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琪不说话,谈溦溦还注意不到她,因为谈溦溦现在全部的心思都在儿子身上。悫鹉琻晓
她一开口,谈溦溦下意识地扭头看她一眼,发现她和医生处于同样的不堪状况,心里不由地恼火:“我没有好果子吃?我儿子没事就罢了!他要是有什么事,我让你没命吃果子!”
谈溦溦虽然还没有弄明白今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但她隐隐感觉到,朗朗生病这件事,绝对不是偶然。
丽琪还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她看着朗朗无声无息地躺在床上,心里别提多爽了。她暗想:果然还是金莎狡猾,想出来的办法就是好用。只是那汤谈溦溦没有喝,这次便宜她了!
医生和丽琪的态度不同,要是朗朗出事了,朗如焜必然要追究,这个责任他承担不起。
所以他马上认真地给朗朗诊治,虽然在他的努力之下,已经醒转了过来,可还是月复痛如刀搅,虚月兑得厉害,神情恍惚。
岛上只有常规的医疗设备,应付不了朗朗现在的情况,医生急出一脑门儿的汗来,最后不得不把莫莉叫出去,对她说:“对不起,我尽力了,小朗哥这个情况,恐怕要及早送出岛外治疗才行。”
“送出去?”莫莉当即竖起眉毛来,“不行!焜哥说了,不许任何人动用船只飞机,他不回来,任何人不得离岛。我调不动岛上的飞机,你也知道的,你还是尽力治吧。”
“我查不出小朗哥月复泻的原因,这种情况是很严重的,你再不做决定,小朗哥最后会因为月兑水而导致电解质紊乱……”
不等医生说完,莫莉就打断他:“什么电解质紊乱,不要跟我说这些,我就想知道,如果我坚持不送小朗哥出岛,你给他治,他会不会死?”
“有可能……”
“有可能?只是一种渺茫的可能性,你就让我送人出岛?只是拉个肚子而已,你都治不好吗?那你还做什么大夫?不如跟兄弟们看场子去吧!”莫莉坚决不肯为了一种可能性而去冒风险,万一谈溦溦趁这个机会逃跑了,那后果会比小朗哥拉肚子更严重。
医生很着急,对莫莉说:“我要是能治,我还会要你送出去吗?虽然他只是拉肚子,可是原因不明的拉肚子很可怕的,万一电解质紊乱,再送就来不及了!”
莫莉的心态,其实和丽琪一样,谈溦溦母子二人不好,她就打心底里偷着高兴。她凭自己的判断,觉得拉肚子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算朗如焜回来,追究起朗朗生病的事,她也可以把责任推给丽琪,因为她下午已经把管事的权力交给丽琪。
所以她根本不爱听医生说什么电解质的事,只是拒绝:“不要再跟我提什么电解质,那是你要解决的问题,我调不动岛上的飞机!治不好小朗哥,你就等着焜哥的责罚吧!”
她刚说完,就听门口传来谈溦溦的一声怒斥:“莫莉!这不是你耍威风的时候!医生说要送出岛去,必然是因为他没有办法了!你赶紧备好飞机,我要送朗朗出岛去治病!”
莫莉慢悠悠地转了一个身,面对着谈溦溦,勾了一下唇角,说:“对不起,我告诉过你,我也生病了,现在岛上的事交给丽琪管理,你去让她准备飞机吧!”
说完,莫莉一仰头,扭身就走了。
谈溦溦气坏了,回到屋里,抓住丽琪:“你现在不是管事吗?医生说了,我儿子的情况很严重,他救不了,你赶紧给我备飞机,我要送我儿子出岛!”
丽琪心想:死了才好呢!还想出岛?做梦去吧!
“我也只是暂代莫莉管一些杂事,调动飞机可是大事,我可拿不了主意,你还是去找莫莉吧。”丽琪说着话,拿开谈溦溦的手,也想离开。
谈溦溦一把薅住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个的心思,你们是巴不得我儿子死!不过你有脑子最好想一想,万一朗朗出事,朗如焜回来了,你还能不能活!”
“我们对小朗哥一直都很好,你可不要乱说话,谁都不想他生病,这种事可怪不到我们头上。”
丽琪嘴巴上这样说,心里却在想:照顾小朗哥是金莎的责任,她今晚连个人影都没有,到时候焜哥要追究责任,也只会找她!
朗朗已经病得没有力气喊妈妈了,这两个女人还在推来推去,谈溦溦不禁怒了。
她揪着丽琪的衣领拖到床边,从医生的医疗箱中拿出一个刀片,对准丽琪的脖子:“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去备飞机,送我儿子出岛治病!要么就享受一下被针扎成蜂窝的滋味,我是不会客气的,我会将你的颈动脉扎成一个网筛!”
