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溦溦咳嗽着跑回屋里,想要倒一杯水喝。g
可是她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一只喝水的杯。这个时候,她只好冲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弯腰低头,张嘴接住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水。
就在这个时候,朗如焜从外面进来了,他听到卫生间有哗哗的水声,跑了过来,正看到谈溦溦拧着脖子撅着喝水的样子。
“你干什么?”朗如焜吃惊地问。
谈溦溦突然听到他的声音,惊了一下,急忙抬头,脑袋就撞在了水龙头上,一口水没有咽下去,吐了出来,别提多狼狈了。
这种狼狈令她更加地恼恨,她用手掌接了水,直接甩在了朗如焜的脸上:“你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朗如焜被莫名其妙地甩了一脸水,也有些生气:“哎?我听到你呛到咳嗽,所以才上来看一看你,我是好心啊!”
“谁稀罕你的烂好心!我呛不死的!不用你管!”谈溦溦越说越生气,用力往外推他。
“你这是怎么了?我今天没有惹你吧?你怎么乱发脾气?”朗如焜不明白她这是发的哪门子邪火,难道真如金莎所说,她已经开始抑郁了吗?
谈溦溦听他说话,句句刺耳。她指着大门,对他说:“朗如焜!你出现在我面前,就是惹到我了!你快快地消失!我什么脾气都没有了!快滚!”
看着她凶悍的样子,朗如焜觉得太不可理喻了,难得他今天心情还不错,她这是闹什么呢?
他一生气,摔门而去。
“嘭”的摔门声,震得谈溦溦心都快碎掉了。她瞪着那扇门,狠狠地瞪着,直到眼泪流下来。
肺里还是火辣辣地疼,现在连心都开始疼了。她和他真是天生的冤家,真的不能凑在一起的!这才平静了几天?又闹了起来!她马上就要离开了!连她离开前的这几天时间,他们都不能和平相处!她还能对他抱有什么希望呢?
谈溦溦真是越想越伤心,越想越觉得,自己忍痛割舍掉这段孽缘是正确的选择!
饭也没吃上几口,她饿着肚子躺在了床上,生着气,睡着了。
朗如焜离开谈溦溦的房间后,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气哼哼地坐到桌子前,端起酒杯,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焜哥?怎么了?”金莎关切地问。
朗如焜转头看了她一眼,心里一动,突然有些明白谈溦溦为什么生那么大的气了。
“你今天去溦溦的房间了吗?”朗如焜问。
“是啊,我上午的时候去过她房间了,我炖了汤,想和她一起喝,可是她对我好像不太信任,所以那一锅汤我自己喝了。”金莎如实说道。
朗如焜微微蹙眉,沉吟了几秒,说:“她心情不好,以后你不要去招惹她……”
“我没有招惹她!”金莎赶紧辩解,“焜哥,其实我也不容易,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我去找她,只是想和她好好相处,因为我知道,在你心里,她比我重要得多,如果我想要在慕提岛上生存下去,就必须得到谈溦溦的认可。我去向她乞求一个生存的机会,我对她就是这样说的,希望她能容得下我。”
金莎说话的样子可怜巴巴的,令朗如焜也不忍心太责备她。他想了想,说:“其实你也许可以有一个更自由的生活,我会在经济上一直资助你……”
“不要啊!焜哥!”金莎从椅子上站起来,随即“扑通”跪在了朗如焜面前,“我和莫莉不同,我在外面有仇家啊!这个世界上只有慕提岛才是我的安全岛,离开了这里,我随时都会没命的!”
