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平王,景王到,立刻让堂下瞬间安静,正堂大人立刻向两位王爷行礼,堂下滚在一起的众人,谁也不肯松手,只是望着站在堂上的两位王爷。
沐远俊见此情景,大喝一声:“大胆,还不住手,见到本王胆敢不行礼!”
平王沐远俊亲临过战场,带过兵打过仗,很多人都是认识他的本领的,滚做一团的众人也算摄于他的威信,犹犹豫豫地都松了手,向两位王爷行礼。
正堂大人见局势已经稳定下来,连忙请沐远俊坐堂,沐远俊摆手道:“大人继续审案,本王与景王在此听堂即可。”
正堂大人立刻请了平王,景王依次上座,重新坐回堂前,清了清嗓子,大声道:“本堂继续审理,堂下众人听判,鉴于滴血验亲结果,此孩童之血不能与庞荣相合,却与刘正义之血融合,据此说明此孩童并非庞荣之亲生儿,而是刘正义之子~~~”
“大人,错了!”一个清朗的声音在旁听的人众中飘出来,打断了堂上大人的宣判。正堂大人眉头皱起,两位王爷在此,居然有人敢说他错了,问道:“何人在此喧哗!”
平王和景王均心中一凝,望向人群中,不见她的人影,被人群挡住了,只见一只手高高挥起,手腕上带着一只白玉手镯,沐远斯温柔地微笑起来。
坐在侧厅但子眉头一皱,向旁人示意一下,那人会意,出去查看情况,沐远熙轻轻抚模扇坠上的玉佩,垂下的长睫毛挡住了那丝几不可见的笑意。
观看的人群纷纷看向悦晓,并让出了一条道,悦晓眨巴了两下清澈的眼睛,便踏步走上公堂,兰喜急着想要跟上,却被衙役拦住了。
堂下的士兵,庞荣,刘正义,还有庞夫人都怔怔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
悦晓走上堂前,行了一礼,说道:“大人,小女子姓花,是个大夫,大人刚才所判有误,所以才出言阻止,请大人谅解!”
那位大人的脸瞬间拉下来,狠狠地拍了一下惊堂木,吓得悦晓缩了缩,说道:“大胆,你竟敢质疑本堂所盼,若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本堂定以扰乱公堂之罪判罚你!”
悦晓咽了一下,尽量提高声音说道:“大人,这种滴血验亲的方法并不能验出血缘关系,能融合的不见得是血亲,不能融合的也不见得不是血亲。”
庞夫人露出期盼的神情,微微点点头表示赞同。
正堂大人本以为她有什么厉害之处,居然是如此谬论,又怕惊堂木,说道:“荒谬!此法自古以来便用之,你一个小小女子居然口出狂言,来人!扰乱公堂,重责十大板!”
十大板呢,悦晓觉得现在就开始疼了,盘算着是不是直接跑出去,便听到一旁的沐远俊严肃道:“慢着!听她把话说完!”又看向悦晓,道:“你且说下去,说得不对,照罚!”沐远俊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威严得就是个王爷,不过悦晓还是抓住了他眼中的戏谑。
悦晓歪了下嘴巴,移开了视线,正色道:“回大人,我确实有办法证明这一点,不过需要大人协助我在此做一个实验。”
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场中这个充满灵气的女子,不知她到底要干嘛,同时也替她担忧了一把,这滴血验亲方法流传至今岂是一个小小女子就能推翻的。
场中依次摆开了三十个一样的青花瓷碗,每个碗上贴了两张小块白纸,碗中盛满同样的清水,悦晓对堂下的原告被告说道:“还请各位能帮忙,我要借各位几滴血。”
大家都面面相觑,庞夫人自告奋勇道:“姑娘,我也来参与,只要能证明我的清白,别说几滴血,就是取了我的性命,我也是愿意的。”
悦晓看着这个柔弱的女子眼中的坚定,郑重地点点头,便割破了她的手指,将血滴入前面五个碗中,此时刘正义也自行割破了手指,悦晓将他的血滴入已有庞夫人血的那只碗里,和接下来五个碗中,又将庞荣的血滴入另一只已有庞夫人血的碗里,有刘正义血的一只碗中,以及再接下来的五个碗中,其他士兵的血依次按此方法滴入血液,使每一只碗中都有两个人的血液,并在碗上的白纸上记录上两人的名字,这样两两组合。
片刻之后,有的碗里血液已经融合了,有的却没有,悦晓将血液相互融合的人的名字记录下来,然后查问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均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庞荣和刘正义均可作证。
现场的所有人都惊讶于这个实验,连正堂大人都忘了自己判错的处境,问道:“这是何故?”