丽琪最怕谈溦溦动手,那刀片儿往她的脖子上一碰,她马上发出一声尖叫,把床上迷迷糊糊的朗朗都吓了一跳。
“你闭嘴!再叫我可要扎下去了!赶紧备飞机!”谈溦溦手上用力,刀片就在丽琪的脖子上割出一个小洞来,马上就有血珠渗了出来。
“我真的说了不算!你还是去跟莫莉说吧,就算我去了,人家也不会肯听我的!”丽琪感觉脖子上痛了一下,眼泪马上掉了下来。
形势马上紧张起来,医生吓坏了,怕谈溦溦真的把丽琪的动脉割破。他赶紧喊人去叫莫莉,莫莉刚回自己的房间,就被叫了回来。
本来她是下定决心不准朗朗出岛的,因为动用飞机在慕提岛上是大事,朗朗只是拉个肚子,非要离岛送去大医院,她认为是小题大作。
可是现在的情形,如果她不想办法,恐怕要出人命呢。
她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说:“我可以安排飞机送小朗哥出岛,但是谈溦溦不能跟去,你必须留在岛上!”
“我必须要陪在我儿子身边!我还担心你们害死他呢!”谈溦溦坚决要求跟着朗朗一起出岛。
莫莉可不干了,在朗朗拉肚子和谈溦溦逃跑这两件事之间,她宁肯最后因为朗朗拉肚子被朗如焜责罚,也不能让谈溦溦跑了。
“如果你非要坚持,那么小朗哥只能留在岛上治疗了,你自己选择吧。”莫莉也很强硬。
谈溦溦回头看着儿子虚弱的样子,心疼得不行。她一咬牙一用力,那刀片就划开了丽琪的皮肤。
丽琪发出一声惨叫:“啊!我要死了!快给她飞机吧!”
“你看清楚,我割的可是她的动脉,如果你不想这里有人马上死掉的话,马上按我说的做!我不要选择!我要带着我儿子离岛治病!”谈溦溦说着话,麻利地把丽琪按倒在床上,压住她,腾出手来,把朗朗用毯子包好,系背在她的后背上。
然后,她又把丽琪拖了起来,押着往外走。
莫莉被她逼着后退,一直退出门。她在做剧烈的思想斗争,她才不管丽琪的死活呢,她只是在衡量如果出事,朗如焜会怎么处理她。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向谈溦溦屈服。
谈溦溦押着丽琪出了城堡,莫莉叫来一辆车,几个人上了车子后,十分钟就开到了慕提岛上的机场。
机库就在机场的东侧尽头处,几个人下了车后,莫莉跑过去叫人。
这个时候,看守机库的人已经睡着了,突然被叫起来,有些不耐烦:“干什么?大半夜的……”
话未说完,就看到谈溦溦背着朗朗,押着丽琪走过来,那人本能地反应,这是谈溦溦扣下丽琪做人质,要来抢飞机逃跑了。
他掉转身回机库,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就多了一把枪:“大嫂,别难为我们兄弟,焜哥有命令,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不能让你抢到飞机逃走,所以你扣押人质是没有用的。”
“拜托!”谈溦溦指了指身后的朗朗,“我儿子生病了,岛上的医生治不好,我只是想出岛给我儿子看病,并不是要逃跑,不信你问医生。”
那人便看向医生。
医生赶紧点头:“我也没有办法,小朗哥的确病得不轻,不明原因的月复泻,岛上的设备有限,小朗哥现在已经严重月兑水了,必须要送去一家好医院及时救治,要是小朗哥出事了,估计我们都不会有好下场。”
医生是要承担直接责任的,所以他是这里唯一支持谈溦溦,希望动用飞机送朗朗离岛的人。
看守机库的人听医生说得这么严重,不禁为难了。
的确,自从谈溦溦上岛后,朗如焜就严令他们,一定要看住飞机,不能让谈溦溦抢到。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不能让谈溦溦抢到飞机,离开慕提岛。
可现在不是谈溦溦要逃跑,而是小朗哥生病,这应该是另外一回事了吧?
但是万一谈溦溦趁机逃跑,那不就是一回事了吗?到时候焜哥会杀了他们吧?