“你有仇家?我怎么不知道?”朗如焜头一次听说这件事。
“是真的!不信你去问龙叔!他知道外面有人追杀我,只是他大概觉得这不算什么重要的事,所以没有跟你提起过吧!”金莎在关键的时刻搬出龙叔来。
“什么样的仇家?你怎么会得罪他的?”朗如焜问她。
金莎低下头,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他是一个神秘的富豪,几年前我还在钻石夜总会唱歌的时候,他出巨资想要包养我,我当然不能同意,我威胁他,告诉他我是朗如焜的人,让他离我远一点儿。可是他不肯罢休,他说……朗如焜不是在监狱里?何必为一个在监狱里的人守节?后来我们争执起来,我一激动,摔碎了啤酒瓶子划花了他的脸,就逃跑了。后来听说他脸上留了疤,整容也没有整掉,他恨我毁了他的容,花钱到处找我,声称要我的命,要不是你及时出狱,我跑来慕提岛,恐怕现在早就没有命了呢!”
金莎讲这一段故事的时候,流利得很,让朗如焜根本不怀疑这个故事的真实性。
朗如焜也知道,自己出狱后,几乎没在道上混过,消息多少有些闭塞。既然龙叔都知道这件事,他稍后问一下龙叔,就能确定真假了。
“还有这样的事?等我让人去查一下,如果这件事属实,我帮你摆平。”朗如焜保证道。
“那我要多谢焜哥,但是……在这件事还没有摆平之前,可不可以不要把我撵出慕提岛?我真的很害怕!我和莫莉不同,我没有莫莉那么强势,我保护不了自己……”金莎说着话,已经眼泪汪汪了。
朗如焜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我知道了!不过你在岛上安分一些,不要再去招惹谈溦溦了,我看她……多少有些抑郁……对了,你不是说欧洲旅行吗?你可以安排一下,我要带她出去转一转,散散心,也许她的情绪就会好一些。”
“焜哥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我一定帮你们安排一个完美的旅行,让谈小姐开心起来。”金莎保证道。
“恩……时间就定在下下周吧,下周我有一个重要的宴会邀请。”朗如焜给了金莎一个时间,“对了,欧洲旅行的事,先不要告诉谈溦溦……”
“我明白!要给她一个惊喜嘛!”金莎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
朗如焜见她懂了,便不再多说。
金莎见朗如焜的脸色仍然不好看,很知趣地站了起来,悄悄地退出了他的房间。
她楼上楼下转了几圈,没有看到龙叔。拦了一个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龙叔这个时候正在海滩上喝茶。
她赶紧出了大门,直奔海边。
正午的阳光很浓烈,火辣辣地照在慕提岛上。在一棵棕榈树的树荫下,龙叔靠在躺椅上,手里端着一杯冰镇的乌梅绿茶,人已经快睡着了。
金莎靠近他,叫了一声:“龙叔……”
龙叔一个激灵,从躺椅上跳了起来,伸手放在后腰上。见来人是金莎,他才松了一口气,放开了手,重新躺了回去:“小姑娘,不要这样吓老头子,在我半睡半醒之间接近我,我真的会开枪的!”
“龙叔果然是老江湖,警惕性很高啊。”金莎夸他一句。
“警惕不高的话,我早就死过八百回了!”龙叔清醒了,慢慢地喝着茶。
金莎坐到他旁边,自己也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说:“龙叔,我有麻烦了。”
“这么快就有麻烦了?你还能不能做点事啊?”龙叔嫌弃地瞥了金莎一眼。
“这事不能怪我,只能说焜哥太在乎谈溦溦了。谈溦溦只是发了一点小脾气,焜哥马上就要撵我走。我要是真走了,还不是得意了谈溦溦?情急之下,我撒了一个谎,说我在外面有仇家,离开慕提岛会没有命。”金莎把自己给朗如焜讲的那个关于包养和拒绝包养的故事复述了一遍。
龙叔听完,点了点头:“算你机智,你还算是一个可用之人啊。这件事我来处理,不就是一个神秘人物和一个莫须有追杀令吗?很容易办到。”
“焜哥很细心的,拜托龙叔做得真实一点儿,否则很容易被焜哥识破的!”金莎有些担心,叮嘱了龙叔一句。
龙叔冷冷地笑了一声:“他是聪明,也很谨慎,他本来是一个难得的后生,我对他抱有很大的希望。可惜他受了蛊惑,心思根本不在正经事上面。今天上午,我的人又给我传来一条消息,焜儿动用大笔龙联帮的资金,说是要在中东投资石油产业。本来投资这件事我是不反对的,可是我让人追踪了一下,资金到了阿联酋后,又被转了出去,然后去向不明!”
