泪收拾完毕正要歇息,杜蒹葭居然再次不请自来。
不过这一次,她居然懂得敲门,看起来是有高人指点过了。
杜红泪开门,没有说话,径自坐到桌子边,倒了一杯茶说:“请坐。”
杜蒹葭也不客气,坐下来开门见山地说:“我来是想问你,明月现如今在哪?”
杜红泪淡淡的说:“你应该称呼她为纪夫人。”
“什么?”杜蒹葭惊愕地尖叫,随即一脸的难以置信:“这么说,真是明月自愿的了?”
杜红泪轻瞥一眼杜蒹葭,幽幽地说:“她说喜欢飞恒,很早以前就喜欢。你作为姐姐,居然还不懂自己妹妹的心。”
杜蒹葭难得脸庞一红,随即怒气冲冲地说:“那你又为什么进宫?该不会那么伟大,真的是为明月才甘愿进宫吧?”
杜红泪不屑地说:“这很奇怪吗?她不愿意进宫,老爷夫人又满心希望她进宫,而我待在杜府与待在宫里有什么区别?”
杜蒹葭忽然眼睛闪烁着鄙夷说:“别把你自己说得那么清高!或许,你是为了那个云游僧人的预言而来?”
杜红泪嗤笑:“无稽之谈,真要如此,你就不会以待选秀女身份入宫,应该直接被封为皇后,直接入住坤成宫了!”
杜蒹葭语塞,忽然幽幽的说:“其实,做大学士儿子的贵妾不是挺好的吗?地位仅次于妻,以后也会享尽富贵了。”
杜红泪笑得意味深长:“是啊,所以二姐很识时务,早早的选择了这条路。”
杜蒹葭是真的噎住了,她的话居然被杜红泪用来揶揄了!这真的还是那个大字不识,整天出去鬼混的野丫头杜红泪吗?
杜红泪看了看天色,忽然说:“时辰不早了,我就不送姐姐回房了。”
这是赶人了,杜蒹葭恨恨地说:“寒烟说得一点儿也没错,你的确是变了。”
杜红泪挑眉,不置可否。
看得出,那个苍寒烟有心计,她是让杜蒹葭过来探自己虚实的。
晚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杜红泪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一会儿是与云无名相伴的五年,一会儿是幼时在杜府受得苦辱。
最后全部化为一句讽刺的话,就是杜蒹葭刚刚说的话:“其实,做大学士的贵妾不是挺好吗?”
杜红泪忽然起身,她想要的,或者说他们都盼着自己做妾,那样更加能够衬托她们的高贵,她们可以入宫为妃,而自己就该要甘心做妾吗?不可能。
下意识模向胸口,那里面,是云无名留给自己唯一的东西了,那支玉簪。还有就是隐容丹的解药,离开了,才知道思念。
叹了一口气,杜红泪起身推开门,看着皎洁地月光清冷地播撒而下,空气中隐隐有股花香。刚迈步走出,就听到一声沉声喝道:“这么晚了,小主要往何处?”
杜红泪惊慌之下,不假思索地说:“哦,内急,请问净房怎么走?”
宫灯近了,看清来人居然是白天引着教导嬷嬷前来的太监,他咳嗽一声说:“前面直走,然后左拐就是了。快去快回!”
杜红泪并不是真的内急,不过只能硬着头皮装作真是要上净房,于是低垂着头说:“是,多谢公公指路。”
轻移莲步,杜红泪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镇定,直到走出了很远,杜红泪回首看不到任何人影的时候,方才舒了一口气。
脚下依然不停,只是半晌反应过来,似乎自己走错了?凌乱的脚步声传来,杜红泪吃惊之余,立刻藏身茂密的花木中。
是一队巡夜的御前侍卫,杜红泪惊了一身冷汗,只得循着一些黑暗没有光亮的小路行走。
所以当回过神来,杜红泪憋屈地发现,自己居然迷路了。
这可就麻烦了,又不能抓个人问路,那样会被当做私自出院,图谋不轨被送进大理寺问型的。
提心吊胆的走着,空气中的花香更加浓郁了。杜红泪一阵惊喜,这里是御花园,那么回去储秀宫更容易了。
刚想着举步向左方走去,忽然一声低沉带着磁性的男声响起:“一炷香,比上次晚了半盏茶的功夫。”声音里似乎带着三分愉悦,七分轻笑。
杜红泪闻言却是如惊雷,什么情况?该不会是宫女与哪位侍卫私会,被自己撞见了吧?先不说他们的后果,若是自己被发现了,肯定会被灭口吧?