就在那人犹豫的时间里,谈溦溦已经押着丽琪逼近了机库的大门。
看守机库一共四个人,其余三人听到外面的动静,一齐跑了出来。见谈溦溦逼近,三个也举起了枪。
四个人四把枪,一齐瞄准谈溦溦:“大嫂!请不要再往前走了!否则我们要开枪了!”谈溦溦冷笑,拖着丽琪往身前一挡:“开枪吧,不怕把她打成网筛,就尽管开枪!你们最好枪法准一点儿,全都瞄准这个女人,万一你们失了准头,打在了我儿子身上,后果恐怕你们承担不了啊!”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这个时候,莫莉走上来,无奈地说:“现在你们知道了吧?本来我是坚决不肯来的,可是她用丽琪的生命做威胁,我也没有办法。”
“我觉得吧……”医生说话了,“遵守焜哥的命令当然是对的,但是现在情况紧急,焜哥又不在岛上,几位还是应该行权宜之计。你们看看小朗哥这个样子,如果焜哥在岛上,他会怎么做?你们想一想……我提个建议,你们几个要是不放心大嫂,怕她逃跑,不如你们都跟着去,四个人总能看住一个女人吧?”
“你们赶紧决定吧!不要拿枪对着我!万一走火了呢!”四个枪口对着丽琪,她吓得不轻。
四个人又对看了一眼,收起了手枪,凑在一起,低声商量了一会儿。
然后,其中一个人走过来,对莫莉说:“动飞机可以,但是需要你的担保,将来出了事,不能由我们兄弟承担责任,是你把她带过来的。”
莫莉一脸为难,回头看看医生,又看看朗朗,一咬牙:“好!我就担这一回责任!”
守机库的人拿来一个出机登记册,莫莉在上面签了字,注明了动用飞机的原因。
那人收了册子,和其他几个人走进机库,开始为飞机的起飞做准备。
这是一架大型的直升机,机上可以搭载十几个人。除了谈溦溦母子、莫莉和医生,还有驾驶和副驾驶,另外派了几个兄弟看守谈溦溦,以防她在出岛后逃跑。
此时已是凌晨两点,朗朗已经不太说话了,连妈妈也不喊了,他面如金纸,软趴趴地窝在谈溦溦的怀里,闭着眼睛。
谈溦溦心疼死了,一个劲儿地问医生:“他要不要紧?你能不能再想点儿办法?”
医生一脸为难,在飞机上,除了给朗朗输一些生理盐水,他也没有别的好办法。
莫莉见朗朗的情况越来越不好,心中暗暗庆幸:幸亏我下定决心送他出岛了,万一他真的在岛上死掉了,焜哥还不得扒了我的皮?这小孩子平时生龙活虎的,今天怎么会病成这个样子?该不会是丽琪真的下手了吧?那个蠢女人!只会做这种蠢事!这事简直太容易查出来了!这次她可倒霉了!
两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加利福尼亚。
莫莉马上和当地的龙联帮分部联络,让他们派车来接。同时她马上打电话给朗如焜,告诉他朗朗生病的事。
朗如焜此刻正在日本,听说朗朗生病了,并且谈溦溦也随机离开了慕提岛,到达了加利福利亚,顿时大怒,将莫莉大骂了一顿。
莫莉还挺委屈,心想:这关我什么事?这一切的麻烦还不都是你惹出来的?要不是你对谈溦溦心慈手软,慕提岛上该多么清静!
她心里这样想,却没敢反驳朗如焜。
朗如焜最后对她说:“送我儿子去州立医院,我会打好招呼!看住谈溦溦,要是她逃跑了!我唯你是问!我马上飞过去!”
莫莉唯唯诺诺地答应着,放下电话后,她小声骂了一句:“该死的谈溦溦!给我找这么多麻烦!那天怎么不死在海里!”
出了机场,龙联帮在加利福尼亚分部的负责人云龙叔已经带着人等在那里了。
谈溦溦抱着朗朗走出去,抬眼一看,嚯!好大的阵仗!
只见一排四辆黑色的奔驰车停在那里,每辆车外面都站着四个黑衣的精壮汉子,云龙叔自己带着两个人,迎着他们走过来。
“云龙叔……”莫莉想把事情向云龙叔说一遍。
云龙叔一抬手:“焜哥打来电话了,我已经知道了。”
说完,他上前一步,就要从谈溦溦的怀里接过朗朗。
谈溦溦马上抱紧朗朗:“不行,他生着病,格外依赖我。”
云龙叔冷冷地看了谈溦溦一眼,又看了朗朗一眼,收回了手,说:“小朗哥到了我的地盘上,我是不会让他出事的,我们马上送他去医院,医院那边都安排好了。考虑到小朗哥生病,需要妈妈,我也不会禁止你去医院。但是有一句丑话我们要说在前头,你不要妄想逃跑,否则我对你不会客气的!”