金莎倒不觉得这是一件什么了不得的事,她说:“龙联帮的钱不就是焜哥的钱吗?他想怎么花不行?别人管不到吧?”
“头发长!见识短!我为什么告诉你这个?你不明白吗?焜儿显然正在一步一步把龙联帮的资金洗白!他在悄悄地酝酿一个大的计划,他受了那个叫谈溦溦的女人蛊惑,他不要再混黑道啦!懂了没有?”
“这样?”金莎这才明白,不禁吃惊。
龙叔白了她一眼:“所以我痛恨谈溦溦!我和焜儿的爸爸拿命打下来的江山,他现在却屏之如敝履!都是因为那个女人!谈溦溦!”历史悠久组织庞大的龙联帮想要洗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龙叔心里清楚这一点。
可是金莎不懂,她只说龙叔说朗如焜在洗白龙联帮的资金,她就开始慌张。
坏人有坏人的生活方式,好人有好人的生活方式,朗如焜现在还没有月兑离黑道呢,就已经开始撵她了,要是哪一天他真的金盆洗手,做起正经的生意人来了,他必然要与原来黑道上一起混的这些人断绝关系啊,而像她这样本来就不重要的人,到时候就更加不重要了吧。
所以,她和龙叔一样,更加痛恨谈溦溦。
本为,她对龙叔还有所忌惮,不愿意跟他合作,担心事情到了最后,这只老狐狸出卖了她。可是眼下的情况,左右她是没有退路了,她不好过,也不能让谈溦溦好过。
她回去以后,就把自己最漂亮的几件衣服翻了出来,拎着去敲谈溦溦的房门。
谈溦溦刚刚睡着,就被她吵醒了,迷迷糊糊地给她开了门,一见又是她,脸一黑,马上就要关门。
金莎却像是看不懂谈溦溦的脸色,在她关门之前,嗖地冲进屋里,把几件衣服往椅子背上一搭,拿起最上面的那一件,比划在身上:“溦溦,你说我穿这件衣服好看吗?”
谈溦溦当然懒得看她,倚在门上,打着哈欠,冷漠地问道:“你来我这里,就是为了让我看你试衣服?你今晚要赴宴会吗?”
“不是赴宴啦!我上午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欧洲旅行啊!时间已经定下来了,等焜哥赴完大宝岛的宴会,我们就要出发啦!我好久没有出远门了,有些兴奋,刚才就把衣服翻出来试了一圈儿,我是不是很傻?呵呵……哎!你说我穿这条白色的裙子坐在蓝色的爱琴海岸,会不会像一幅画?”金莎把那条压在下面的白裙子拎出来,搭在身上,跑到谈溦溦的面前。
谈溦溦指了指大门外:“我困得很,想要睡觉,而且我这个人不懂时尚,给不了你参考意见,你还是问别人去吧。”
金莎也不跟她纠缠,乐呵呵地回去抱起她的衣服,往外走去:“不好意思,打扰你睡觉了哈……不过你也准备一下哦,我去跟焜哥说一下,到时候咱们一起去。”
谈溦溦烦得头皮发麻,在后面推了金莎一把,把她推出房间去,用力地关上了门!
然后,她捂着头奔回床上,钻进被子里,蒙着头想要睡过去,就当金莎没有来过。
可是,她睡不着了啊!金莎拎着裙子在身上比划着转圈的样子,怎么也挥之不去啊!
怪不得这一个月她觉得那么平静呢!她还以为是朗如焜人变好了呢!归根结底,原来是因为丽琪死了,莫莉被撵走了,而金莎又在休养中,没有人陪他玩了啊!