心底打鼓,杜红泪迅速看准一个假山,跑过去躲在后面。心跳却是骤然加速,怦怦的心跳声令得杜红泪异常不安。
好奇心害死人,杜红泪悄悄探出脑袋,果然看到一个身着宫婢衣裳的宫女,满脸的惊慌失措和惊恐,浑身还打着哆嗦。
杜红泪不禁嗤笑,有胆出来偷人,怎么没胆面对私会之人?
淡粉色的宫婢装束,被茂密的树枝丫遮住大半个身躯,若隐若现,能够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矗立在她的面前。
杜红泪不禁遗憾,看不清那名侍卫的真容了。
忽然宫女颤抖着惊呼:“你干什么?”
杜红泪不禁诧异了,欲拒还迎?呵呵,该不会是初次私会吧!有趣,好奇心更浓厚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男子带着诧异问:“不是你是何人?”到最后,声音里居然夹杂着怒意还有冷寒。
杜红泪不禁乐了,感情,认错人了?歪头看去,宫婢双腿打颤,面上全是惊骇。
男子声音更加冰冷了:“说,你是谁?”
杜红泪闻言,也禁不住被男子带着煞气的声音给惊得心惶惶然。
宫婢颤抖着,哆嗦着说:“我我是竹韵。”
男子闻言愣怔了一下,随即带着迷惑问:“竹韵?竹韵是谁?”
宫婢闻言浑身一颤,杜红泪心底更是打鼓,这唱的是哪一出?该不会是,有人恶意设计陷害,故意引两人上钩吧?
正思索着,就听宫婢惊呼一声,随即惊恐地问:“啊!你又是谁?”
杜红泪不禁晒然,怎么感觉像是初次见面,互相自我介绍似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就听男子一声轻笑,声音如山泉叮咚,令人闻之心生好感。
杜红泪看到宫女身子一动,原来是男子松开了手,正在纳闷着男子是不是就此离开的时候。
男子忽然清冷地说:“慕容子寒。”
杜红泪皱眉深思,慕容子寒,倏然心底一惊!慕容是皇室姓氏,在这深宫之中,啊!居然是。
杜红泪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听着噗通一声,显然是宫女下跪了。紧接着是惊惶不安地声音说:“奴婢该死!冲撞了圣驾,请皇上恕罪!”
杜红泪的右手紧抓着岩石,心底满是惊惧,是皇上,是先太子的堂兄!糟糕了,他应该会大发雷霆吧?
他要是发怒了,那个宫女会怎样?不会是杖毙吧?杜红泪心乱如麻,古代就是残忍,尤其是宫中,动不动就拖出去杖毙。
想想就浑身汗毛倒竖,心里慌乱地吓人。
就在杜红泪惊惧的同时,慕容子寒的声音不带波澜地说:“是你自己前来还是受了什么人的唆使?”
宫女闻言吓得浑身惊惧,立刻不住地磕头说:“奴婢该死!奴婢不知皇上在此,无意冒犯皇上,请皇上恕罪啊!”
她不住的磕头,咚咚声惊得杜红泪的心扉也跟着跳跃,仿佛置身在惊涛骇浪中,心底七上八下,不得安宁。
杜红泪思索,她说是无意冒犯,那就是误闯这里,难道是和自己一样,迷路?不可能,她是宫女,怎么会迷路呢?
小心翼翼地再次探出脑袋,风乍起,吹动树枝丫,这一次杜红泪隐约看到了明黄的袍子透过树叶缝隙,若隐若现。
心底如一记棒槌敲击,除了震骇全部是恐惧,果真是皇帝啊。
慕容子寒蹙眉,冷冷地说:“抬起头来,让朕瞧瞧,你是哪个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