云龙叔是朗如焜爸爸一手栽培起来的人,在龙联帮中是前辈,地位很高。谈溦溦在龙联帮中做卧底的那几年,云龙叔对她很好。现在情况变了,云龙叔的脸色也不好看了。
谈溦溦也不介意,她只是心急朗朗的病,只要儿子能摆月兑危险,这些人说什么她都答应。
“你放心,我不会逃,我也不能逃,我儿子还生着病呢,我往哪里逃?”谈溦溦说。
“那就好。”云龙叔绷着脸。
一行人上了车,开出机场后,直奔加利福尼亚州立医院。
这个时候,朗朗再度昏迷,怎么也叫不醒。
谈溦溦唤着他的名字,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宝贝儿!你醒醒!不要吓唬妈妈!我们马上到医院了,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的云龙叔,看她一脸的急切悲凄,不禁微微动容。
旁边的莫莉冷眼看着双目紧闭的朗朗,心里却在想:死了才好呢!最好在到医院之前就死掉!没有了你这个死小孩,谈溦溦在焜哥心里的地位就一落千丈,你就不该被生出来,是你妈妈作弊!现在你该回去了呢!
云龙叔是不敢让朗朗出事的,他一个劲地催促司机,一路闯红灯超速行驶,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州立医院。
一个急救小组的人已经等在医院门口,谈溦溦抱着朗朗一下车,立即有大夫把孩子接走,直接送进了急救室。
谈溦溦跟着跑到急救室门口,被护士堵在了门外。她也坐不下,就在走廊里徘徊。
等待的时间特别漫长,一分一秒都很难熬。也不知道谈溦溦在走廊里走了多少个来回,天都亮了,医生才从急救室里走出来。
谈溦溦冲上去问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他到底是什么病?”
“他是服用了一种刺激性的植物泻剂,胃肠功能紊乱,并且月兑水严重,电解质和水分代谢紊乱。经过我们的抢救,他已经月兑离危险了,不过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医生用英语说的一些医学术语,谈溦溦也听不太懂。但是她听懂了大夫的第一句话,抓住了主要意思,马上眉头一皱,问道:“你是说他服用了某种药物?算是中毒吗?”
“当然是。”医生很肯定地说,“就算你们中国人有用中药治病的传统,也不可能给小孩子服用那么大剂量的泻剂,这就是中毒!”
果然是这样!她在慕提岛上的时候,就觉出事情不对,朗朗一向身体健康,而且昨天他也没有受凉,也没吃什么特别的东西,怎么可能月复泻那么严重?
她扭头,瞪着莫莉:“你听到没有?医生说了,我儿子是中毒!你怎么解释?”
这事不是莫莉做的,她也不心虚,将脖子一梗,说道:“我解释什么?我昨天生病,一直在房间休息,你应该知道的。你也不要乱怪别人,小朗哥是小孩子,他不知道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也许是他自己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呢……”
“你别想狡辩,我儿子可不是傻瓜!他从来不会乱吃东西!不管是你们三个人中的哪一个干的,我查清楚了,一定不会放过你们!你们觉得泻药很好吃是吗?我就让你们吃个够!”
莫莉撇了撇嘴,心想:又不是我干的,你查去吧!查出来也是丽琪那个蠢女人倒霉!
这个时候,朗朗被护士推了出来,竟然是清醒的。
谈溦溦马上扑上去,叫了一声“宝贝儿”,眼泪就掉了下来。
谈溦溦自忖不是一个软弱的女子,朗如焜那么欺负她,她都能忍住不哭。唯独对待儿子,她的心是软的。朗朗生病,简直像是从她的心尖上割肉一般疼。
朗朗看到妈妈,露出一个笑脸来:“妈妈,不要哭,我已经好了,肚子不疼了呢。”
“我的宝贝儿真勇敢!”谈溦溦俯,在朗朗的脸蛋儿上亲了一下。
站在一旁的云龙叔看到这场景,暗暗地叹息一声。
护士把朗朗送回病房,呼啦啦跟进去一大堆人。医生安顿好朗朗后,开始赶人:“病人需要休息,你们都出去吧。”
云龙叔和莫莉对视一眼,便带人出去了。
等所有的人都离开后,朗朗往门外望了一眼,小声问谈溦溦:“妈妈,这是哪里?”
“这里是医院啊。”谈溦溦还奇怪,问个问题而已,为什么要这么小声。
“医院?那我们现在已经离开慕提岛了,是不是?”朗朗又问。
“是啊,昨晚宝贝儿生病了,妈妈乘飞机带你出岛,这里是美国……”谈溦溦看着儿子神秘的表情,突然心里一动。
果然,朗朗拉着谈溦溦的手,把声音压到最低,很严肃很认真地说:“妈妈,我们逃跑吧!”谈溦溦对朗朗的提议大吃一惊,也跟着他压低了声音,小声地问:“宝贝儿,你是怎么想到这个的?”
