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有谚:“腊雪不烊,种田人饭粮;春雪不烊,断月兑人肚肠.”瑞雪必定是照着丰年,今冬的一场大雪过后,静月看着银装素裹的小耳山,心中欣喜异常,看来明年春暖花开时,这南郊必定是山清水秀、田沃土肥。
冷霜见静月一直看着窗外的白雪和远山发呆,担心她受了寒气,给她披上手中龙三刚刚从桦州带回来的紫貂皮裘。
静月感到身上一暖,看着身上华贵的皮裘问道:“这是谁送过来的?”
冷霜关上了窗户,将小暖炉放在静月的手中说:“小姐,是龙三从桦州带回来的,他说这是越王爷让亲自交给您的!”
“龙三呢?”静月并没有看到龙三的身影。
“他看起来很累,一到庄子里,将皮裘交给我之后,就倒在忠宝房里的炕上睡了起来冷霜想起刚才见到龙三的那个样子——满身雪霜,嘴唇冻得发紫,上下眼皮都快抬不起来了,很明显是几天几夜没睡觉,累的了!
“你去小厨房给他熬些姜汤,再做一些热粥和包子,让他吃完喝完再睡。另外,你让忠宝把他房间的炕稍微烧热一些,等到龙三填饱肚子之后,再烧一些热水,让他泡个澡
静月从萧辰域的每日一信中得知,桦州今年冬季的冰灾虽然没有去年的严重,但还是有些村镇受到了影响,幸好萧辰域之前就让每家每户都盘了炕,还让他们储存了很多的柴火。
得知萧辰域在桦州做的这些事情,静月又是开心又是感激。她开心的是萧辰域已经开始学着如何做一个对百姓有责任感的王爷,而她感激的是上天没有在感情方面薄待她,让她遇到一个愿意为她而改变的男人。
如今人虽暂分两地,但彼此的心却越靠越近,也许有一天她真的会为他披上红嫁衣。就在静月思来想去的时候,冷雨面红耳赤、火冒三丈地走了进来。
静月见她一身怒气,不禁出声问道:“冷雨,谁惹到你了,怎么气性这么大?”
冷雨跺了跺小脚,嘟着嘴不满地说道:“小姐,郑家的人实在欺人太甚!如果不是小姐不准我们胡乱杀人,我一定一刀宰死一个!”
看到冷雨身上忽现的杀气,静月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到底是什么事情惹得大咧咧的冷雨都想杀人了?
冷霜见冷雨说话总是不说重点,就走到她面前,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带点训斥口音说道:“你这丫头,就不能收敛一下你暴躁的脾气,发生什么事情还不赶快告诉小姐!”
冷雨被冷霜一说,这才调皮地吐了一下舌头说道:“今天早上我和鱼儿、刘正去山中打野味,没想到在山脚下的树林里救了一个要上吊的姑娘。询问之下才知道,她是京中富户安家在南郊庄子上暂时养病的大小姐,郑家的三个庶女的女婿为了贪占她家南郊的五百亩地,不但陷害她一家入狱,还一把火烧了她家南郊的庄子。不仅如此,那郑家的女婿还想要毁她清白,幸得忠仆护主,她才从虎口狼窝逃了出来,可是她家已经被查封,家人也都被下狱,走投无路之下,她一时想不开就打算上吊自杀
“那后来呢?”静月没想到郑家的人已经无法无天到这种地步。
冷雨满脸愤懑地继续说道:“后来我气不过,又听说郑家那三个作恶的女婿在南郊正分安家的地,于是就让鱼儿先照顾着安家小姐,我和刘方就去找他们。谁知,这三个胡作非为、贪得无厌的人,把安家的五百亩地据为己有之后,竟然为了三家分田分得均匀,量地的时候,往南多量了五十亩,往北多量了五十亩,这北边的五十亩田是属于一户姓林的,而南边这五十亩田则是我们宋家的,只不过郑家的三个女婿以为南边的这五十亩田是别人家的,现在还不知道这田已经被越王爷买下,送给了小姐您
原来事情是这样,静月心想道:她和郑凌两家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郑家庶女之婿横行乡里,而凌家远方之亲则称霸县镇,果真是一丘之貉。
“安家小姐现在何处?后来,你有没有和郑家的人起冲突?”静月想了一下问道。
冷雨怒气消了很多,摇了摇头,说:“安家小姐现在在鱼儿的房间里休息,童大娘正在照顾她。本来我是想教训一下郑家的那三个女婿,可是刘正拉住了我,让我回来禀告小姐之后再作打算
静月点了一下头说:“刘正做的没错,唉,你这丫头就是急脾气。好了,这件事情我知道了,我会看着办的,你去告诉刘管事,郑家多量这五十亩田的事情他先不要管,我来处理
“是,小姐,我这就去告诉刘叔!”冷雨此时才庆幸刘正刚才劝住她,万一她莽撞行事,说不定就坏了自家小姐解决这件事情的计划,以后一定要三思而行,再难的事情小姐也会想到好办法解决的。
怀着对自家小姐无比的崇敬和信心,冷雨飞快地跑到了隔壁的旧庄子去找刘管事。
冷雨走后,静月将冷眉、冷叶叫到了自己的身边,然后对二人说道:“你们现在就回一趟京城,尽量打听有关郑国公府的事情,越详细越好,然后回来告诉我!”
