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识的恐惧,袭上心间。爱睍莼璩她害怕看见他白的近乎惨烈的脸,害怕他羸弱紧闭着的唇,即便如今失忆了,他不再是他也好,起码鲜活的在自己身边。
为什么她又一次将他推向了危险?这样不知所谓的比赛,她为什么要从中促成?只是为了能成人之美?待他日夜无俦恢复记忆能对自己手下留情?
若说上一次,峭壁之上她松手是无可奈何,这一次,她便是罪无可赦。
小翠焦急揪着自己新衣裳的裙摆,她无比珍视的新衣裳已然被她揪得面目全非。
“这扶摇之风,若遇上了可有逃生之法?”尚存一丝侥幸的卿君问着身旁的小翠。
良久,她说着:“没有。”
这一刻,卿君感到,仿佛,自己胸腔内所有气力都随着小翠道出这两个字的同时被抽走。望着疯狂肆虐的海面,狂乱的风夹杂着海水不停扑打着自己的脸,她感觉到——绝望,切实的绝望。
方才看热闹的人墙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已然退散了干净,海边只剩下了小翠和卿君。
陆续有人冒险跑过来,劝小翠和卿君回屋,回到安全地带等着,头几回卿君强忍,到后来,有个人说什么她们站在这儿也于事无补,何必?卿君怒了,将来人劈头盖脸骂了回去。后来,再也没有人出来拉她们回去了。老村长站在屋檐下,望着两人,不住的摇头叹气。
仿佛时间便这样凝固了。
直到,卿君看见小翠面上的晴雨表,似乎有了一些转还。继而,她竟然露出了迷人的笑容,那笑容像风雨间绽放的花朵,越发强盛越发迷人!卿君不敢转头,看向小翠盯着看傻笑的方向。怕这终究是一场薄如蝉翼的希冀,她若转头力道猛了便会破碎。
她终究还是砖头了。
隔着这满天风浪,隔着生死的距离,一艘朝岸边驶来的船只上面站满了人,而她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他!捉襟见肘的衣物,显然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显得凌乱残破,他站在那儿,朝岸边盈盈浅望,却依旧俊若芝兰玉树。
小翠已然狂喜不已的尖叫了出来。其实,卿君又何尝不想大叫一声。云霄飞车一般的跌宕起伏,她的心脏已然不堪承受。
船只靠岸,先前的两艘船,回来时只剩一艘——夜无俦的船。显然,这场不知所谓的比赛,虽然横生枝节,还是分出了胜负。
待夜无俦下了船,小翠如同月兑缰的马驹,冲上去,扑在夜无俦怀中,喃喃唤着他的名字,“阿财哥,你回来了,你安全回来了!你真的安全回来了!”
夜无俦看向卿君,卿君却勉力维系着面上不至于像着海上的波澜一般起伏。
继而,夜无俦又柔声抚慰着怀中期期艾艾苦成了泪人儿却依旧喋喋不休的赋比兴的小翠。
风暴过后,海面又回复了平静。这就是海,仿佛方才的汹涌狂啸都是梦。
人群又朝岸边涌过来,方才几个被卿君骂了的人讪讪望向这位小姐。人群纷纷朝夜无俦那边涌去,将相互对望的夜无俦和萧卿君两人隔断开来。
一同出海的一位船手向大家讲述着方才海上惊心动魄的瞬间。
原本,夜无俦率先捞到了龙涎香,返航途中,观测到海上风起云涌,天生异相,已然察觉到了不妥,但是他们的船只并不在风暴中心。倒是落在后边复生他们的。
夜无俦果断调转船头,回去之后,复生他们果然遇险。小船在漫天风雨之中飘摇,骨架已然松散,船毁只是时间问题。
夜无俦急中生智,将船上所有绳索以结相扣,最后将扣好的长绳奋力抛向复生他们,复生船上一并六个人,便一一顺着绳索,借助夜无俦他们的力量,得到了解救。
自此,围观村民皆叹英雄出少年!叹夜无俦以德报怨,风格远大!叹小翠慧眼独具,相中了夜无俦如此一表人才、侠肝义胆的人!叹老村长好福气,找了个好女婿!
人群之中,狼狈的复生原本黝黑的脸蛋越发暗沉了下去!
卿君冷眼瞧着这一派热闹景象,夜无俦坦然接受各位的由衷赞叹。
哼,真是一战成名了!要不要建个庙把他供养起来?
夜无俦时不时在身旁搂着他臂膀的小翠耳畔轻轻说两句,小翠便粉面含晕的低头笑着。
他安然无恙,赢得佳人归,很好。卿君转身往屋里踱步。
走了两三步,她听见他在唤自己:“小姐留步!”