朗朗朝着谈溦溦招招手,示意她凑近了,然后说:“妈妈,咱们在岛上的时候,如果想逃跑,还要弄到飞机或船,那个人又管得严,飞机和船都很难搞到。可是现在我们离开慕提岛啦,只要一辆汽车就可以逃跑啦,多好的机会……”
朗朗思维缜密,简直超乎他的年龄,也超乎谈溦溦的想象。
儿子如此聪明,真是让谈溦溦高兴。
但是她说:“宝贝儿,不行的,你生着病呢,需要医生,需要住院,我们要是逃跑了,一时半会儿也不敢露面,要是你的病严重了,妈妈没有办法的,因为妈妈不是医生啊。”
“妈妈……”朗朗呼地坐起来,“我已经好了啊!我不会再生病了!求你带我逃跑吧,我再也不想回到岛上了。”
“宝贝儿,你有没有好,要医生说了算的,妈妈可不敢拿你的生命当儿戏。”谈溦溦还是不同意。
朗朗急了,扑到谈溦溦的怀里,央求道:“妈妈,我们逃吧,我永远都不想再回到岛上,我不想再看见那个人,我也不想和你分开,我们逃到一个那人找不到的地方,好不好?”
朗朗说着说着,就要哭出来。
谈溦溦好心酸,叹了一口气,说:“对不起,宝贝儿,是妈妈做得不好,妈妈对不起你。”
“我不怪妈妈,可是我真的不想再回那个岛上了,你带我走吧。”朗朗用小手儿拍着谈溦溦,哀求着她。
谈溦溦想了想,把朗朗安顿躺下,让他不要着急,然后她走出了病房。
病房外面的走廊里,全部都是云龙叔的人。她一出门,所有的人都警惕地看着她。
“你们不用害怕,我只是去一趟医生办公室,我想了解一下朗朗的病情。”她苦笑了一上,安抚那些紧张的人。
可是,云龙叔和莫莉还是不允许她一个人行动,跟着她一起去了医生办公室。
谈溦溦和医生打了一声招呼,问道:“医生,我儿子的病情怎么样了?他现在还危险吗?如果现在出院的话,不知道行不行?”
“你急着让他出院?”医生皱起了眉头,心里暗想:这个妈妈对自己的儿子怎么这么不负责任?
“哦……你看看我身后这些人,他们是不可能让我儿子住院太久的,所以我想知道,他什么时候出院会比较合适?”谈溦溦指了指莫莉,把急着出院的责任推了出去。
医生大概也听说这些人的来历了,脸色很不好看:“你儿子已经没有危险了,不过我还是建议他留院观察几天。”
谈溦溦听了医生的话,松了一口气。
她开始在心里盘算。
朗朗既然那么想要逃跑,她倒是愿意为了儿子冒一次险。儿子说得对,回到慕提岛上,逃跑的机会是非常小的,因为岛上的通讯和交通工具都是被朗如焜严格管控的,而朗如焜也对他的手下说过,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不能让她逃跑。也就是说,这次如果不是朗朗病重,她劫持谁都不管用的。
现在距离他们到达加利福尼亚的时间已经有四个多小时了,从日本直飞加利福尼亚,大约需要十个小时,这意味着六个小时后,朗如焜就会赶到这里来,到时候她再想逃,就没有机会了。
可是云龙叔和莫莉盯得紧紧的,她要怎么样才能骗过他们呢?
回到病房,她坐到床边,想着这件事。
朗朗本来已经快要睡着了,听到响动,便睁开了眼睛:“妈妈,怎么样?想到办法了吗?”
“你让妈妈想想……”谈溦溦扶着额头,锁着眉。
朗朗便乖乖地闭了嘴,再不吵她了。
谈溦溦在病房里转了几圈,又走到窗户边,往外面望着。
她现在身处的病房位于八楼,她从窗户探身望出去,下面全是龙联帮的人。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听说了她在慕提岛上跳楼的英雄事迹,竟然防得这么严。
她不禁苦笑,动用这么多人看着她一个人,朗如焜真是瞧得起她了!
她伤透了脑筋,也没有想出一个好主意来。
朗朗等得不耐烦了,催促道:“妈妈,怎么还不跑啊?再不跑就来不及啦!”
