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夫人听女儿不想抓,忙说:“不是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抓到哪一个都是好的,都不怪你。最新更新:苦丁香书屋来来来……”说着,郭夫人站了起来,把郭玉塘硬拉到桌前:“喏,就是这三个纸团,你抓一个吧。”
听到母亲的承诺,郭玉塘这才忍笑伸手,却悬在半空:“不管抓到哪个都不怪我?”
两口子点头。
郭玉塘往手里吹了一口气,一把抓了下去。
郭夫人急忙把郭玉塘抓起的那个纸团抢了过来:“好了,好了,玉塘,你去吧,这儿没你的事了。”
郭玉塘是又好气又好笑:“娘,是抓什么阄呀?让我看看行不?”
“不行,不行,你去吧。芫均,赶快陪小姐回房去。”郭夫人连推带说,把大女儿请出了房去。
屋里又只剩下夫妻二人,两人忙头挨头地展开郭夫人手里的纸团,纸团上是一个“缪”字。
郭夫人拍手笑道:“果然是玉塘的运气呀。”连郭宗山也觉得不可思议,难道女儿知道将来京中有人好办事,所以就抓中了缪家?
“好吧,就这样定了。老爷,我这就准备着下定的事去。”郭夫人兴高采烈地走了。
郭宗山楞了一阵,也高兴起来,这些日子接连着家中主要的事都解决了,他觉得浑身开始轻松起来,也好,儿子成了亲,娶了媳妇,应该更懂事了,他郭宗山也就放心了。
郭玉塘和芫均一边往后院走,一边纳闷:“爹娘到底是什么事要自己抓阄呀?搞得神神秘秘的。郭”
芫均也陪着她猜了一阵,主仆二人万万想不到,郭家少爷的婚事就在这个抓阄中定下了。
郭夫人人逢喜事精神爽,婉言回绝了其他人家,请媒人代自己向他们赔不是,而后紧锣密鼓,下定问名合八字,请先生算了日子,就定在年底,这下她更忙了,不但要准备女儿的嫁妆,还要为娶媳妇做准备。
郭云翔听说自己的亲事已定,也不去想为何定的是这家而不是那家,他才无所谓,他在意的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子爱姑娘何时能进自己的家门,于是,某天下午,想着母亲午睡起床了,便溜达着到郭夫人房里来。
郭夫人这几天睡着了都会笑醒,醒着的时候就想唱歌,她看见儿子进来,便招手:“云翔,你过来。”忙着把自己喝的银耳羹递给儿子喝。
“云翔,你这些日子还到那翠柳院去?”郭云翔心不在焉地点头。
“那从现在起,你就别去了,忍一忍,啊?”见儿子不解地抬起头看着自己,郭夫人低声说:“眼看着你成亲的日子在即,你还去那种地方,要传到女方的耳朵里,是要遭非议的。娘知道你只是去看那个姑娘,不是做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但是别人可不这么想,所以,从现在起,你就别去翠柳院了。”
郭云翔点点头:“行!娘,我就是想来问问你,什么时候让子爱进门?”
“娘想着等个一年半载,如果新媳妇没有见喜,那才有理由让那个姑娘进门。”
“什么?还要等一年半载?”郭云翔不乐意了,一下子跳了起来:“我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你不知道,打子爱主意的男人可多了,再等一个月我都嫌长,更别说一年半载了,我现在就要讨子爱进门。”
郭夫人头痛地看着儿子,他怎么那么不听话呢?
“马上就要娶媳妇了,你却要先讨小妾进门,这不是给缪家难看吗?”
“我才不管。要是前些日子就让子爱进门的话,那该省多少事?我就是事事听你们的,才会落得那么被动,到现在竟然还要我等一年?”
他看着母亲有点瑟缩的神色,突然灵机一动:“你们,你们不给我先把子爱讨回来,我就绝食,死给你们看。”
此言一出,郭夫人吓坏了,双手一把拉住儿子,生怕他马上就跑回屋里去躺下不吃饭:“云翔,你就为爹娘想想,好容易玉塘为咱家挣得这么大面子,咱们自己可要小心谨慎,别给外人落话柄,要是家里有什么不合规矩的事,玉塘这牌坊就要被撤掉,到那时,郭家怕没有脸在这殷岭县呆下去。”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郭云翔就更来劲了,郭夫人这话,分明暴露了爹娘二人所害怕的事,那自己就往这些事上去走,看他们顺不顺从自己。
“我才不怕,那又不是我的牌坊,你们看着,我要闹出事来,让这牌坊立不成。”说着就往外走,郭夫人死命拉住他:“云翔,你千万别做傻事!有什么话好商量。”
“我就要先把子爱讨回来!”
看见儿子态度坚决,郭夫人没了主意:“那好,云翔,你别胡来,一切等我和你爹商量以后再说。”
“你要保证说服爹,马上就去帮子爱赎身。”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爹的脾气,说不行就不行……”
“我不管。说让子爱做妾也就罢了,还左拖右拖,是不是想把这事拖黄了?”
