俭妃……?东方茱萸思索起来,看来是个厉害角色。
“如今这后宫之中,是俭妃娘娘掌管后宫吗?”她不由问道。
“也并不是,只不过后宫之中,并无皇后,所以皇上暂时命俭妃娘娘掌管几日,论理,如今该交给贵妃娘娘才是。”入画进言。
东方茱萸看着目光清澈的入画,微微神思,且看以后。
茱萸问道:“那么……玉澜堂是个什么地方?”
入画回道:“是宫中一处观堂,平时也甚是空闲。”
“即是空闲之所,为何要安排诸多宫女当值?”
“玉澜堂内并无其他,只有一幅画儿。奴婢们每日的任务,便是打扫观堂,保持画儿如新。”
茱萸听了心中纳闷起来,但她初来乍到,不便细问,于是说道:“你叫入画,倒也是好名儿。那你就跟着我罢。”
入画便道:“谢贵妃娘娘。”东方茱萸见这入画,眉清目秀,口齿也还伶俐,细问才终于得知,原来,来自郦国送亲的官员太监和宫女,已经被独孤仪龙在下午一一遣回郦国了。如今东方茱萸,竟然是孤身一人在这。
宫女入画为她换过了红衣华服,她穿上了一件绯红色袍子,将长长的头发散落下来,慢慢退下出去了。
东方茱萸坐在梳妆台前,默默地看着镜子之中的绝世容颜,心中在想道:今晚,独孤仪龙会不会来呢?
寝宫里只有东方茱萸一人,很安静很安静,许久,她的酒气醒了些,听到了外间一阵有力的脚步声。
门并没有关,一个暗红色的身影大步进来了。
东方茱萸见到,说道:“臣妾见过皇上。”
“起来吧。”独孤仪龙随手坐到一张椅上。看着放在一旁的琵琶,又说道:“这么晚了,湘贵妃怎么还不安睡?”
“远离故国,孤身在此,一时难以安睡。”东方茱萸如实相告。
“可是因为朕将郦国的宫女都遣返了,贵妃心中郁闷?”
“臣妾现在是皇上的妃子,又身在这虢国宫中,理当一切以虢国为重,怎能老是想着故国?臣妾是酒有些多了,所以一时难以安睡,心中不曾有半点郁闷。”
独孤仪龙看着灯光摇曳下的东方茱萸,不由上前抬起手,将她的精致小脸托起,一字一句地说道:“贵妃这是说的真的么,怎么朕在你的眼睛中寻不到一丝笑意?”
东方茱萸的下巴被他捏的有点痛了,说道:“臣妾真的是没有一丝勉强。皇上,你把臣妾弄痛了。”东方茱萸轻轻皱着眉头。
“是吗,没有一丝勉强?”独孤仪龙放松了自己的手。
“是的。”东方茱萸看着眼前的独孤仪龙,自己像是个小鸡似地被他拿捏,轻轻地恭维道:“皇上英明神武、威武盖世,是不世出的英雄,茱萸所说,都是发自肺腑的,并没有半点勉强。”
“哈哈哈。”独孤仪龙听到这些,不由地大笑起来,说道:“东方茱萸,不,朕的贵妃,你的小嘴却是很甜,朕还记得,那日在郦国的大殿之上,贵妃看朕的眼光还是充满着不屑呢,怎么这么快就对朕的印象改变了?”
东方茱萸马上说道:“那日是臣妾愚钝,不知是真龙在殿,还请皇上见谅。”可是她心中却在想,你化妆成随从,还要别人对你尊敬,这真是为难于人。
独孤仪龙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说道:“真想不到这东方重嘉,居然养出这么一个机灵聪慧的女儿。”
东方茱萸赶紧说道:“臣妾愚钝,远远不及皇上后宫之中的姐姐妹妹们,臣妾只是想着,嫁入虢国,结虢国和郦国万世之好,百姓永不要遭受战乱之苦。”
“贵妃是这样想的?”
东方茱萸于是这样问:“难道皇上和郦国和亲,不是这样想的么?”她问的小心翼翼,心中自然知道独孤仪龙对郦国的用意,当然不是和亲这么简单。
于是独孤仪龙笑了一笑,说道:“难道贵妃不知,这历史上和亲公主的下场好像都不太好吧。贵妃却是这般自信,难道贵妃胸有成竹,是有备而来?”
东方茱萸听了这话,心内紧了一紧,上前说道:“臣妾不想从前,不思以后,臣妾以为,皇上和那些公主的丈夫们一定不同,皇上一定会安顿好臣妾,而且,虢国和郦国两国日后一定会永无战事。”
“嗯,贵妃比朕想的要有头脑的多,有你这样的公主,真是郦国百姓的幸运。”独孤仪龙缓缓地说着,语气却不似刚才这样揶揄。
“臣妾其实不懂什么,虢国和郦国和亲,结为秦晋之好,臣妾既然是郦国的公主,又担负着这样的使命,自然要忠实履行自己的职责,于国于己都是,无怨无悔。”
“无怨无悔?”
“是的,臣妾无怨无悔。”东方茱萸坚决地说着。既来之,则安之。
“贵妃难道不害怕这样的使命是个悲剧?”