“儿子,他们监视得太严了,我们恐怕没那么容易跑掉啊。”谈溦溦不得不跟儿子说实话。
朗朗的小脸儿上流露出失望的神情,撅着小嘴巴:“可是我真的真的不想再回那个破岛上了!妈妈,不如我们向杜爸爸求助吧,他一定有办法的。”
谈溦溦知道,门外那些人是不可能给她机会打电话给杜奋的,逃离这家医院,还是要靠她自己,出了医院以后,她才能有机会跟杜奋联络。
“宝贝儿别急,让妈妈再想一想……”
不知道是不是太着急了,谈溦溦突然之间很想上厕所,于是她进了病房的卫生间。
坐在马桶上,她不经意往外面瞥了一眼,顿时眼前一亮!
病房的卫生间有一个半人高的窗子,朝向西边。拉开这扇窗子的百叶窗帘,对面是这家医院的另一栋建筑,与她现在所处的这栋楼大约只有一米多的间距。
也就是说,两栋楼是并排紧挨着的,窗户对着窗户。
她伸头往下面望了一眼,这条楼与楼的缝隙之间是空的,没有一个人通行,更没有龙联帮的人守在那里。
她急忙跑回病房,小声对朗朗说:“儿子,妈妈找到逃跑的路径了!”
“在哪里?”朗朗兴奋了,马上就要爬起来。
谈溦溦按住他,示意他不要着急,然后背对着门,伸手指了指卫生间。
朗朗激动得小脸儿都红了:“那我们快跑吧!”
谈溦溦点点头。
她先往门口望了一眼,云龙叔和莫莉就在门外徘徊,不时地往屋子里望一眼。
趁着他们暂时消失在门外的那几秒,谈溦溦迅速地将病床上的床单抽了出来,又进了卫生间。她在卫生间里,把床单撕成一条一条,结在了一起。
然后,她把床单结成的绳子一头系在了靠着卫生间窗户的水管子上,另一头系在自己的腰间,推开窗户,爬上窗台。
一米多的距离,对于谈溦溦来说不是难事,她完全可以跨得过去。
难就难在,对面的窗户是关着的。她跳过去了,必然撞在窗户上,然后就会被弹出去,摔下楼。
她往下面望了一眼,八楼真的很高了。好在她腰间系了一条绳子,万一跳不过去,她也不至于坠楼身亡。
为了儿子,她拼了!
她提了一口气,瞅准了对面窗户上突出的一只钢把手,准备在跳过去之后,立即抓住那个地方,以稳住自己的身体。
她在心里数着:一!二!三!跳!
然后她就真地跳出去了!
如果此时楼下有人经过,一定会被自己眼睛看到的情景惊呆住!
一个女人,腰间系着一条白绳子,像是一只为了生存而搏命的野羚羊,在八层楼高的半空里,一步从一栋楼跨到了另一栋楼,然后就贴在了另一栋楼的窗户上。
幸亏这家医院的窗台很宽,而且窗户上有一个突出的把手,让谈溦溦从对面跳过来之后,有立足之地,有着力之点。
饶是如此,她还是差点儿掉下去,用尽了力气抓住窗外的把手,手指都快抓断了,才算勉强稳住。
这扇窗子的里面也是一个卫生间,也挡着和对面同样的百叶窗帘。
谈溦溦用力地推了几下窗户,没有推开!
看来这窗子是从里面锁上了,要想进去,只有踹碎玻璃这一个办法了。
谈溦溦也不浪费时间,想到就做。可是她刚一抬脚,就听“哗啦”一声轻响,百叶窗帘打开了,一个年轻的美国女人的脸出现在窗户里面。
这个女人显然是听到窗外有动静,才打开百叶窗帘,想要看一看发生了什么事。
看到半蹲半站在外面窗台上的谈溦溦,她吓了一跳,夸张地张大了嘴巴,就要喊出来。
谈溦溦赶紧敲窗子,对着她做出哀求的表情,请求她不要大喊大叫。
那个女人捂住嘴巴,瞪着谈溦溦看了半天,看着谈溦溦挤出各种表情来。她犹豫了一下,把窗户推开一条小小的缝隙,问谈溦溦:“你是怎么上来的?你疯了吗?”
谈溦溦快要站不住了,马上就要跳下去了,便乞求那个女人道:“对不起,我和我儿子被人绑架劫持了,我必须要逃跑!那边许多人看守,我只能冒险从这栋楼逃跑,求你帮我一下……让我先进去好吗?我快掉下去了!”
那个女人当然知道窗户上不好站,便又确定了一遍:“你儿子?我怎么没看到你儿子?你不是好人吧?”
