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天音的谨慎多疑,必定是看出了什么。所以钰轩不惜冒险飞鸽传书给她。
可,人算不如天算。她一路飞奔而来,跑死了几匹快马,却在距离徐州不远的地方接连遭遇暗杀、袭杀。
由暗到明,由少到多。对方分明是不想给她回到徐州的机会!
云陌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既然如此,她更要让那些暗中下手的人知道。招惹了她,绝对是他们今生所犯下的最大的错误。
“咔!”的一声,一道闪电劈上了一颗大树的树干,那大树顷刻被劈开,树干上冒起点点火光,不多时,便被雨水浇灭,只剩下一片焦黑以及不远处的一截断枝。
“杀!”与此同时,那群黑衣人动了,所有人一齐出手,手中的利刃,对准了场中那一袭红衣。
红色的衣袍被雨水打湿,脚下是一片泥泞,衣摆染上点点污渍。她的脸上一片宁静,丝毫没有大敌当前应有的紧张与担忧。
“唰”的一声,一柄闪着寒光的剑已到了眼前,云陌倏然抬起头,朝那第一个杀过来的黑衣人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那人一愣,尚未反应过来,手中的剑,已经易主,冰冷的寒光从颈间划过。一片冰冷过后,那人已瞪大双眼躺倒在地上。到死,他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手中的剑,跑到了那人的手中。
云陌看都没看那人一眼,手中的剑划过天际,扬起道道冰冷的弧度。没一个起落,都会在空中溅起一片血色,带走一条鲜活的生命。
“啊!”惨叫声此起彼伏,云陌不为所动,她的每一招每一剑,都是那么的美。似雨中剑舞,唯美而梦幻。但,就是那样唯美的剑招,却成了一众黑衣人眼中的勾魂使者,令人心惊胆颤。
一道道闪电划破天际,那短暂的光芒映着众人惊恐无助的眼神,在这唯美而优雅的剑招中,竟是如此诡异!
脚下浑浊的泥水混杂着点点滴滴的鲜血,被雨水冲散,变成一地血污,朝地势低洼处流淌。
“一起上。”一黑衣人见状,连忙吼道。
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一丝迟疑,所有人举剑朝云陌砍去。他们是杀手,不是杀人,就是被杀。这就是他们的宿命。
为了完成任务,即便是必死的结局,他们都要拼尽全力搏上一搏。即便是同归于尽,也是值得的。
云陌面色冷然,举剑杀去。
她是从枪林弹雨中走过来的,她是踏着尸山骨海走到这一步的。即便是必死的杀局,她也要拼到最后一秒。因为没有到最后一刻,事情就永远不会结束。
“扑哧!”一声,剑刃在云陌的手臂上划过,霎时间,鲜血溢出,却被鲜红的衣袍掩盖。
云陌看都没看一眼,反手一剑,结束了那人的生命。剑上有毒,这些杀手一波又一波,无休无止。三天中,她已经遇上了十一次。若不想成为俎上鱼肉,她必须速战速决。
所以,她仗着自己服用了天山雪莲,便以受伤为代价,争取时间,尽快解决战斗。
杀手一个个倒下,浑浊的泥水早已看不清原来的颜色,暗红色的鲜血不断抛洒、飞溅,成为一场血雨,在那优美却致命的剑招中凋落、飘零。
当所有人都倒在地上,云陌以剑撑地,踉跄着朝前走去。她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只有回到徐州,她才是安全的。但是她不知道在这条路上,还有多少杀局在等着她。
这几天的连续厮杀,她早已受了内伤,虽然不重,却也经不起这样折腾。杀手杀人,只为完成任务,所以,无论是什么招数,只要有用,就可以。
伤口不断溢出黑色的血液,那些剑上抹的都是见血封侯的剧毒,若非她服用过天山雪莲,此刻恐怕也只是那一堆尸体中的一具了。但是,即便如此,她依旧有些支撑不住了。
终于,脚下一滑,云陌翻了几个滚后,便昏迷在一片杂草丛中。
电闪雷鸣,大雨滂沱,并未因此改变分毫。
一刻钟后,又一批黑衣人追了上来,见到那一地的尸体后不由一惊。在仔细检查完每一个人身上的伤口后,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后背一片冰凉。
所有人,都是一击致命。那是绝杀的招数,也是杀手专用的招数。可是,如今,死的人是杀手,那么,那个人呢?
