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旧梦-续 草原封赐

作者 : 段玲珑

那天晚膳时,胤禛命人将我挪至他的大帐,宫女太监皆低垂着眼睑,看不清表情,但我能感觉大家的好奇与猜忌。虽如此,也不能影响我开阔雀跃的心情——我们重逢了,在这片美丽的草原,不止是我与你,还有我与自己那些无法丢弃的经历。

往事历历在目,无论曾经多么波折,此刻只余下长久细致的温情久存于心。如同黄昏时的草原,落日印红了半边天空,远处深青色的山脉轮廓清晰明了,空气干净凛冽,带着泥土和草地的芬芳……一切都那么清新,一切都那么明朗,一切都那么轻松。

我迫不急待想知道他和阿拉坦谈话的结果,每次才一提及,又被他巧妙避开,眼角带笑,嘴唇却又紧抿,怎么也看不出端倪,几次下来,不禁急了。

“你不说,我走了。藏着揶着不像你的行事。”说着欲起身,却被他一把抱住,“就不能消停些?还是那个急性子,既说了交给我解决,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不是不放心,总得有个说法不是?哪怕把我卖到科尔沁当使唤丫头,你也给个准信儿,省得不上不下的憋着难受。”我顺势靠在他臂腕,轻轻叹了一声,突然想起这些年的奔波与辛苦,恍如一梦。

胤禛微微扬起嘴角,“丫头?你倒说说看,丫头做的活计,你都会哪些?”

“你小瞧我了,洗衣服、做饭、洗碗、拖地、年终大扫除……”我一一数着,越数越郁闷——赶情我会的东西还真是丫头做的活计,可这些年,的确是这样过来的,对普通人而言,家务是逃不了的家庭作业。

胤禛沉了脸,环住我的手臂不觉紧了紧,我倒笑了,“别在意,其实也有乐趣,为家务操心,总比为天下操心轻松。”

他不说话,半晌方缓缓开口,“从前的都过去了,从今下了朝堂,我只是你一个人的胤禛。”

有泪滴在他的马蹄袖上,瞬间吸干,晕湿了一点一点,变成一朵朵暗色的花。谁都没点明,他既然是皇帝,必然有后宫,就如同当年,他既然是皇子,必然有后院。

良久,我打起精神,乍然重逢就考虑这些问题实在煞风景,况且,这些问题并不是考虑就能解决的,它们就好象乱麻,越理越乱,唯一的办法,只能变作鸵鸟,无视也许才能让自己真正放松。当然,无视的前提是那个男人真的在乎你、爱你、保护你。

“胤禛,阿拉坦究竟怎么说?”重回到这个话题,我不愿伤害这个男人,还有些舍不得赛罕干净澈澄的眼神,末了又加一句,“牧仁的伤势如何?赛罕呢?这些日子可好?”

胤禛笑了,“你倒是谁都放不下。行了,今儿晚了,有什么明天再说。”我还要追问,他向帐外吩咐伺候更衣安寝。

有些犹豫,一个无名无份的民女,就这么睡在皇帝的大帐?

他已有查觉,将我的身子板直,与他对视,“如儿,我们已经浪费太多时间。不错,如今我是大清的皇帝,可也是你的胤禛。我记得从前就说过,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哪怕是高墙背后的紫禁城,我也会让你自由快乐的生活,与从前无异,不,比从前更好,老十能给你的,我一样可以做到。”

我笑了,他目光一亮,俯身下来……

一个细致轻柔的吻,胜于一切话语。我醉在其中,这里就是我的归路。眼角湿润,重回到灵魂眷恋的地方,原来是这样安然的幸福,原来是这样燃烧的痛苦。

随后十余天,因为身上的伤,他不许我出大帐,也见不着除胤祥、宫女、太监以外的人。这次行猎,那拉氏没来,倒是弘历、弘昼随行,弘历?乾隆?我有些好奇,可更好奇阿拉坦惮度。只知道他和胤禛长谈以后,牧仁的伤稍稍好些,父子三人就赶回科尔沁处理此次政变的余波。就这么了结了?有些难以相信,甚至连告别都来不及,他们三人就又消失了。

连带着我的包,还有我的梅花簪心,都无人提及。背包在逃命途中,根本记不得最后究竟有没有带到营区。至于梅花簪心,我能让胤禛去要回吗?总感觉这是我和阿拉坦的私事,何况如今既得了人、得了心,信物反而是其次的,他不还,我去要,是否太过小气?再怎么说,阿拉坦也不是当年十多岁的少年了,他是大权在握的王爷,不能不考虑他的面子和感受。

科尔沁一直没消息,“一直没消息”是不是等于好消息?我每天在大帐里闲着没事就喜欢胡思乱想,最挂心的居然是巴雅尔和乌日娜,如今格根塔娜没了退路,不是死也是终生被圈,倒是这两个孩子,一个性格懦弱,一个还是稚女敕的幼芽。哪怕此事无甚直接牵连,只怕也会留下永恒的印记。