“我儿子在对面的病房里,我要先搭一条绳子,保证他的安全,再回去背他过来。”谈溦溦快速地解释道。
那个女人往对面望了一眼,把窗户推开了。
不管谈溦溦是不是好人,本着人道主义的善良,她也不能看着谈溦溦掉下楼去摔死。
窗户一开,谈溦溦一步跨进去,跳下了窗台。
谈溦溦冒着生命危险,跨到了对面的楼里。
她的双脚刚着地,就看到那个白人女子正在打手机,谈溦溦只听了一句,就知道这个女人在报警。
她当即上前一步,抢过那个女人的手机。女人愣了一下,转身就要往外冲,并且张嘴就喊:“Help……”
谈溦溦动作奇快,一把拽住女人的后衣领,同时伸手捂住了女人的嘴巴:“不要喊,我不是坏人。”
女人被谈溦溦制服,动也动不得,喊又喊不出,惊恐万状。
“我真的不是坏人,我和我儿子被人劫持,我只是想逃命而已。”谈溦溦再一次向她解释。
那个女人指了指手机,意思是说:“既然你被人劫持,为什么不让我报警?”
谈溦溦看了一眼女人的手机,报警电话已经被她摁断了,但是她心里一动,突然又觉得报警不是什么坏事了。
因为她带着朗朗,身上又没有钱,逃跑并不方便。云龙叔在这个地方的势力非同小可,一旦发现她和朗朗不见,他将有一百种方法可以找到她。
如果她被警察带走,那就不一样了。
黑道白道毕竟界限分明,龙联帮势力再大,也不敢闯警察局抢人吧?她可以让加利福尼亚警方帮忙联系杜奋,只要杜奋来了,她就有希望月兑身了。
这样想着,她对白人女子说:“你报警可以,不过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我腰受伤了,你帮我一下,帮忙把我儿子接过来,好不好?”
白人女子赶紧点头。
谈溦溦松开了她,把手机还给了她。那女人马上打电话,报警说州立医院内有一对母子被劫持了。
谈溦溦把床单结成的绳子从腰间解下来,将另一头系在了这一侧的水管上。
然后她又跳回对面窗台上,回到了卫生间。
她回头嘱咐了白人女子一句:“请你等我几分钟,警察到来前,千万不要声张,楼下全是他们的人,要是被他们知道我在逃跑,我和我儿子性命不保。”
那女子点了点头。
谈溦溦向她说了一声谢谢,然后挡好百叶窗帘,出了卫生间。
她一出去,就看到莫莉和云龙叔站在朗朗的床边。朗朗皱着眉头,对他们很不耐烦,指了一下谈溦溦,说:“你们看吧,我就说我妈妈在洗手间,上厕所也犯法吗?你们也太过分了。”
云龙叔和莫莉见谈溦溦从卫生间里走出来,都松了一口气。
谈溦溦也松了一口气,幸亏她回来及时,否则他们一定会闯进卫生间,那样她的逃跑计划就败露了。
她冲着莫莉冷笑一声:“怎么?我去一趟洗手间,你们也要监视吗?”
莫莉倒是无所谓,毕竟都是女人。云龙叔有点儿不好意思了,转身走出病房去。
莫莉见云龙叔走了,她不愿意独自面对谈溦溦母子敌视的目光,也跟着出去了。
他们一出病房,朗朗的眼睛就亮了,问谈溦溦:“妈妈,有办法了吗?”
“有办法了!”谈溦溦装作若无其事地整理着朗朗身上的被子,其实心里紧张得不行,“一会儿妈妈背着你,跳到对面去,你怕不怕?”
“不怕!”朗朗到底年纪小,对即将面对的危险估计不足,甚至还有些兴奋。
谈溦溦拍拍他的脸蛋儿,笑了一下,心想:儿子,真是对不起你,让你跟着妈妈经历这么多的波折和磨难。
“那我们马上就走吧!一会儿他们又要进来了!”朗朗急切地催促道。
谈溦溦往病房门外看了一眼,见莫莉就站在门外,不时地往屋里看一眼。她想了想,对朗朗说:“儿子,我出去一下,就站在门口,然后你在屋里喊我一声,就说你要尿尿,我马上就回来,好不好?”
“好!”朗朗答应了。
谈溦溦便起身,走出病房,站在了门口。
莫莉看了她一眼,她马上把眼睛一横:“我出来透一口气,不行吗?”