“臣妾不害怕。臣妾既然来到了这虢国宫中,就是宫中的一份子,自当尽力侍奉好皇上,做好分内之事。臣妾想,就是臣妾的父亲此刻所想的,也是和臣妾一样。既然臣妾打算从此以后尽心尽力侍奉皇上,那么皇上是一代明君,自然不会苛待于臣妾,所以臣妾的使命怎么会是一个悲剧呢?臣妾不明白。”
东方茱萸心想:除非你独孤仪龙狼子野心,想吞并郦国而一统天下。
“贵妃果然是兰心慧质,郦国皇帝心内不舍也是可想可知的了,但是据朕所知,初始前来和亲的,可不是贵妃你,而听说是贵妃你年仅七岁的妹妹,贵妃,可有此事?”
独孤仪龙不紧不慢地说着,想起了前些时日,俭妃父亲写来的那封信,对她的身世之谜还是有些许的疑问,独孤仪龙当然希望东方茱萸是真正的公主,养于深宫,思想简单,自己可以控制,而不希望是东方重嘉的计谋,前来和亲的是一个女杀手或是细作什么的。
“臣妾自然是郦国皇帝的女儿。”东方茱萸从独孤仪龙的言语中,听出了他的疑惑,于是细细说道:“之所以臣妾长大之后才相认,只是因为臣妾的母亲是郦国宫中一名身份低微的宫女,父皇深爱着母后,所以对臣妾的生母一直寡恩。臣妾也一直养于后宫偏僻之所,甚少和父皇相见,但是,臣妾知道,天底下的父亲,都是爱着自己的女儿的,无论他是帝王还是平民,对于臣妾的远嫁和亲,臣妾的父皇还是依依不舍的,但是他心系郦国百姓,一心想与虢国交好,这番大义,感动了臣妾,所以,臣妾主动要求替年幼的妹妹远嫁和亲。就是这么个原因了。皇上,并无其他。若是因为这个原因让皇上不高兴,那么臣妾向皇上真挚地道歉。”
独孤仪龙心内笑了笑,讽刺地说道:“看来在贵妃心中,自己的父亲,是个大大的好人呀。”
“皇上过奖了,臣妾的父亲,只是不能和皇上相比。”东方茱萸心中明知独孤仪龙有挖苦嘲笑之意,也只得这样回道。
“贵妃不必自谦,贵妃父亲的本领,贵妃或许还不知道。”独孤仪龙冷冷地说着。
“皇上是否责怪,和亲公主换人之事?可是皇上当时只说是郦国皇帝的女儿,并未指明是哪一个女儿呀。”
“嗯,但是朕可一直以为贵妃的父亲只有一个独生的公主,看来,是朕失算了。”
那……皇上现在打算将臣妾怎么办?”东方茱萸看着独孤仪龙那藏蓝的眸子,心中惴惴不安,自己已经来到了这虢国的皇宫之中,绝不会让这独孤仪龙再染指于自己幼小的妹妹。她楚楚可怜地问着。
独孤仪龙向后,轻轻将寝宫内的帷幔拉下,外间候着的几名宫女就上前展开了一扇海棠屏风,掩了门退出了。
东方茱萸心中升起一阵恐惧。
独孤仪龙上前,拉住她的手,欲将东方茱萸抱起,放于身后的牙床上。
东方茱萸磨磨唧唧地就是不动,只是红着脸低着头。
“看来,这东方重嘉还是不尽心,竟忘了教你怎么伺候?贵妃上轿前,贵妃的那些女乃娘嬷嬷们,这些闺房中事,都不教于贵妃?”
“臣妾不懂皇上在说什么。”东方茱萸退于一隅,只这样说。
她年已盈盈十六,男女之事自是知道。但是此刻的她,面对着一个只是见过寥寥数面的独孤仪龙,实在不知怎么是好。
独孤仪龙的巨大身影靠近,将处于尴尬之中的东方茱萸轻轻抱起,怀中的她不施胭脂,但是却清香可人,他便将之一把扔于牙床。茱萸如墨的长发流泻到床下,他将床边的罗幔拉下,起身去熄灭了燃烧似火的鎏金红烛,寝宫变得不再亮如白昼,但是外间的长明宫灯仍将宫内斜照的足够清晰,气氛顿时变得怪异。
东方茱萸紧紧闭着双眼,手里拳头握着,牙齿也咬得格外地紧,脸上是一副置死地而后生的神情。
独孤仪龙看着东方茱萸的美妙躯体,赞赏地说道:“贵妃的身体比朕那日在大殿之上想象的还要美。贵妃的父亲将一个七岁的女娃换成一个十六岁的少女,朕可以不必再等上几年,这点,朕还要感谢于他。”说着将自己的衣袍都渐次月兑下,露出健壮健硕的身躯,大言不惭地看着茱萸,说道:“现在,贵妃知道朕要打算怎么办了吧。”
一颗晶莹的泪珠不知不觉从东方茱萸的面容上流了下来,她清澈无邪的眼睛中,她无可奈何的心绪中,渐渐划过了夷青的藏蓝眼睛,夷青的身影,挥之不去,徘徊心中。
东方茱萸空洞的眼神看着这豪华宫殿的雕梁玉柱,心却像渐渐沉入了湖底,嘴角边泛起一丝似有若无地苦笑,便转瞬即逝。只是这须臾之间的情绪波动,已被独孤仪龙捕捉,一一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