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玉塘摇着头,这种下毒的法子实在卑鄙,而且要她去毒杀林我存,这绝对不行,林我存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而且她坚信,林我存能当个好皇帝油。
看见郭玉塘坚定的神色,管俊武恼了,一掌便煽在了她的脸上:“我叫你这个臭婊子还护着他?你旧情难忘是不是?”
郭玉塘摇着头,不再回答。
支存真就这样看着管俊武对郭玉塘拳打脚踢,也不劝阻,半晌之后才说:“算了,俊武,她不会答应的。看来我们只能用另一个法子了。”
管俊武喘着气,看着被自己打倒在地的妻子,他心里并没有内疚,这个女人,拒绝了自己丈夫的要求,阻断了他的前程,不但该打,还该死。
郭玉塘被架回了那个小院,管家人见状全被吓呆了。
管老太太尚不知道郭玉塘是被孙子打的,颤颤巍巍地去扶郭玉塘,口里便骂跟着进来的管俊武:“俊武,这是怎么搞的?谁把玉塘打成这个样你也不管管?”
麴姨娘看着管俊武那阴沉的表情,隐约猜出了是谁打的郭玉塘,但她心里不敢相信,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抢着上去扶郭玉塘。
郭玉塘身上痛得直咬牙,强撑着走去屋里,听见管老太太她们叫管俊武,而管俊武根本不理就走掉了。
面对管老太太她们的询问,郭玉塘自然不敢说出管俊武要她去给林我存下毒的事,但对管俊武打自己的事却没有遮盖,她要让管家人知道,管俊武,比以前更加无情无义。
接下来有好长一段时间,管俊武和那个支存真没有再出现,郭玉塘的身体也开始慢慢恢复郭。
看见管俊武似乎是无暇顾及这个小院里的人,郭玉塘想着终于又可以过一段平静日子了,可是,宁静再度被打破。
那是一个清晨,管俊武突然来看自己的母亲羊氏,他打算跟羊氏说说自己现在的处境,叫羊氏帮着自己向郭玉塘施压,好叫她就范。
羊氏看见儿子像从前那样陪着自己说话,态度和蔼,言语亲切,便忘了前些天儿子对儿媳的暴力,跟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这次逃难的艰苦,说着说着,羊氏竟然说起了郭玉塘被那强盗强暴的事。
“俊武哪,当时我就说‘要尽名节,尽名节’,可是你媳妇她充耳不闻,我在那里,脸上无光,老脸都被她丢尽了……”
这一刻,母子二人并未去想郭玉塘的付出是为了大家的安全,只想到管家的面子,管俊武忘了自己是来叫母亲帮忙的了,怒冲冲站起身来就冲出去。
侍候在旁的春光听到羊氏开始说二少女乃女乃被辱那件事时,就知道糟了,但她来不及去通知郭玉塘,而且,在这里,郭玉塘能躲到那里去呢?
管俊武冲出去以后,春光狠狠地瞪着羊氏,说了她平生第一次对主子大不敬的话:“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老婆娘,当时就应该让那些强盗把你活活奸死!”
在羊氏目瞪口呆的神色里,春光也冲了出去,她要去护住郭玉塘。
但是,她连郭玉塘的房间都进不去,管俊武把门反闩了,在里面对郭玉塘是又打又骂,最后仍旧用男人对女人最无耻的行径……强暴……来结束这场磨难。
郭玉塘正想着管俊武这样跟支存真沆瀣一气,将来也不知会有什么下场;他们会把自己和管家其他人关到什么时候;自己的将来又会怎样,这时,管俊武一边骂一边闯了进来。
郭玉塘被打倒在地,生平第一次觉得生命的无趣,难道老天让她转世来到这里就是来承受这些苦的吗?那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可是,她凭什么要被管俊武打呢?于是她挣扎着拼尽全力跟管俊武搏斗着,可是她怎么打得过他呢?
没有人来帮她,没有人能帮她,她气息奄奄,昏迷前只听到了外面春光和其他人哭叫着帮自己求饶的声音。
隔壁管老太太听见孙子骂骂咧咧的声音,听见了孙媳妇和孙子打斗的声音,听见了下人们哭求的声音,在她活了这么多年的岁月里,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对自己的亲人、自己的亲孙子产生了无比的憎恶。
天气渐渐冷了,秋天已至,管家人被困在这个小院里已经两三个月了,可是大家都没有注意到这季节的更替,因为他们的二少女乃女乃一直在死亡线上挣扎。
这次二少女乃女乃似乎没有了以前的顽强和斗志,醒来后便那样一直了无生息地躺着,管俊武来了一次,看见她的样子后也被吓了一跳,急忙叫来大夫治疗,百般抢救总算是救回了她的命,不过也只是为了自己的目的救她的命而已。
可是,哀大莫过于心死,郭玉塘对管俊武、对羊氏、甚至于对管家的感情似乎就此消弭,连平时她带得最多、最心疼的管秀苑在叫着她“娘”的时候,她也只是漠然看上一眼,叫小孩子好不伤心。
麴姨娘开始负责起全家人的事来,不过,在这里,她也没有什么要特别操心的。
管俊武突然来得勤了,到郭玉塘房门前探看的时候也多了起来,郭玉塘看见
tang他,就像看见一根木头一般无动于衷,连春光她们都惊讶,难道二少女乃女乃被二少爷打得傻了?
