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裳坐在窗前,呆呆地望着远处那片海棠花发呆,俞瑶嫌弃屋里太憋闷,让桑晴陪着逛园子去了。
自己喜欢海棠这件事只是当初在贞梅苑无意之谈,却不曾想那个古怪王爷李睿竟煞费苦心弄了这么一大片海棠来,怪不得上次这么急匆匆的寻找广宁,想必就是为了这事了。
楚云裳沉沉地叹了口气,不由得又想起那天去梨园的路上果然就发现之前假山后面正在翻新的土地如今亦是一片海棠花海。看来这个凉王是要把她经常出没的地方全部种上海棠了。
那日,楚云裳拿了自己凭记忆抄录下来的词拜托梨园李龟年谱上曲子,李龟年推说近来繁忙不得空,楚云裳也不好强求,正打算无功而返的时候却被念奴喊住,念奴因询问为何事而做,楚云裳不敢说是为了“惊鸿舞”,只随便说是为了自己新编的一只舞蹈,又把要求详细说了,没想到念奴倒很爽快的应承了下来,又说没做好之前不必去看她,谱好之后定当差人来通知。楚云裳自然是万分感激,也依言而行,果真没有再去过梨园了。
不大一会儿,俞瑶回来了,一进门便喊楚云裳。
“云裳,云裳,快出来,出大事了。”
楚云裳一听心里一咯噔,这会儿能出什么大事呢,赶紧跑下来。
俞瑶正坐在椅子上,喝着婢女呈上的茶,见楚云裳下来,放下茶杯拉着她坐在身边。
“你猜我刚才看见谁了?”
楚云裳微微皱眉:“谁啊?”
俞瑶神秘地一笑说道:“我看见杨太真和国舅爷。”
楚云裳听后眉头松了不屑道:“人家兄妹相见有什么稀奇的,也至于你这般惊讶。”
俞瑶往她身边探过去身子小声说道:“我看见他们,他们可没看见我,但是我和桑晴在假山后面的湖边坐着歇息,就听身后有人说话,后来声音慢慢近了才听清楚,听他们说的话好像是,有个小县城的官员被国舅爷带人抄了家,发现了数不清的金银珠宝,陛下很是愤怒,什么陇右节度使,降了职,还有什么哥舒翰接管,又把这个叫哥舒翰的夸赞了一番,这些我也不感兴趣,谁知道他们又在密谋什么,反正听起来不管你我的事,我也就没仔细听。等他们走过去我才发现原来竟是他们。”
“你既然说不管我们的事,刚才为何喊着出大事了?”楚云裳心里在想着另一件事,嘴上却故意引开俞瑶。
“我要是不这样说,你会跑的这么快吗?”俞瑶眨巴眨巴眼睛装无辜地说道。
楚云裳横了她一眼,不再说话,心里却不平静。如果俞瑶说的话属实,那么这次子木真的就彻底得罪了李林甫,上次李林甫倚仗权势将自己的娘舅之子朱有才硬是塞进了翰林院,做了供奉,又为朱有才的表弟谋得了一份县丞的美差,那人正是清远县县丞秦彪,秦彪拉拢陇右节度使潘贵贪赃枉法鱼肉百姓暗中招兵买马军队日益强大,独霸一方。这些当时李白告诉自己的时候,自己根本没当回事,只到子木上次被派遣到那里她才又回忆起来。
这次秦彪的家被杨国忠抄了,陇右节度使潘贵被降职,这些无疑重重地在李林甫脸上狠狠地掴了一巴掌,让他如何不心有怨念,而这股怨念势必要冲着子木而来,因为他还尚不足以动弹杨国忠。
这一日,天空飘起了细细微微的春雨,空气中充满了泥土的芬芳,天刚刚亮,就隐隐约约听到远处传来惊叫声,楚云裳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了,推开窗细雨扑面而来,仿佛那个声音从上阳宫方向传来,但是也听不大真切,莫不是贞梅苑出了什么事?楚云裳不敢多想,赶紧穿衣下楼,往上阳宫跑去,路上却突然撞见也是急匆匆赶路的子木,最近似乎他出入皇宫的次数异乎寻常的多。
子木见楚云裳如此惊慌失措的神情,也觉得很是蹊跷,上前喊住了她问道:“这么着急,去往何处?”
