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月绾绾起的极早,天还没有完全亮,月亮还挂在空中,昏蒙蒙奠色配着呼啸的风,卷着丝丝冰凉的雨滴落下,一切显得格外萧索。
月绾绾仍是穿着月白的长衫,脸上覆着一层面纱。远远望去,这月白的人儿仿佛是天地间的精灵一般,眉间透着点点灵动,不染一丝铅华。
“还有两个月不到,梅花就要开了吧。”月绾绾伸出精致的如同白瓷一般的手,轻轻接住雨滴,嘴角勾着自信而妖娆的笑容,低眉自语。
眼前突然浮现出那温润如水的男子,素白与墨黑,在他身上融合的那般完美,一举手一投足之间都是道不尽的高雅自如。
玉辰,很不一样。
可是真正触动月绾绾的心的,不是那完美如天人的外表,不是那多智近妖邪的谋略,不是那万千尽风流的举止,而是那如黑曜石般的眼眸,那样的深邃,也那样的漠然。
是的,月绾绾在玉辰的眼中看到了如同自己一般的漠然。就那样轻轻地一瞥,心就不安宁了,这样的感觉,不该有的啊。
“眠西山之约,你会记得么。”月绾绾的眼神飘然的看向远处,喃喃的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把这个约定记得如此之牢。是因为他么,公子玉辰。她对他,究竟是想要利用他接近皇室,还是因为他眼中的漠然而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正如同他所说的,知音。
“绾绾美人,又不打伞,这样可不好。”月羽轩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血月阁的后院,一把油纸伞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月绾绾的头上。
月绾绾瞥了月羽轩一眼,“你还是顾着自己吧。”这家伙就会叮嘱她,可他自己也总是不打算,就算是给自己打伞的时候,也总是打在自己这一边的。
月羽轩实在是个不错的男子呢,若不是那么,必然也是个好夫君的人选。说起月羽轩的,月绾绾可以不眠不休的给他数上一天一夜他的情人。
只因月羽轩总爱告诉她这些。
只是,月绾绾又如何明白月羽轩真正的心思呢。
“绾绾美人这样关心我,我好感动噢。”月羽轩还是一副没有正经的样子,十年来,一直如此。
“那羽轩可不要感动过头了,我还等着你接应我呢。”月绾绾对月羽轩的自编自演早就习惯,只是轻飘飘的抛下一句话就径自施展轻功飘然远去。
月羽轩呆在原地看着月绾绾飘然远去的身影,如同飞向九天的仙子一般,原本暗淡的月光,仿佛都因着她这一飞而变得明媚,“我会等着你的,一直。”
轻轻松松的避过左相府内的守卫,月绾绾没有去死士居住的院落,而是到了十年前她和娘亲居住的偏院。
看来娘亲死后偏院也一直没有人打理。灰白的石墙,坑坑洼洼的泥土,挂在屋前的灯笼也已经残破不堪,记得小时候自己总爱指着灯笼和娘亲说,“娘亲,你看着灯笼多漂亮。”
恍惚间,听见了似乎娘亲在温柔的轻唤——
“绾绾,来吃饭了。”
“绾绾,娘亲给你做新衣服了。”
“绾绾,又长高了。”
一阵猛烈的风吹过,那残破的灯笼在风的吹动下摇摇欲坠,月绾绾收回了心神,朝着屋内走去,十年未曾回来了,屋内的一切还如当日她离开的时候一样,只是蒙上了厚厚的尘土。
娘亲死后的两年里,她每日都被尹碧指使着做着苦力做的事情,还要接受苏芷若的辱骂和耻笑,但是她总是告诉自己,为了娘亲,她不可以死,她的命是娘亲用命交换来的。
可是,尹碧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她面前辱骂娘亲,让她终于忍不住在八岁那一年,举刀想要杀尹碧,却被活生生掐死。
伸手触模着这里的一桌一椅,仿佛都有着娘亲的味道。
月绾绾总是会想,她的娘亲是那么温柔那么胆小的一个女子,为何尹碧已经夺走了她的丈夫,夺走了她所有的幸福,还要这样残忍的对她?
为何苏文轩这个禽兽竟能下手打死自己的糟糠之妻,这就是男子所谓的爱情么?若是这样她宁愿不要相信情深,倒不如就如羽轩那般逢场作戏算了。
走出屋子,月绾绾想着去娘亲的墓碑那看一看。
其实当年姚如烟死后,苏文轩并没有举办丧礼,只是吩咐手下人随意置办了一个棺材,草草的埋在了偏院旁边的一个花圃。就连墓碑都没有立。还是月绾绾找到了埋葬娘亲的地方,竖了一块墓碑,彼时她还不太会写字,只是歪歪扭扭的写了娘亲两个字。
“对不起,娘亲。女儿来晚了,娘亲不怕,绾绾今天就带你走。不要再在相府受委屈了。”月绾绾打定了主意,举步向花园走去,可是走到花圃面前却叫她大惊失色。
花圃上的凋谢的花草杂乱的堆着,明显是刚刚被人翻过的样子。可是娘亲都已经死了十二年了,怎么会有人来翻这墓地呢。
心下大惊,月绾绾使出内力,震开了覆盖在花圃上杂乱的花草,看见了娘亲的棺材,月绾绾这才放下心来,可是揭开棺材的时候,她的脸色一下子变的惨败,娘亲的尸身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呢?
愤怒自眼中爆发,她死咬着嘴唇,握紧手,深深的指甲嵌入肉中。一滴滴鲜红的血,没入泥土中。
是谁,是谁,到底是谁?
“唉,这姚夫人也真可怜,生前就一天好日子都没有过上,死后还要遭受这样的待遇。”一个老妇人的声音传来,月绾绾一个闪身,迅速的躲到了假山后面。
“王妈,这姚夫人就是前些日子被相爷挖出棺材的那个女子么?”一个年纪比较轻的丫鬟拉着王妈的手,问道。
“可不是么。这姚夫人。算了,不说了。要是被夫人知道,可就完了。”老妇人欲言又止。
“王妈,你说嘛。我保证不会乱说的。”小丫鬟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拉着老妇人的手一个劲的摇着。
“唉。其实这姚夫人才是相爷的原配夫人,可是相爷娶了当时还是公主的夫人,把身怀六甲的姚夫人赶到了偏院。这还不算,夫人对姚夫人更是百般刁难,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都看不下去,可是夫人那么厉害的人物,我们就是有心同情也不敢接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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