孩子,不自主的总想起毓歆,也想起……胤誐。想起桃花林里的迷醉,想起温泉水的荡漾,想起他数年的包容宠溺,想起生产时的惊心动魄……不禁呆了过去。

妈妈的话如同暗示,让我跟随自己的心意,其实,也的确如此,我想,不是因为失去以后那种心慌难逃的空芜感,也许我也可以在属于自己的时空平静的生活。可我还是来了,连身带心,只希望全部交给那次百世难寻的的真爱……

胤誐,胤誐的付出如同密网,细细将我捆绑,不是不甜蜜的,却总觉甜到忧伤、甜到忘了所有,甚至,忘了自己。沉溺在他的爱里,甚至不用付出,让我慢慢忘却了爱情是互动的。不知是谁的悲哀,但胤誐,确是我最对不起的男人、最无法承受的深情。

十余天后,腿上的伤终于开始愈合,结了厚厚的笳,去腐生肌的药抹上去,胤禛抚着我的伤处,“每次都出状况,如今样貌变了,好容易相见,还是这么骇人。”

我握住他的手,轻轻笑,“我也不明白,但能回来就是奇迹,何况虽受了伤,究竟还是命好,你知道蒙古人善骑射,我一个人骑马逃跑,那么多箭手在身后拿我当靶子,都没命中要害,现在想想,真是后怕,能逃出来,已经是福大命大了。”

他的面色紧了些,似乎也同我一样心有余悸,“如果你真有什么事,我让整个科尔沁陪葬。”

“胤禛”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别这么说,也别这么想。我本来就已经死过一次,如今这样已经是赚了,我不要你心存恨意,尤其是为我。”

紧紧的,他将我搂在怀里,胡子微微咯人,左右躲不开,使劲儿推他,“快放开,你那胡子咯得人难受。”

胤禛低低笑,热气全哈在我的耳垂上,j□j难忍。分明是寒冷的草原秋夜,我却阵阵作烧,面颊滚烫,“别闹,看一会儿伤口又破了。”

他松了松臂腕,急急看视了一下那个难看的笳。我不禁闷闷开口,“不知道会不会留下明显的疤痕?”说着下意识模上那个伤口,却被胤禛拉开,“别碰,老是模它好得慢,朕已经吩咐太医用了最好的去腐生肌药,不会留下疤。”

我轻笑,回头看他,“你一会儿‘我’,一会儿‘朕’的,也不怕说混了,赶明儿在朝堂上也我呀我的。”

他的眼眸深处有无限情意,手掌在我伤口附近细细抚模,又顺势到大腿内侧……温和厚实的掌心带来阵阵悸动。低唤一声“胤禛”我靠在他怀里,隔着中衣,能感觉到炽热靛温,不知是他的,还是我的……

空气中流淌着温情浪漫的情愫,还有,还有蠢蠢欲动的……可他低低一叹,将我放平在床上,跟着躺下,从身后搂住我,“伤口刚接笳,太医说得小心,你这腿再不好,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启程回京?”

我笑了,继而又哭了,然后依在他怀里沉沉睡去,无梦无念,安肖实。

数天后,腿伤好了很多,行动没什么问题,除了骑马。胤禛有空,常带我到附近转悠,跟着一众侍卫、太监、宫女,既便隔得远,也能感到和从前毕竟不同了。

“安如,你也好得差不多了,明日的晚宴,陪我一同出席可好?”

“嗯?”我抬头看他,看不出什么异常,可我向来不喜欢热闹,再说陪着他,以什么身份?宫女?

胤禛微微一笑,“别担心,我都安排好了。”

嗯了一声答应着,心下有些惴惴,我不是从前的宝平格格了,我会是谁?真的一个说不清来历的民女能留在皇帝身边不受非议吗?

似乎还来不及细想,我就被安置在妆镜前,由宫女细心梳妆打扮。

不知是否现代人平均寿命长于古时的原因,与这个年代的同龄人比,我的确显得年轻许多,眼眸明亮,只有笑起来时才有淡淡的细纹,却让人觉得柔和。看向镜中的自己,不是当年青春逼人的宝儿,却另有一种妩媚动人……这难道是他们说的“美”?

修眉点唇,染甲画腮……一会儿功夫,整个人明媚起来,如同盛开的花,少了青涩,多了圆润,眉目里的灵动,带着丝丝矛;微微上翘的嘴角,如同随时挂着微笑的铃铛。

我模了模头发,真遣憾,我微微带着大波浪的发端,现在几乎看不出了,刚穿越时的披肩发,已长至后背中央。犹记得胤禛乍一见我,抚着我不算长的长发,“怎么这么短?”

