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奴脸色憔悴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见到楚云裳来忙立刻添上喜色,站起身迎接他们。
“咱们可只有半个时辰了,衣服我已经按照念奴描述的拿了来,你看看合不合适,不合适我再命人去换,”李龟年一边说一边指引楚云裳去看服装,“这件舞衣曾经太真娘子刚入宫时和陛下排练歌舞时穿过一次,后来就丢弃了,不过我觉得可惜让人修改了些,成了如今这套。”
楚云裳听闻如此说,拿起那件轻易斑斓的五彩衣打量着,心里很是满意,这么美丽的舞衣,她以前上舞蹈课的时候都从来没有穿过,一边看一边点头表示满意。
“多谢李大人。”楚云裳收好衣服后略施一礼,李龟年赶紧扶过,笑道:“要说谢也是该谢你自己,旨意是陛下下的,我也并未做什么,只是略尽绵薄罢了,以后你就随她们一道,唤我李师傅,喊大人实在是愧不敢当。”
看着眼前这个谦逊的长者,楚云裳一时晃神想起那首脍炙人口的诗句:
歧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
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历史上关于李龟年的记载并不多,只是说李龟年,唐时乐工,李龟年善歌,还擅吹筚篥,擅奏羯鼓,也长于作曲等。和李彭年、李鹤年兄弟创作的《渭川曲》特别受到唐玄宗的赏识。安史之乱后,李龟年流落到江南,每遇良辰美景便演唱几曲,常令听者泫然而泣。李龟年作为梨园弟子,多年受到唐玄宗的恩宠,与玄宗的感情非常人能及,唱了王维的一首《伊川歌》:“清风明月苦相思,荡子从戎十载余。征人去日殷勤嘱,归燕来时数附书。”表达了希望唐玄宗南幸的心愿。唱完后他突然昏倒,遂后李龟年又苏醒过来,最终郁郁而死。喜爱唐史又痴迷音律的楚云裳如何能不知唐玄宗身边的李龟年呢,只是这样一位才子若放在现代,必然是首都音乐学院的教授级人物了,只可惜生在这个时代,虽然红极一时,但终究逃月兑不了最后悲惨的结局。
“云裳,你在想什么?”
等楚云裳回过神来的时候屋里只剩下念奴和叶儿,李龟年已经离开了。
“李师傅吩咐若是缺少什么只管吩咐了人去取,眼下咱们时间不多,赶紧将之前所习温习一遍尚且来得及。”
念奴一遍拉着楚云裳去换衣服,一遍命叶儿将自己的摆好,自己进去为楚云裳梳妆试衣服。
端坐在镜前,看着自己已经及腰的长发,想起刚来时被当成红发乞丐闹出的笑话,楚云裳脸上划过一丝不经意的微笑,好在那时候只是漂染的红色,而且本没有多少,如今头发长长了,挽起来倒不是那么明显了。
念奴简单的在原来的基础上,又为她妆点一下,一直以素雅示人的楚云裳被她略施粉黛,一下子就跳月兑清淡,变得光彩照人了。
“云裳,你真美。”念奴忙活完,站在她身后望着镜子中喃喃道。
楚云裳一时害臊,站起身拉着她嗔道:“别只顾着忙活我,赶紧坐下来,让我也收拾收拾你,保管你今晚艳压群芳,让那些凡夫俗子过目不忘。”
念奴一摆手,人已走出,边走边回头笑道:“别忘了你才是舞台上的主角,我今晚可是绿叶,哪有绿叶比花朵还要娇艳的道理,再说,我对那些皇亲国戚并无兴趣。你是知道的。”
楚云裳也嬉笑着走出来,道:“没有绿叶,只有两朵鲜花。”
说的念奴跟着笑起来。
穿上五彩衣的楚云裳刚走出房间叶儿就呆呆地看着,半天方道:“你若不说话,我只当是仙女下凡了。”
念奴走过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道:“小丫头,别光顾着嘴甜了,赶紧帮我们在外面瞅着,我最不喜练舞时被人打扰。”
叶儿吐了吐舌头转身跑走了。
见琴已摆好,楚云裳脑袋一转,生了一个新鲜主意,遂四处寻找,终于找到一个竹签,又在地上量着比划着,半天画好一个大圈儿。
念奴已经坐在琴前,看着她折腾。
“你这是做什么?画地为牢?”