郭夫人有点尴尬,儿子也说中了一点他们的小算盘。
郭云翔生怕自己刚才的表演是白白的努力,于是趁热打铁:“哼!我就知道你们这么想。我不管了,一个月之内,我一定要把子爱娶回来,你们做不到,就别怪我不顾这个家。”说完,郭云翔拍拍走了。
郭夫人心情一下子糟糕起来,这该怎么跟丈夫开口呢?
“夫人,干夫人来了。”郭夫人一听,自己的好友来了,忙请她进来。
看见郭夫人面有愁容,干夫人笑道:“琼芝,这个时候,你怎么不高兴?”
“哎呀,还不是云翔这个冤家。”对于好友,郭夫人倒不隐瞒。
干夫人一听,笑了:“这种小事,值得全家闹个人仰马翻?”
看见郭夫人不解的样子,干夫人解释说:“纳个妾,对于男人说来是最稀松平常不过的了。你家郭老爷没有逛窑子这个爱好,所以你不知道。”
“好些男人,在花街柳巷看中了什么姑娘,跟妈妈谈谈价钱,一乘小轿从后门就抬进家了,何须什么隆重的仪式?等过了那个新鲜劲,还不是视同残花败柳一般。你记得……”干夫人讲起了两人都认识的某人的情况,开始八卦,一讲就讲到傍晚。
郭夫人听了干夫人的话,心里有了底,晚上便吹枕头风:“老爷,我说,我们先把云翔喜欢的那个子爱姑娘给他讨回来吧。”
郭宗山不依:“这怎么行?”
“我说,这段时间他天天往翠柳院跑,我们整天忙着,也看不住他,外人知道的是他为那子爱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天天流连在那种地方,这不管是对云翔、对玉塘、还是对我们家的名声都不好。”
“把她先讨回来,又不用大操大办,实际上也不影响娶儿媳妇的,这样云翔的心也定了,我们俩也不用再为他操心了。”
郭宗山何尝不知道纳妾不影响娶儿媳妇,只是自己也算节俭半辈子,叫他一下子拿一笔钱出来,他有点心疼,还有就是儿子之前花钱如流水,过后也不知道反悔,还变本加厉提要求,所以想让儿子尝一下不是什么东西想要就可以要到的滋味。
“他今天下午来过……”
郭夫人把儿子下午说的话讲给丈夫听,把郭宗山气得七窍生烟:“这就更不行了。我们不能事事顺着他。”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值得这么较真吗?老爷,图个省心吧。”
“有了这个妾,可以把他圈在家里,至少在玉塘出嫁以前别惹事生非,我们可就省心不少。”
在郭夫人的劝说下,郭宗山终于答应先为儿子纳妾。
儿子住的东厢房本来就开始修葺,现在更好,一道手全办理了。
郭云翔看着房子一天天簇新起来,心里高兴,又去催促郭夫人,叫父亲赶快去翠柳院帮子爱赎身。
郭宗山觉得自己出面办这种事不妥,毕竟女儿的牌坊在那里建着呢,于是托老友解掌柜的去帮忙办理,只叮嘱老友务必尽量把子爱的赎身钱压下来。
解掌柜平时倒是喜欢去翠柳院那种地方走动,受朋友托付,自然不会辜负,这天便往翠柳院来。
解掌柜去的时间早了一点,翠柳院妈妈喜笑颜开,虽然这个人很面生,但这么早就有人上门,可见翠柳院的影响力有多大。
“这位……哦,解老爷,许久不见,难得你今天有空,来来来,荷生,赶快打热手巾,去叫姑娘们下来。”
解掌柜忙摇手:“别叫姑娘了,我今天不是为这个来的。”
翠柳院妈妈心里纳闷,来这里不是为这个那是为什么?
“我今天来得早,可不是为了玩乐。我受朋友之托,来帮他赎一位姑娘来了。”
翠柳院妈妈一听,立即全神贯注起来,这可是大事:“不知贵朋友看中的是哪位姑娘?”
“子爱姑娘。”
“咦?”翠柳院妈妈惊讶起来:“子爱姑娘?”
解掌柜也惊讶了,把郭云翔迷得朝思暮想的姑娘,难道还是一个清倌人?
“想娶子爱姑娘,要看她姐姐愿不愿意了。”看见解掌柜疑惑的眼神,翠柳院妈妈解释着。
原来这个子爱姑娘并不是卖身翠柳院的姑娘,她姐姐子喜才是翠柳院的人,因为家中父母双亡,子喜卖身翠柳院,妹妹子爱没有安置处,只能跟着姐姐一同在翠柳院居住。
所以翠柳院妈妈挺惊讶,子爱并不出来待客,怎么会有人误会她是院中的姑娘呢?
解掌柜听翠柳院妈妈一解释,也大为奇怪,难道郭云翔弄错了人了吗?
翠柳院妈妈忙问:“那敢问解老爷,是哪位贵友请你来帮忙保媒的?”
解掌柜想了想,咳了一声:“是我的一位侄子,叫做郭云翔。”
“原来是郭公子。”翠柳院妈妈恍然大悟,接着又大为惊奇:“郭公子一直喜欢的不是子喜姑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