我用手比着脖颈,“刚来时只到这儿,如今长得长了。”

他微微笑,并不深究,目光里的包容与宠溺几乎让人不敢直面。

想及此,我偷偷乐了,宫女也抿着嘴笑,“公主今儿好气色。”

嗯了一声,猛然反应过来,转身急问,“公主,什么公主,谁是公主?”越想越害怕——如果胤禛给我一个公主的身份,这表明什么?我们岂不是永远不可能在一起?续作一团,头脑有些发晕,想不透彻他的用意。

那宫女刚欲答言,外头有太监报,“皇上驾到。”众人跪倒在地迎驾,我走上前问,“这是怎么回事?谁是公主?”

胤禛挥了挥手,下人鱼贯退出,一脸高深,却不讲明。我完全慌了神、“你,我……”半晌说不成句,他微微一笑,携了我的手,“走吧,外头都准备妥当了,就等你这个主角登场。”

“胤禛”我突然觉得这大帐的外面有个陷井等着我,等着我一步步靠近,一步步落实。下意识拉住他的马蹄袖——我宁可没身份,也不愿要这么个没希望的身份。

他冲我笑,凑近我的耳垂低语,“你就这么不想做公主?”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却令我打抖。

“走吧,外头可是有人等着你。”不由分说,胤禛携了我的手出了大帐。

一切都容不得我细想,愣愣的,我只看见凡是我们经过的地方,跪倒了片片人群。就好象当年康熙路过,可当年我也跪在其中,如今却走在胤禛身后,亦步亦趋。

无数的目光偷偷看向他,其实是看向我,走到高处,胤祥迎了过来,还有两个……两个皇子,是弘历和弘昼。才准备细细打量,微一侧目,却见阿拉坦迎上前,与胤禛行礼完毕,直接携了我走向空旷处。

这是什么情况?我回头看胤禛,却见他在笑,带几分轻松,带几分愉快……我猜不透,他远远冲我轻轻点了点头,却令得我越法慌了,正准备挣月兑开阿拉坦,他回头冲我一笑,笑容里有些疲惫与不舍。目光流转,似有泪在其间闪,良久,但听他轻叹,继而向人群高声说了几句什么。

有人在欢呼,有人在冲我致意,有人上前拉着我欲跳舞……我的脑子去一片空白,嗡嗡作响。阿拉坦挡住所有来人,“陪我跳舞吧,难得的机会。”

“为什么?”我高声问,泪已涌了上来,但觉无限委屈——什么事都与我有关,却又什么事我都不知道。他们真把我卖了,我还是不知道。

阿拉坦眼眸一暗,唇边挂着个无奈自嘲的笑,“怎么?只是做我的妹子罢了,也这么为难?”

“妹子?”我反应不过来,一些线索慢慢联系在一起,难道公主是指科尔沁的公主?

“妹子,科尔沁的公主——吉雅。”他牵了牵嘴角,似有一叹,继而笑,“也好,总比从前永远是你弟弟好,如今总算是你的兄长。”说着从衣襟里掏出一样东西,紧紧一握,帮我戴在颈间,是——梅花簪心。

我下意识握住项坠,他的手覆了上来,握住我的,半晌方道:“记住,如果京城待的不舒服,科尔沁草原上,还有你的家。”

泪滴在阿拉坦手上,他微一迟疑,究竟没有帮我拭去,只是重重舒了口气,深深看我一眼,转身没入人群中。

我的视线跟着他的,看见牧仁也在人堆里,冲我撇了撇嘴角,转身寻他父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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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无意中发现有人用我的名义,用《清旧梦》上部报名参加了腾讯网“作家杯”原创小说大赛。目前已经投诉了,在焦躁中等待一个处理结果!

在这里郑重申明:目前为止,本人从未参加过任何网站举办的类似大赛,也从未授权任何单位或个人以段玲珑的名义,将《清旧梦》及《清旧梦-续》发表在除晋江、潇湘、以外的任何网站(上部在开坑后一个月在潇湘也有发文,目前番外部分还未结束;的发文日期更晚,目前已暂停;下部到目前为止只在晋江发文)!!!

请亲们继续支持我,说实话,昨天乍然面对这么低劣的盗文现象,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谢谢群里的朋友给我出主意,帮我证实晋江上的我才是真正的段玲珑,否则我真是慌神了。

也极大的影响了情绪,我会努力完成明天的更新,但不保证,对不起大家!!

关于美和漂亮,绝对不会是同义词。

漂亮仅是外表,美的内涵更加丰富。如果有倾城之貌,一定是美丽,不会是漂亮。

TO迎风踏浪:不知道为什么,我一描写爱人的情节,总会收不住笔,也许我理想中的爱情就是毫无保留的。可以共同经历,但不可以相互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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