其实,郭玉塘比谁都清楚,随着管俊武出现的频率增加,自己面临的更大苦难将很快到来。
“春光,去,把麴姨娘叫来,轻声点,不要让羊氏知道。”一天夜里,郭玉塘如是交待春光,春光看着二少女乃女乃那清醒的样子,顿时高兴起来,莫不是二少女乃女乃好起来了?
麴姨娘哄着孩子睡觉,自己差点也睡着了,听见春光的悄声报告,忙穿鞋赶到郭玉塘屋里来。
“来,麴姨娘,来这里坐。”郭玉塘招呼着。
麴姨娘看见郭玉塘好像已经恢复了神智,高兴得差点淌下眼泪来:“二少女乃女乃,你好了?”
“麴姨娘,我有事情要交待你。你一定要记清楚了。”
郭玉塘拉过自己的一个衣裳包来,翻出了自己的一件棉袄:“这件棉袄里缝有管家全部的房契地契田契,你要保管好,等着将来回到家,才有你做主说话的余地。”说着就把那棉袄递给了麴姨娘。
麴姨娘一听郭玉塘说这话不对呀,像是在交待临终遗言似的:“二少女乃女乃,这些重要的东西还是你亲自保管比较好。”
“我在的时候当然是我保管,可是我不在的时候,就由你来管了。”郭玉塘把棉袄塞给了麴姨娘。
麴姨娘疑惑地看了春光一眼,春光也同样困惑地回望着她,大概二少女乃女乃还是有点糊涂,两人都这样想着,麴姨娘就接下棉袄,心想,等着过几天再还给她也就是了。
“还有,就是老太太了,老人呢,侍候得好一点,也就可以多活几年,你们要替我好好照顾她。”麴姨娘和春光猛点头,这怎么越来越像留遗言哪。
“还有,就是春光了,她人很好,我原想着给她寻一个好的人家嫁出去,不要留在管家受罪,可是,看来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我不在的时候,让她去侍候老太太去,将来有合适的人家就嫁了吧。”
“麴姨娘,你呢,就操心一点,把三个孩子带好吧,你不要偏心,秀苑跟她娘不一样,不要把对大人的偏见强加在孩子头上。”这话倒是在理,又不像是糊涂的样子。
麴姨娘和春光就这样一会儿觉得郭玉塘糊涂,一会儿又就得她清醒得很,听着她一一交待家里的各种事情,一讲就讲了一个多时辰。
“好了,家里的事大概就是这么多,有什么我暂时还没想起来的,有机会我再跟你们说。”
看着郭玉塘有点疲倦的样子,麴姨娘和春光忙说:“二少女乃女乃,你也休息吧,有什么话明天一早再说。”
郭玉塘笑了笑:“如果还有明天的话。”
春光送麴姨娘回房去,两人相对愁眉不展,看样子二少女乃女乃是糊涂得紧了,怎么会没有明天呢?
结果郭玉塘的话一语成箴,第二天一早,管家人刚刚起床,管俊武就带着一群黑衣人来了,二话不说,将郭玉塘从床上拖起来带走了。
麴姨娘抱紧管秀苑,把她的脸按在自己肩膀上,不让她看见她父亲的丑恶嘴脸。
郭玉塘被带到了一间房子里,支存真在那儿,看见她,依然笑容可掬:“弟妹,那天我的提议后来你想得如何?”
郭玉塘缓慢地摇头,支存真一付痛苦的模样:“那你就莫怪我们狠心了,来呀。”两个女人走过来,把郭玉塘带到隔壁去换了衣裳。
出来的时候,管俊武还在那里劝说:“郭玉塘,你还有选择的机会!”
郭玉塘轻声说:“你也还有选择的机会。”管俊武听得恼羞成怒,又要动手,被支存真给阻止了:“今天她可是很重要的角色。”
大概是支存真他们觉得她没有什么威胁,所以在她面前并没有掩饰他们的行动计划,听到管俊武要利用自己去刺杀林我存,郭玉塘的心凉了,这时的自己,还有什么能力能救林我存呢?
郭玉塘被塞上嘴,反绑了手,头上给罩了个黑布罩子,只露了一双眼睛,最后被推上了一辆马车。
再度看见林我存的一刹那,郭玉塘眼睛湿润了,这大概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他吧,他是那么的俊朗潇洒,自己来到这一世,大概就是为了与他相遇吧。
不行,他的命运已经够坎坷了,好不容易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自己怎么得也得提醒他一下,可是,自己被捆成这个样子,又被塞住了嘴,左右还有那两个女人挟持着自己,自己哪有什么办法?
看见林我存看着自己的目光里充满疑惑,郭玉塘真想高呼:“是我啊,你怎么看不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