悦晓想了想,说道:“人的血液一共分为四大类,相同类的血液放在一起便可以融合,就如刚刚这些人那样,所以能融合的不见得就是血亲,同样的,大人可以找一些母子来做融血的试验,有些母子的血液却不能融合,庞夫人可愿意试一试?”
庞夫人此时已经非常相信悦晓,脸上充满了希望,将自己的血和孩子的血都滴入清水中,血液在水中飘荡,始终不能融合,差点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以为这孩子不是庞夫人生的。
悦晓继续问道:“再问庞夫人,你可确定这孩子是你亲生的?”
庞夫人瞪大眼睛,柔柔说道:“因为早产,身体很弱,所以他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离开过我,我会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认识吗?”
人群都纷纷点点头,窃窃私语,堂上的正堂大人也不自觉地点了下头,庞荣低头不做声,突然抬头,大着嗓门问道:“就算这孩子不是刘正义的,那又如何证明这孩子是我的呢?”
正堂大人听闻也觉有理,说道:“确实,既然如你所说滴血验亲不足为证,那以何为证?”
这个~~~悦晓也难住了,总不能说是DNA吧,就算科学理论存在,可是现在也没这技术来实现呀!
大家都在等待悦晓的答案,可是悦晓却没答案了,沐远斯见她这表情,明白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此时没有想出办法证明,便提醒道:“如果这孩子确是不足九个月诞下的麟儿,你是否就一定承认这孩子系你亲生?”
庞荣争辩道:“不足九个月出生,这是不可能的!”
沐远斯脸色一沉,语气冷下来,道:“嗯?~~~”一旁的禄宝见他无礼,怒斥道:“大胆,王爷问话,竟敢顶撞!”
庞荣挣红了脸,赶紧抱拳,低声道:“请王爷宽恕无状之罪,如若能证明此子不足九个月便临盆,他便是我的儿子!”
悦晓听罢,立刻明白沐远斯的意图,向正堂大人认真说道:“大人,只要我一把小孩的脉搏,便能知晓他是否不足九个月临盆。医书有记载:早产儿是指怀胎不满十个月的孩童,一般是九个多月,此类孩童会伴有血压偏低,哮喘,手足青紫等症状,而不满九个月的孩童出生后会早夭,但也有侥幸存活下来的,这类孩童除了刚刚所讲的症状外,骨骼会更瘦小,脉象虚浮,如同生命垂危的症状。”
庞夫人听罢,面色戚戚然,刘正义也露出怜悯之色,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悦晓小心地拨开小孩的衣服,果然,手足青紫,骨骼瘦弱,再探脉搏,若有若无,虚虚浮浮。悦晓重新将他包好,递到庞荣跟前,感慨地说道:“这个孩子怀胎不满九个月便出生了,是个非常顽强的小孩,你的夫人能将他养活至今,也非常了不起,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庞荣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还没有手臂长的柔女敕女敕的孩子,着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他真是我的儿子?”
悦晓郑重地点了下头,庞荣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欣喜地有点不知所措,庞夫人无声地落下了眼泪。
大团圆结局,观众们也都鼓起掌来,悦晓快乐地向他们拱拱手,兰喜悬着的一颗心才算归位了。一声惊堂木再次响起,正堂大人严肃道:“既然事情已经查明,乃是一场误会,然而私自集结营中军士,强抢军粮,庞荣,刘正义,尔等可知罪?”
气氛一下子又低沉起来,庞荣听罢,已知事情不可挽回,将儿子交给夫人,单膝跪下,道:“庞荣知罪!”刘正义也应声跪下。庞荣侧头看向刘正义,说道:“兄弟,是我庞荣鲁莽,连累兄弟了,下辈子做牛做马,肝脑涂地再来给兄弟恕罪!”刘正义笑道:“庞兄不必如此,我也有不对之处,一时着恼,才酿成祸事。”
悦晓不明所以,为何一件家事,变成群斗了呢,便道:“大人,这集结军士,强抢军粮,毕竟是大事,区区两个人便能做到?其中是否有隐情呢?大人应该查明个中曲折,才能定案呢。”
正堂大人被她一阵抢白,又开始恼了,说道:“花大夫,刑部审案容不得人扰乱公堂,念在你刚才协助办案有功,且不罚你,速速退去!”
悦晓不服,还想争辩,庞荣却阻拦她了:“这位姑娘,多谢你刚才出手相助,我做的事情我自当承担,姑娘不必再为此操心了。”被当事人阻拦,悦晓郁闷坏了,可也不想离场,看向一旁的沐远斯,沐远斯轻轻颔首,悦晓只得乖乖听话,走到沐远斯旁边待着。沐远俊将他们的暗自交流看在眼里,心中恼火,冷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