楚云裳嫣然一笑,扔了竹签,道:“待会儿若是我能在这个圈儿里作舞,到时候自然另有主意,”说完看了一眼念奴,说了声“可以开始了。”
念奴笑摇了摇头,手指轻拨,古琴平和沉稳的旋律瞬间弥漫开来,这首曲子最初是首古筝曲,名字叫《知音》,也是楚云裳最喜欢的一只曲子,可是自己最初学的是琵琶,所以经自己改版,变成了琵琶演奏版,没想到如今又有了古琴版。之前两人切磋技艺时自己用琵琶演奏过一次,后来念奴很喜欢,便央求自己多弹几遍,就这样她便用古琴学了去,再后来楚云裳心血来潮由着她弹奏自己则是开始翩翩起舞了,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光虽然短暂,但每次都是意犹未尽,沉浸在音乐和舞蹈中无法自拔。
古琴不如古筝响亮欢快,演奏效果立竿见影,而却平和沉稳,有一种往心里去的吟哦;也不像琵琶那么锋芒毕露,大珠小珠落玉盘式的直接了然,古琴是细腻含蓄的,吟猱注的指法不动声色地控制着轻缓急重。这样的声音决定了它不宜作合奏乐器,适独奏。就像念奴,她的个性决定了她注定曲高和寡孤清一人。
楚云裳广袖长抛,腰肢轻仰,前倾,手臂收合,脚下回旋五彩裙摆飞舞如同天边云彩,呼之欲出,却又收放自如。
一曲终了,竟未踏出圈子,喜的她抱住念奴笑道:“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念奴刚刚从曲子中回过神来,一时又被她搞懵了,模不着头脑。两人正高兴着,叶儿慌慌张张跑进来。
“师傅派了人过来传话,说是宴会已经开始了,各宫娘娘和诸位王爷公主也都入席了,俞良人也打发人过来催了一遍。”
楚云裳赶紧站起身,来不及换衣服,只是将自己的衣服套在外面,这古代的衣服有个好处就是够宽松,里面穿多少钱都问题不大。
念奴却在她身后叫住了她。
楚云裳疑惑地回头,念奴嗫喏着走到近前,悄然问道:“先生会去吗?”
原来她一直憋着的就是这个,楚云裳冲她眨眨眼睛笑道:“这个不敢保证,但我想陛下若想玩的高兴些,定会请他去的。”
念奴细细琢磨了这句话,然后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原本苍白的脸上平添了一份娇媚。
宴席设在麟德殿,当时楚云裳翻云宫建筑史时,对这个麟德殿也是有所印象的麟德殿是大明宫的国宴厅,也是唐宫的娱乐场所,只可惜早在唐僖宗光启年间就已经被毁了,现代看到的只是它的遗址了。
楚云裳因有幸亲眼见识这座已经不复存在的宫殿而心生雀跃,这一次宴席上,安禄山,杨国忠,李林甫,这些让唐朝历史蒙羞的大人物将集体出现,想到这里,楚云裳原本轻快的心,瞬间变得沉重起来。
朝光瑞气满宫楼,彩纛鱼龙四周稠。
廊下御厨分冷食,殿前香骑逐飞球。
千官尽醉犹教坐,百戏皆呈未放休。
共喜拜恩侵夜出,金吾不敢问行由。
城阙沈沈向晓寒,恩当令节赐馀欢,瑞烟深处开三殿,春雨微时引百官,宝树楼前分绣幕,彩花廊下映华栏。
宫筵戏乐年年别,已得三回对御看。
李珍虽然坐在对面,却是很远,这是自上次分别后第一次在宫中见到他,看上去似乎比上次气色好一些,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容,偶尔目光落在楚云裳身上,四目相对,楚云裳赶紧低下了眼睛,不敢和他当众对视。
皇上果然邀请了李白,此时的李白正和身旁的人说笑着,一仰脖子灌进一杯酒,李白的洒月兑和不羁不是做做样子,而是从骨髓中散发出的一种自然姿态的流露,麟德殿因是皇家宴请重要宾客的地方,所以朝廷官员多以能进麟德殿为荣,而李白却一如既往的放荡不羁。
楚云裳偷偷打量了一下整个大殿,发现坐在上首的那个膘肥体壮的大汗此刻正热情洋溢地端着酒杯和皇上说着什么,皇上听完龙颜大悦,从高力士手中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一旁但真娘子更是花颜喜色难自禁。想必这个人就是安禄山了,在往下看,一个老者端坐在席,面上虽也是淡淡含笑但是让人看着却是威严紧迫。楚云裳不想再看下去,这满座的官员,有几个是真正为朝廷鞠躬尽瘁的?无非都是李林甫和杨国忠的党羽,在么就是中立派,一群中庸之人,只有几个武将将军倒还算尽忠尽职。楚云裳忽然想起一个人,忙抬眼去寻,果然,他在,此刻他正和旁边一个蓄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谈论着什么,这个中年男子楚云裳虽然不认识,但是第一印象却是不错,一看就知道是忠将,因为他的眉宇间并没有那些文官的酒囊之气,而是久经沙场的风霜之感。
看了一会儿,就听见高力士高声唱道:“乐舞进殿。”
楚云裳心里一惊,这么快?
原来不经意间时间过的最是快,楚云裳只顾着胡思乱想,却没发现,自己马上就要上台表演了。远远地看了一眼小李子,只见他微微颔首,看来东西是准备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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