莫莉撇了一下嘴,没说什么。
“妈妈!我要拉臭臭!”朗朗按照谈溦溦的吩咐,适时地冲着门外喊了一嗓子。
“哎!妈妈来了!”谈溦溦应了一声,转身回病房,把朗朗从病床上抱起来,自然而然地进了卫生间。
一进去,谈溦溦就反锁上了卫生间的门。然后她把朗朗背在后背上,用撕开的床单条绑紧了:“儿子,一会儿闭上眼睛,不要往下面看,妈妈嗖地一下子就跳过去了,很安全的,不用怕哦。”
“妈妈,我不怕!我听金莎阿姨说过,妈妈是警察,厉害得很。”朗朗对谈溦溦表达十分的信任。
谈溦溦很感动,给了儿子一个很坚定的微笑。
她走到窗边,拉开百叶窗帘,往对面看了一眼。那个白人女子真是见义勇为的好人啊,居然还在,等着帮谈溦溦的忙呢。
看到了谈溦溦,又看到了谈溦溦身后的朗朗,她本来还有几分疑虑,现在也打消了。她冲着谈溦溦招手:“我报警了,警察一会儿就到,你不用害怕,我帮你,快过来吧。”
她把窗户全部推开,张着双手,等着谈溦溦。
“儿子,现在你闭上眼睛,妈妈让你睁开的时候,你再睁开。”谈溦溦回头看了一眼朗朗。
朗朗很听话,马上闭了眼睛。
谈溦溦便爬上窗台,提了一口气,心里默数:一!二!三!跳!
她纵身一跃,一米多的距离,被她一步跨了过去!她的双脚刚落到对面的窗台上,那白人女子马上伸手,用力地抱住她的腿,防止她站不稳,往后跌下去。
只这一下子,就帮了谈溦溦的大忙。她一下了就站稳了,迅速地跨进窗户里,跳下去,落到了地上。
一切顺利,她绑在两栋楼卫生间水管上的连结绳,本来是为了防止自己站不稳摔下去,应急救命之用,现在也用不上了,被她迅速地解开了。
“妈妈,好了吗?我可以睁眼睛了吗?”朗朗感觉到自己飞了一下,又稳定了下来,忍不住发问。
“成功了!儿子!你可以睁开眼睛了。”谈溦溦回头看了一眼对面卫生间的窗子,不由地欣喜万分。
谁知朗朗一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的情况,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我们怎么还在这里?逃不掉了吗?”
这家医院的卫生间都是一个样子,小孩子方向感不太好,所以朗朗以为自己还在原来的地方呢。
“儿子,第一步成功了,我们是从那边跳过来的!现在这里已经不是你住的那间病房啦!一会儿警察叔叔们会到,我们跟着警察叔叔走,就可以找到杜爸爸了。”谈溦溦很耐心地跟儿子解释。
正说着话呢,就听到了警车的呼啸声,由远及近,开进了医院里来。
谈溦溦马上意识到不妙,急忙关上窗子,拉下百叶窗帘。
果然,警车的到来,引起了对面那些人的警觉。莫莉那张冶艳的脸马上出现在对面卫生间的窗口,看着飘在楼体外面的床单结绳,她大叫一声:“云龙叔!不好了!谈溦溦从这里逃跑啦!”
云龙叔很快就出现在窗口,顺着绳子的方向,往下望了望,回头吩咐他的手下:“谈溦溦从这里下楼了!绳子不长,大约到五楼!马上从五楼开始往下搜索,务必找到她!”
云龙叔说完话,和莫莉一起消失在对面的窗口。
谈溦溦就站在对面,她将窗户留了一条小小的缝隙,便清晰地听到了云龙叔的声音。那些人走后,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还好,她不是溜着那根绳子下去的,她倒是真想过这个主意,揣度再三,她还是担心床单撕成的布条不结实,才放弃了这个办法。
现在她有足够的时间等警察赶到了,她回转身,把朗朗从后背上解下来,对白人女子表示感谢:“多谢你帮忙!你救了我一命!我真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你。”
白人女子向她竖起大拇指:“我看到那些坏人了,你真是一个勇敢的妈妈。”
“我妈妈是警察,她很厉害的!”朗朗得意地炫耀道。
“是吗?”白人女子夸张地瞪大眼睛,“怪不得身手这么敏捷……你快躲起来吧,别被那些人找到了,警察应该马上就到了。”
谈溦溦再一次对白人女子的帮助表达了谢意,然后带着朗朗,走了出去。
一出卫生间,她就发现这也是一间病房,病床上躺着一个小女孩儿,看到白人女子,喊了一声“妈妈”,紧接着就看到了谈溦溦和朗朗,吓了一跳:“妈妈,这两个人是从哪里来的?”
谈溦溦对吓到小女孩儿非常抱歉,赶紧友善微笑:“我们是从对面……爬过来的。”
小女孩儿还是不太明白,不过这个时候警察已经进来了,也由不得她多问了。
警察一进门,白人女子马上凑过去,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一个中年白人警察走过来,问谈溦溦:“知道是什么人支持你吗?”
“可不可以先带我们回警察局,我在这里感觉很不安全,到了警察局,我回答你们的问题,好吗?”谈溦溦请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