一群黑衣人相识一眼,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震撼与惊惧。而后,似下定了决心,转身消失在雨幕之中。
被那一幕震撼的黑衣人不知道,只要他们稍稍细心一些,便可发觉被雨水覆盖的泥地上,还有一道浅浅的痕迹。那是云陌离开时,手中的剑,在地上划出的痕迹。
只是,这些人被震撼了,以至于遗失了如此重要的线索。
宽阔舒适的屋子里,窗户微微打开,秋风钻了进来,吹动屋内的帘幔。刹那间,白纱轻舞飞扬,优美而高雅,恍若仙境。
屋子的中央有一雕花大床,素色的帘幕低垂,隐约可见锦被微微隆起,似睡着一个人。秋风飞扬嬉戏,却不忍惊扰梦中熟睡的人儿。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一丫鬟模样的小姑娘小心的端着手中的汤药缓步而来。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似手中端的不是汤药,而是价值连城的古董。
阳光从屋外洒了进来,照射在屋内,为之增添了一抹温暖与柔和。
小丫鬟将汤药放在桌上,走到一旁的衣柜里,取出一套衣衫捧在手中,俏脸微红的走向床边。
一手刚掀起帐子,一道凌厉的掌风扫过,那丫鬟惊呼一声,眼中闪过一抹惊惧之色。不过床上的人倒也没有下杀手,见状一个擒拿,便扣住了那丫鬟的咽喉。
“这是什么地方?”一道红色的身影立于床畔,冰冷的眸子紧盯着被制的小丫鬟。原本朴素雅致的屋子因为这一抹鲜艳而瑰丽的色彩鲜活了起来。
“公子饶命,这里、这里是水云庄。”那小丫鬟似被蛊惑了一般,眼中的惊恐之色褪去,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睁着双眼一眨不眨的紧盯着眼前绝美倾城的男子。
“水云庄?”云陌眉心微蹙,眼中闪过一抹狐疑。
“呀!”小丫鬟发出一声惊呼,指着云陌的肩膀道:“公子的伤口裂开了,让奴婢帮公子包扎伤口吧!”
“是谁救了我?”云陌看都没看肩膀上的伤口一眼,冰冷的眸子射出犀利的光芒。
“是、是我家少爷,救了公子。”那小丫鬟呢喃着,一双眼睛紧盯着云陌肩膀上的伤口,黑色的血已经凝固,再次溢出的,是鲜红的血液,将那一袭衣衫染得更加红艳。
“你家少爷?他人呢?”云陌逼问道。
“我家少爷有事出去了,要到晚上才能回来。”小丫鬟眼中闪过一抹担忧,真诚道:“公子,你受了伤,让奴婢帮您包扎吧。湿衣服也要换下来,否则伤口会感染的!”
“你出去吧。”云陌皱了皱眉。身上的衣服还算完好,只是有些湿漉漉,穿在身上黏糊糊的。
“公子?”小丫鬟一脸不情愿的模样,还想说些什么却摄于云陌冰冷凌厉的气势,满心不愿的退了出去。
云陌在屋中走了一遍,确定没有不妥后,这才关上了所有的门窗,从衣柜中取了件黑色的衣袍将身上的衣服换下。简单而迅速的包扎完伤口后,云陌的视线停留在桌上的药碗之上。
云陌端起药碗,走到一旁的盆栽前,将碗中的药倒入盆栽中,这才开门走了出去。
“公子,你的伤?”一推开门,便见那小丫鬟一脸紧张的站在门口,欲言又止的模样。
“无碍。”云陌看向那小丫鬟,问道:“你家少爷是什么人?”
“这……”那小丫鬟一阵迟疑,道:“奴婢也不知道,少爷不常来庄里,只有每年中秋前来庄里住上一阵子。今年不知道为什么,竟是过了中秋才来的。”
“这里离徐州还有多远?”云陌问道。
“不远,骑马的话,五个时辰便能到了。”小丫鬟道。
“我有急事要离开这里,你家少爷若是回来,告诉他我叫云陌,救命之恩他日必报。”云陌看了眼天色,果断朝小丫鬟说道。
“啊?”小丫鬟一愣,连忙道:“公子,我家少爷晚上就回来了,您还是亲自告诉他吧!”
“你只要告诉你家少爷,是我强行离去,相信他不会怪罪你的。”云陌说着,不待小丫鬟反应,便腾空而去。
“公子!”那小丫鬟急了,却只能看到云陌远去的身影。
夜幕降临,一紫袍男子敲了敲门,却没有得到回应,不由推门而入。
“来人。”没有看到本该躺在床上的人,那紫袍男子眉头微皱,沉声朝门外喊道。
“少爷!”那小丫鬟心中一惊,连忙跪了下去。
“怎么回事?人呢?”紫袍男子倏然转身,紧盯着跪在地上的小丫鬟。那刀削斧刻般的俊逸脸庞映入眼中,赫然是楚越国太子,楚天羿!
“那位公子一醒来就离开了,奴婢劝不住他。”那小丫鬟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离开了?”楚天羿眸光微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位公子说,他叫云陌,救命之恩,他日必报。”那小丫鬟微微抬头,见楚天羿沉思,不由小声道。
“哦?”楚天羿漫不经心的抬了抬眼,随即眼神一凝,沉声问道:“你说他叫什么名字?”
“云、云陌。”那小丫鬟瑟缩了一下,怯懦的开口。
“好了,你先下去吧。”楚天羿一挥手,小丫鬟似松了一口气,连忙退下。
“云陌?”楚天羿眼中闪过一道光芒,良久,勾唇一笑,道:“事情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楚天羿起身,不经意的一瞥,视线停驻在一旁的盆栽上。
多日不曾浇过水的泥土本已开裂,可如今却一片湿润,楚天羿伸手拨弄一番,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不再停留,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