楚云裳回头一看是他,怔了一下,淡淡说了句:“没什么,只是担心梅妃娘娘所以去看看。”
此时声音似乎更近了些,那种凄惨的叫声让听到的每一个人都毛骨悚然。
子木见她面色不对劲,于是说道:“我陪你去。”
楚云裳无意识地点了点头,有子木陪同着赶往上阳宫。
离贞梅苑不远处是一座叫清芜居的一个小宫殿。像是很久没有住人的样子,因为那里的大门常年关闭,也很少见有人出没,所以大家都忽略了它的存在。
当楚云裳和子木感到的时候,只见一大众人围在承恩楼前那片林子边上的一口井边指指点点。
刚才那个声音已经没有了。
红绸一眼便看见楚云裳,赶紧跑过来带着苦腔说道:“吓死我了,真但吓人了,像个疯子一样,不对,就是疯子,叫的好吓人,众人劝都劝不住,鬼叫了一阵子突然就跳进了那口井中。还好有人在,不然肯定是要淹死的。这会儿已经差人去传了太医。”
红绸一口气说完。这才注意到楚云裳身边的人,细细打量了一番他的穿着已知是为将军,赶紧欠身行了一礼。子木伸出一手扬了扬示意她起身。红绸似乎忘记了刚才的事,只顾着打量眼前这位除了皇上之外,她觉得第二英俊的人。
楚云裳倒更在意的是梅妃。
“娘娘可曾受到惊吓?”
红绸半晌回过神来方道:“我没让娘娘出来,这种事情还是不要看的好,倒是绿芜看样子受到了更大的惊吓似的,此刻还在屋里哆嗦呢。”
楚云裳看了一眼围观的人群,决定还是不要往前去。众人终于止住了纷纷议论,有几个小太监将那坠井之人抬起来往清芜居走去了。原来那里是有住人的。楚云裳又瞥了一眼那个小宫殿,叹了口气,转身往贞梅苑而去。刚抬脚又止住,她想起了子木还在。
子木见楚云裳安然无事,于是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楚云裳想说什么,终是张了张口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子木的背影消失在上阳宫外,楚云裳也由红绸陪伴着往贞梅苑去。
她该说什么呢?是该劝他试着去发现广宁的好,还是直接告诉他,说她对他无意,让他死心?可是自己真的是一点都不在意吗?楚云裳找不到肯定的答案,而且她真的无法感觉到他的心,仿佛隔了很多很多东西一样模糊不清,她的感觉也越快来越不准确。
“云裳,那个将军是谁啊?”红绸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既然这么聪明,如何会猜不到?整日挂在公主嘴上的心上人你倒忘记了?”楚云裳眼睛盯着前方语气平平地说道。
红绸一拍手叫道:“我猜就是他,能把公主迷得七荤八素的人果真不是凡人,说真的,连我这个小小宫女都动心的人,又怎么能逃月兑公主的法眼呢,你说是吧云裳。”
楚云裳被她突如其来的一抱给吓了一跳,嗔怪道:“小丫头这是思春了,赶明儿让娘娘为你好好寻一门亲事,你看可好。”
红绸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消遣自己,脸一红追着她就要打。楚云裳嘴角微微一扬,泛起一丝苦涩的微笑,但是很快就隐藏起来,笑道:“好姐姐,快饶了我吧,只是口误罢了。”
两人笑着追着已经到了贞梅苑门外。
绿芜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出来,整个贞梅苑静悄悄的,红绸感到奇怪。
进了殿里却发现梅妃和绿芜都痴痴地坐着不言语。
“这是哪一出哑剧啊?”红绸说完像是刚想起来紧接着问道:“绿芜,你可是将刚才之事回禀了娘娘了?”
绿芜不说话,只是轻轻的点点头。
红绸急的脚一跺,骂道:“你聪明一世怎今天就糊涂了,这种事情怎能是娘娘能听的?白白的又让娘娘听着伤心。”还要说什么却被梅妃喊住。
“红绸,休得再说,绿芜没错,你也没错,只是这种事情,在整个偌大的皇宫中有何止一件,别的不知道的没人注意的不知道多少件,她也算是幸运的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还是命不该绝。”说着说着也住了声,轻轻叹了口气,不再说下去了。
红绸见梅妃如此伤感,也不敢再胡言乱语。改口指着绿芜说道:“平时见你胆子也挺大的,这次怎么就像是耗子见了猫一般失了魂儿呢。”
绿芜抬起眼看了一眼楚云裳和红绸,苦涩地笑了一笑,并不说话,只是站起身,出去了。
若不是今天发生这件事,绿芜想必已经忘记了两个月前自己在承恩楼所见到的情景。
那晚的黑暗,那个白袍子女人,和那双透漏着锋芒一般目光尖锐凶狠的眼睛,她的脸永远刻在了她的脑子里,但是时日已久也并没那么在意,谁都无法预料就在昨晚她起夜的时候又看见了她,还是穿着苍白的袍子,披头散发,在承恩楼下游荡,一边嘴里叽叽哇哇胡乱叫喊。更恐怖的是她注意到了绿芜,疯了一般往这边奔来,吓得绿芜赶紧钻进了屋内死死地关上了门,其实她在二楼,而中间隔着一道大门,她是绝对进不来的。但是绿芜就是害怕。她怕她那双眼睛。那里面包含了太多阴冷的东西。
她没有再往前走,而是继续游荡,时而高声尖叫,时而大声哭泣,口中依旧念念有词,绿芜倚在门内听的不是很真切,但还是能听到,她在骂的那个人,叫李隆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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