“是,小姐!”
冷眉、冷叶离开之后,冷霜也去了厨房为龙三准备吃的,而静月就坐在书案前,拖着下颚静静发呆。
傍晚的时候,南郊又下了一场小雪,冷眉和冷叶一场小雪,冷眉和冷叶风尘仆仆地从京城归来的时候,雪还没有停。
静月见两人身上并没有什么雪花,但脸上有雪水,想着一定是骑马骑得太急,也怪她没有提醒二人不必如此赶路。
冷眉、冷叶一进屋,静月就让冷霜给她们各端来一杯热茶。房间里原本就有正烧着的热炕,冷眉和冷叶又有内功护体,所以她们并不觉得寒冷,不过静月的关心还是让她们心中一暖。
冷眉从怀里掏出一个类似书籍的册子放到静月的面前,恭敬地说道:“小姐,这是有关郑国公府所有人情况的册子,后面几张是我们下午才探听到的
静月没有追问冷眉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拿到有关郑国公府的“秘密档案”,因为她也猜到宋家在京城暗中还是有些能人的。
认真地翻看着册子,静月这才清楚地知道:原来老郑国公是溪朝先祖皇帝身边的近臣,原本也曾备受皇室宠爱,只是自打郑太妃入宫之后,先帝就对郑国公府不喜。
如今郑国公府的国公爷叫郑图,他的妻子是已逝乐红公主的嫡女曹氏。曹氏嫁给郑图之后只生下两女,长女郑芙儿、次女郑蓉儿。乐红公主在世时,郑图并不敢广纳姬妾,谁知公主一死,郑图虽然也惧内,但仗着有郑太妃和皇后撑腰,娶了西平将军府的嫡次女康氏为平妻,生下了一女郑曼儿。
也不知郑图这辈子是不是造孽太多,他一心想要个儿子,结果家中的嫡妻平妻,外加几个妾室,生得全都是女儿。
如今争夺南郊这几百亩田的是郑图三女儿、四女儿和五女儿三名庶女的夫婿,虽说是庶女之夫,可他们背后的大靠山是郑国公府还有郑太妃和皇后。
静月正在翻看郑国公府“内部信息”的时候,已经休息好的龙三敲门走了进来。
“二小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龙三和忠宝关系近来变得比较好,刚才在屋外看忠宝锁着眉头,想着庄子里一定有事发生。
冷霜在静月的示意下,就将郑家三婿如何逼害安家、如何强占南郊田地一事全都简单地告诉了龙三。
龙三听后,心中火起,他对静月说道:“二小姐,属下来之前,主子曾让我好好帮助您处理外部的事情,这件事情您交给我吧!我现在就去宰了郑家的那三个女婿
静月摇头一笑,阻止他说:“龙三,你忘记我以前对你说的话了吗?如果一杀人就能解决事情的话,那这世间还不成了无间地狱。这件事情我自有办法解决,你就安心听我调遣就是,如若以后再动不动就喊打喊杀,小心我赶你出去静月心中一叹:该不会长久跟着萧辰域的这些龙家兄弟,一遇到事情就杀人解决吧?
龙三“嘿嘿”一笑,挠着后脑勺说:“二小姐,属下没敢忘,您还是我师父呢,您说的话我一定听!属下就是太生气了,郑家的人这么祸国殃民,早就该下地狱了
接着龙三又说道:“二小姐,您可能不知道,这安家的三老爷就是京城里的安御史。据属下所知,他一向和贤王爷走得比较近,但皇上都对凌郑两家没有办法,估计没有实权的贤王爷也帮不上什么大忙。这一次,安家在京城是注定斗不过郑家的
冷雨听到这里也点头说道:“没错,郑家没一个好人,他们在溪朝做无法无天的事情还少吗?在京城他们就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欺压百姓,抢夺良田,诬人下狱,在地方上就更是作威作福,百姓苦不堪言。小姐,你根本不用对他们这么好心,这些为虎作伥之徒一刀杀了岂不是省事!”