于是她便留步,回首,他已然跑到了自己面前,手上拿着一陀白色蜡块,刚刚似乎跑的猛了,卿君见他胸膛剧烈起伏,他说:“这个,给你。”
忽而卿君听到周围有人倒吸了口凉气,纷纷议论着,海中的龙涎香起初为浅黑色,渐渐地变为灰色、浅灰色,最后成为白色。白色的龙涎香品质最好,它要经过百年以上海水的浸泡,将杂质全漂出来,才能成为龙涎香中的上品。
听到这里,卿君觉得夜无俦此番递过来的这块黏糊糊散发着辛酸气息的东西通体都散发着金光!而夜无俦的眉目也越发可爱了。
“阿财哥,你怎么了?”小翠很合时宜的又攀上了夜无俦的臂膀,摇晃了两下,羞答答的低下头,瓮声瓮气道:“还不到我家去求亲吗?”
夜无俦仿佛没有听见,只是执着的望着卿君,将手中弥足珍贵的龙涎香又递近了些,重复道:“这个,给你!”
“我当是什么稀罕物,原来生的这样丑陋。不要了。转赠给你的‘翠儿’,权当是你们新婚贺礼!”说完,头也不回的回屋了。
转身的刹那,看见了夜无俦阴沉的脸,以及,起伏的越发剧烈的胸膛。
这一夜,夜无俦没有回来。卿君独自一人在这小屋里度过了一晚,开始,她不断听到村民们到隔壁向小翠父女以及夜无俦道贺,恭喜成为一家人。卿君时不时听见夜无俦不住道谢,以及问翠儿累不累的声音。道贺的村民络绎不绝,直至深夜才消停。
卿君今日也乏了,见隔壁没有了声响,便合衣倒下,盖着夜无俦买来的松软被子,他不在,竟然有些不习惯。
正当卿君眼色迷离快要入睡之际,门忽而“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卿君心想这夜无俦美人在怀,还回来做什么?
她背对着,没好气道:“见了新人笑,还要回来瞧瞧我这旧人哭么?”哼,前后一个月的功夫,成了两次亲,夜无俦,你可真是喜上眉梢啊!
没想到,良久,没有听到夜无俦的回应。
卿君心想这厮莫非高兴坏了?从前多半会回她一两句酸话的呀!
越想越不对劲儿,卿君起身朝来人望去,他哪里是夜无俦?黑黑壮壮憨厚实诚,他是——复生?!
“你来做什么?”
“他夺我女人,我便尝尝他的女人”说着,暗夜之中看不清他原本黝黑的脸,只是那双涤荡着油光猥琐的眼,在黑暗里清晰透彻。他这是要对夜无俦实施打击报复啊!奈何自己做了这替罪羔羊。复生目光在卿君身上流连,那样不堪的神色卿君怎会不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
就在卿君想大声朝隔壁呼救的时候,一道寒光闪过,复生从袖笼里掏出来一把匕首,抵在卿君咽喉,“敢叫就割下去!”
卿君见他目露凶光,这复生憨厚实诚或许是假象,但黑黑壮壮却是实在的!他牢牢钳制住卿君的双手,卿君动弹不得。
只得智取了。
“好汉你放了我,回头我给你物色几个天仙似得姑娘来,保管你满意!”
“我看你就跟天仙似得!我挺满意。”说着,那泛着油光的脸便欺了下来。
“可我哪里是他萧旺财的女人……我……”卿君气急,不敢大声,只得朝他低吼。
“他看你的眼神,你当我是瞎子吗?”复生的大掌已然开始剥卿君的衣服,“占着一个天仙,又来霸我的小翠,他便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是他的不成?”
复生越说越怒,而卿君不幸成为他泄愤的工具。
被他泛着油光的大嘴啃过的地方,犹如有成千上万的蛆虫在蠕动;被那大掌掠过的肌肤,卿君恨不能连皮带肉的剜去才痛快。
之前同那人洞房花烛的时候自己安慰自己,生活就像内什么,不能反抗,便好好享受吧!彼时能做到,但此时却分明抗拒抵触,一股作呕的感觉。
便在卿君几乎要绝望之际,门再次被打开,是夜无俦,卿君几乎声泪俱下的呼喊着:“夜无俦!”
接着,她看到夜无俦凌厉的眼,皱起的眉,攥起的拳头,继而,复生应声倒地。‘
夜无俦月兑下自己的外衣,卿君的衣物已然被撕扯的残破了,他为她轻柔遮盖起来,继而又给了复生当胸一脚,复生咳出口猩红的血。夜无俦红了眼,夺回复生的匕首,便要朝他心窝刺去,被卿君拽住了。他们明天便要走了,多了条人命,怕是会牵绊住。
夜无俦厉声道:“滚!”
复生来不及站起来,几乎是爬着逃出去的。
夜无俦看向颤抖的卿君,一把将她抱在怀中。
“夜无俦,其实才是我的名字吧?你的心上人,是我,对不对?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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