现在金莎身体恢复了,他马上就现出原形来了!还去欧洲旅行!去死吧你!我是不想再呆在这恶心的地方了!亏我还那么舍不得,我一定是脑抽了!要是现在有条船来接我,我现在就离开!你和别的女人过幸福日子去吧!
谈溦溦在心里把朗如焜骂了千万遍,越想越生气,越生气越睡不着,干脆爬起来,去红山接儿子去!
她到红山崖上周小玉的小石屋里,朗朗刚刚睡醒午觉,正眯着眼睛,喝着周小玉给他做的香蕉牛女乃。看见谈溦溦,他眼睛睁了睁,叫了一声:“妈妈……”
“溦溦来了?”周小玉对谈溦溦一向都是很客气的。
谈溦溦对周小玉还不能完全释怀,但是她知道,周小玉对朗朗真是好得没话说,所以她也秉持一个晚辈该有礼貌,与周小玉打了一声招呼:“是的,我来接朗朗回去。”
“就让他在这里玩嘛,你好好休息,多睡些觉,养一养身体。”周小玉对谈溦溦流产的事,一直觉得很遗憾,她总觉得,如果那个孩子能保住,并且生下来,朗如焜和谈溦溦的人生肯定会有大不同。
她暗暗怀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希望,对谈溦溦的身体十分关心,希望她调养好身体,再怀一个。
老人总是希望多子多孙的。
“我已经养了一个月了,胖了好几斤,谢谢老太太关心。”谈溦溦不冷不热地说道。
“哎?既然你来了,不如就留下来吃晚饭吧,今天晚上我想包饺子,如果有一个人帮我擀皮,那我可就轻松多了。”周小玉主动挽留谈溦溦。
“饺子?我想吃饺子!”朗朗一听到饺子,眼睛都亮了。他只在外婆那里吃过两回饺子,爱吃得不得了,可惜慕提岛上的厨房从来不包饺子,因为他们照顾到朗如焜的口味,朗如焜在美国出生成长,他没有吃饺子的习惯。
谈溦溦不想在周小玉这里逗留太久,就对朗朗说:“你想吃饺子吗?回头妈妈给你包,咱们就不在这里打搅老女乃女乃休息啦,跟妈妈回去吧。”
“溦溦,不要闹别扭啦!说那么多客气话做什么?我就是想吃顿饺子,让你帮忙擀下饺子皮?你不肯帮吗?”周小玉微微沉了脸。
“妈妈!我要吃饺子嘛!”朗朗也极力表达他想吃饺子的愿望。
谈溦溦无奈,只得妥协:“好吧,那我们晚上就在老女乃女乃这里吃饺子喽。”
于是,她和周小玉开始动手包饺子,是一种鱼肉馅的饺子,加上一点儿鲜肉和小葱,闻着馅儿就香得不行。谈溦溦也是许久没有吃到饺子这种食品了,还挺期待这一顿晚餐。
朗朗唱着歌,围着她们两个转,一会儿抓一把馅子,一会儿又捏一块面团,玩得不亦乐乎。
周小玉很高兴地样子,感叹道:“瞧瞧,这样多好,普普通通一家三代,聚在一起包顿饺子,这才是过日子本来应该有的样子啊。”
谈溦溦先是没有搭腔,抬头看到周小玉期待回应的眼神,便说:“老太太,你知道的,朗家可不是普通的家庭,所以这样的日子就是一种奢望。”
“唉!你这丫头嘴巴太利,哄我老人家高兴一下都不肯……”周小玉失望地摇了摇头,低头继续包饺子。
一个小时后,饺子包好了,水也烧开了,就在她们要开始煮饺子的时候,小石屋的门被推开,朗如焜一头扎了进来,看到谈溦溦和朗朗都在,他愣了一下。
“你来得可真是时候。”周小玉看到孙子,倒是挺高兴的,“我们刚包好了饺子,正要下锅煮呢,你是闻着味儿来的吧?”
“哦……”朗如焜对饺子这种食物并没有那么大的兴趣,他犹疑了一下,“是啊,我真是闻着味儿来的,煮饺子是吗?好吃吗?”
“好吃!我在外婆家吃过!可好吃了!香香的肉丸子!”朗朗想起外婆包的鲜肉饺子来,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那么好吃?那我今晚有口福了。”朗如焜看了谈溦溦一眼,又看了周小玉一眼。
谈溦溦一眼就看出来,他有事!但是因为她在这里,所以他不方便说。
周小玉也看出来了,便慢慢悠悠地往门外走:“哎哟,这个灶火有些呛人啊,溦溦你帮我看着点儿火,我出去透口气。”
“女乃女乃,你小心一点儿,外面天已经黑了,别摔了……”朗如焜装作去扶周小玉,祖孙二人就一起出去了。
谈溦溦透过窗户往外望着,看见他们两个站在门外几米远的地方,小声嘀咕了几句什么。然后,周小玉装作抻了抻懒腰,深呼吸几次,转身又回到屋里来了。
“饺子好了没有?我还真有些饿了呢。”朗如焜站在门口,催促道。
“还没下锅呢,再耐心等一会儿。”谈溦溦口中应付着他,心里却在想:他们在说什么事?怕我听到?看朗如焜进来时的表情就知道,一定不会是小事情。
“还在等吗?那我先出去散散步好了,走饿了也好多吃几个饺子。”朗如焜开了一句玩笑后,转身就出屋,然后就下山去了。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他又回来了,进屋看到饺子摆上桌了,便坐了下来,端了一盘到自己面前,开始闷头吃饺子。
朗朗是真心爱吃饺子,所以那晚他吃了好多。朗如焜似乎有心事,没吃几个就放下筷子了。谈溦溦心情不好,食欲不振,也没吃多少,奇怪的是,周小玉也没有劝她多吃,见她放下筷子了,马上就开始收拾碗盘。
“不用你洗碗了,今天让焜儿洗碗!时间不早了,你带朗朗回去吧,别耽误了他睡觉的时间。”周小玉催着谈溦溦快离开。
谈溦溦更加觉得奇怪了,朗如焜会洗碗?按照周小玉平时的做法,她一定是要朗如焜和他们母子二人一起回去啊,这么急着催她先回,可见他们祖孙二人的确是有事啊。
谈溦溦也没有再逗留,痛快地抱起朗朗来,迅速地离开了红山崖上的小石屋,回了城堡。
因为朗朗的房间还没有收拾好,今晚仍然睡在她那里。她把朗朗哄睡之后,又想起朗如焜和周小玉两个人的神秘表情来。
她忍不住想要探个究竟,看看朗朗睡沉了,她穿好衣服,出门去了。谈溦溦总觉得周小玉和朗如焜祖孙二人有什么重要的事,也不知道是纯粹出于好奇心,还是职业本能,她在朗朗睡熟之后,穿好衣服,悄悄地出去了。
她知道海边有人巡逻,最近岛上的防务很紧张。所以她也不走海边,干脆就正大光明地走大路,如果有人看到了,她就说她吃多了,出来散散步。
快到红山的时候,她才偏离了大路,往礁石丛立的海边走去。
果然不出她所料,海边有人把守,比平时的防守还要严一层。远远地往红山方向望过去,却黑漆漆一片,连个灯光人影都看不到。
越是这样,谈溦溦就越是怀疑。
她花了一点时间和心思,在礁石丛中伏身穿行,绕过了值守的人,然后悄悄模黑接近了红山崖下。
直到快接近水牢的大门,她才看出来,不远处停了一艘船,虽然看不清是什么型号的船只,但看得出船体可不小。有一批人正在上上下下搬运着东西,奇怪的是,他们都没有照明,只借着天上半月晕蒙蒙的一点光,模黑作业。
这是在运什么?慕提岛上还有什么东西是禁运的吗?这里本来就是黑帮的窝,毒品枪支这些东西在岛上这些人看来,根本就不算什么,还有什么东西是需要偷偷运进来的?
谈溦溦怕惊动附近的人,在一块大的礁石后面藏了快半个小时,仍然看到那些人在船上船下地忙碌,可见这一批东西的数量不小啊。
确认巡视的人离开了,她才再一次前进,低伏着身体,像是在夜里潜行的猫,悄无声息,一步一步靠近了那一艘神秘的船只。
最近,她靠近了那艘船,在距离还有二十几米远的地方,她停了下来。
然后,她听到了朗如焜和周小玉小声交谈的声音,这一对祖孙并不在船上,他们坐在船下一块大石头上,背对着谈溦溦,离她很近。
“你不要以为你补充了金库,我就会把金库的密码交给你。”这是周小玉的话。
“女乃女乃,你想多了,我可没有要你的密码,你现在身体这么硬朗,活到一百岁不成问题,你就帮我守着这个金库吧。”这是朗如焜的声音。
“活到一百岁?我倒想呢。我想看着朗朗长大,我相信那孩子一定能实现你爷爷的心愿。”周小玉说。
“女乃女乃这样说,是对我没有信心喽?”朗如焜有些委屈。
周小玉笑了一声:“你得让我看到希望,我才能对你信心。”
“这还不算是希望吗?你知道我为了把这笔资金买成黄金,花了多少心思吗?我猜龙叔大概已经知道我动了龙联帮的资金,我不怕他,我是老大,钱本就是我们朗家的,大不了让他退休,我给他养老。”
“阿龙那个人……你要小心他,他可是从里黑到外的黑道中人,他对你爸爸很忠诚,但是你爸爸不在了,你年纪还是轻了一些……”周小玉没有说太多,只提醒了朗如焜一句。
“我知道了……谁?”朗如焜突然听到哗啦一声响,是从他身后发出来的,他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挡住周小玉,打开手电筒,并且举起了手里的枪。
手电筒的光束照到的地方,只见谈溦溦歪倒在一块大石头上,呲牙咧嘴,翘着一条腿,正在从腿上往下拉扯一只螃蟹。
那哗啦一声响动,就是她突然被螃蟹袭击,脚下一动,踩滑了一块石头,摔倒下去时发出的声音。
见自己被发现了,谈溦溦干脆直接呼救出声:“照什么照?还不快帮忙?这只螃蟹是不是你派出来的小兵啊?太讨厌了!”
朗如焜看到她,先是吃了一惊,紧接着就被她的狼狈样子逗笑了。
“你?你躲在这里干什么?”朗如焜放下枪,跑过来,帮她把腿上螃蟹摘掉,将她扶了起来。
谈溦溦的小腿上已经被螃蟹的爪子挠出几道血痕来了,她吃痛地丝丝抽着凉气,说:“我来看看你在干什么坏事!黑灯瞎火的,见不得人啊?”
“嘘!小声一点儿!”朗如焜捏住她的下巴,不让她大声说话。
“干什么?运毒品啊?还是军火?要不然你干嘛弄得这么神秘?”谈溦溦其实听到他的话了,知道他这是往一个什么金库里运黄金,但她故意装作没听到。
“是啊!我在运海洛因!喂给你吃!你吃不吃啊?”朗如焜瞪了她一眼。
周小玉很警惕谈溦溦,又不好冲着她发作,就对朗如焜说:“我在这里照看着就好了,你带她回去吧,她好像腿上受伤了。”
“不用,我自己走!我管你是运海洛因还是什么东西呢,总之不是什么好事,我回去睡觉了,眼不见为净!”说完,她就像是什么事也没有似的,也不为她自己的偷窥行为感到不安和羞愧,大大咧咧地一挥手,瘸着受伤的那条腿,一拐一拐地往回走。
朗如焜追上她,把手电筒塞给她:“你照着点儿,别摔了,我忙完这边的事再去看你。”
谈溦溦把手电筒推开:“我不要这东西,反正都被发现了,我干脆走大路回去,大路上有路灯。”
朗如焜不放心把这边交给周小玉,毕竟她年纪大了。于是他看着谈溦溦一扭一拐地走出礁石丛,上了大路,回城堡去了。
谈溦溦回到自己的房间后,简单地处理了一个腿上的伤口,叫来女佣要了一杯热茶,坐在沙发上发呆,想着刚才的事。
看来,朗家在慕提岛上有一座金库啊。听朗如焜和周小玉的交谈内容,那座金库应该是从朗如焜爷爷那一辈就在的。可是这件事,谈溦溦从来都不知道,且不说这次她被当作囚犯关在慕提岛上,就连以前她与朗如焜恋情正浓,都快要走到结婚那一步的时候,朗如焜也不曾告诉过她,这个岛上有一座金库啊!
可见他那个时候也不是百分之百地相信她,他还是有秘密的。
想到这里,谈溦溦的心里忍不住酸酸的。
但是转念一想,她有什么好心酸的?他本来也不应该相信她的呀,要是好早知道朗家在慕提岛上有一座储量惊人的金库,说不定那个时候她就把情报提供给上司了,然后这一批黄金说不定早就没罚没充公了呢。
所以,他不告诉她,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不是吗?
她又想起周小玉那句话,说要活到一百岁,要看着朗朗长大,因为朗朗能实现他曾爷爷的一个什么心愿。这话听起来就让谈溦溦心惊啊!她不要她儿子将来混黑道啊!朗家有多少黄金都不行啊!她儿子将来甚至可以是一个普通人,朝九晚五上班下班守着一个小家一点小幸福,她就很满足了,说什么也不能让他成为龙联帮的接班人啊!
一想到这个,谈溦溦就觉得自己赶紧离开慕提岛是对的!下周大宝岛接风宴,她一定要逃啊!
心里想着许多事,不知不觉一杯热茶捧成了凉茶,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朗如焜说过忙完了过来看她,竟然也没有来。令谈溦溦懊恼的是,她好像是认真地在等他来,所以才坚持着不上床睡觉。
看看时间,已经快到午夜了,她嘀咕了一句:你是把全世界的黄金都运过来了吗?还没有搬完?还是你已经搬完了,忘了跟我说的话?已经睡下了?或者你是不是去了那个女人那里……
这个时候突然想起金莎,心里像是扎进去一根刺。
尖锐的心痛刺激了她,她就像是真的看到朗如焜从红山回来后,拖着疲惫的身体进了金莎的房间,倒在金莎的床上,享受着金莎的按摩,跟金莎说着他的金库。
她愤怒地跳起来,在屋子里转了几圈。
这个时候去敲金莎的门?那她是不是太丢脸了?可是如果她没有什么行动,难道就任由那一对狗男女鬼混在一起吗?
狗男女?对了!这一个称呼太准确了!和他们真的很配!哼!
谈溦溦在心里骂了朗如焜和金莎几句,宣泄了激愤的情绪,稍稍平静了一点儿。
算了!她还管这么多?下个星期她就要离开慕提岛了,是她不要朗如焜!是她甩了他!而不是他甩她!所以她还纠结什么?等她回归了自己原本的生活,朗如焜也将回归他本来的样子,到时候他一定还是最初她认识的那个朗如焜,冷酷残暴,卖军火就像是卖汽水,有无数的女人环绕在他身边,只要他高兴,夜夜当新郎。
谈溦溦苦笑了一下,像是喝了黄连水,心里苦苦涩涩的。
她慢慢地站起来,去卫生间洗了澡,换了睡衣,掀开被子,躺在了儿子的身边。
正准备关灯,门被轻轻地敲响了。
谈溦溦“噌”地坐了起来,从床上跳下去,光着脚跑到门边。刚要伸手开门,她意识到自己冲得太急,又停了下来。
然后,她回到床边,趿上她的毛毛拖鞋,把头发揉乱,才慢悠悠地走到门,一边半夜打哈欠,一边开了门。
果然,朗如焜站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