冷霜拽了一下冷雨,脸色变冷地对她说道:“你这丫头怎么越发说话没大没小了,小姐哪是对郑家好心,她是不想你们滥杀无辜,即便那人有罪,也应该依法治罪,再说你一刀杀了那人,不但恶事会重演,那真正幕后的作恶之人也不会被揪出来,反而藏得更深
静月不敢置信地看着冷霜,说实话,她都想起立为自己的这个小丫鬟鼓掌了。没想到,实在没想到,她身边这样通透的人儿看事情竟如此之深,而且也最了解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静月赞赏地看了冷霜一眼,对几人说道:“杀人并不只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尤其是还要你亲自杀人。除非我的生命受到极大的危险,否则我不会轻易出剑要杀人命。再说,奸恶之徒的性命不一定要有你亲自来解决,借助恶人之手惩罚恶人,不是更有趣
龙三初听静月前面几句,觉得她实在善良太过,可听到最后,又觉得她手段真是狠辣。不过,冷霜和静月的话,还是让龙三和冷雨都惭愧地低下了头,原来手起刀落虽然畅快,却也同样不是聪明做法。
“小姐,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冷叶觉得既然天下恶人杀不完,但依照小姐的意思,她一定有绝妙计策。
静月翻完册子上的最后几页记录,嘴角邪笑一下,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她的脑袋转得飞快,郑家三婿狼子兽心贪良田,那她就来一招巧争暗夺护周全。屋子里的其他人一看静月这种架势,就知道接下来要有大戏上演了。
静月抿嘴一笑,招几人近前说道:“我现在需要几名不引人注目的能人异士,不知你们几人可有这方面认识的人?”
“二小姐,你就说要什么人吧,属下一定能帮你找到!”龙三可不是夸海口,他们龙家几兄们龙家几兄弟找人的本事可是一流的。
静月笑着说:“我需要一名轻功高超、慈眉善目的三十岁左右的妇人,还需要一名同样轻功厉害貌似得道高僧的五六十岁的老者,两人身上需具有仙家风范,举手投足要有仙气儿
“小姐,你要这样的两个人做什么?”冷雨没想到静月要的人无论武功、年龄、样貌都这么具体。
龙三也一时愣住了,要找到附和静月要求的这样两个人,短时间内是需要费点功夫。
静月看了一眼为难的龙三和仰着好奇小脸的冷雨,说道:“找人尽力就行,即便找不出最合适的,到时候我再找其他人凑合也行。这一次你们家小姐要做回临时导演,好好地让你们看一出大戏
冷雨忙问:“小姐,什么戏?”她最喜欢的就是看戏了。
静月调笑地拍了一下她的脑门说:“等着瞧,你就知道了!不过,我们得有演员才能演戏,没有演员之前只能先做道具了!”
龙三、冷雨、冷霜、冷眉和冷叶都不明白静月口中所说的“导演”和“演员”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唱戏的班主和台上的戏子?不管是什么,小姐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让他们找什么人,他们就尽快去找。
接下来,静月安排龙三去找她需要的人,又暗中派冷眉去京城宋家的成衣铺,找最好的师傅连夜做出了她需要的衣饰。忠宝和忠大三兄弟在静月的指挥下,跑到山中偷偷地制作静月要的“道具”,而冷叶则在自己的房间秘密配置静月演戏要用的“调料”,至于冷雨她就陪着鱼儿和安家小姐在一起。
静月分工明确,几人的办事效率也极快,一天一夜之后,所有人都在静月的示意下,分批来到了山中一处不起眼的临时搭起来的木屋内。
最让静月意想不到的是,萧辰域真的在一天之内帮她找到了理想中的人,而且做得比她想象的还要好。
众人在木屋齐聚之后,静月就让萧辰域找来的几人换上她让冷眉拿来的衣服。
不一会儿,简陋的木屋内赫然出现了一位真假难辨、慈眉善目的观音菩萨,只见她手捧精灵美玉雕刻而成的童子,眉间一个红点,象征白毫相光,白色长裙曳地生波,左右两边分别站着两个灵气逼人的十一二岁的少男少女,正是静月没想到而萧辰域为她而想到的“金童”和“玉女”。
紧接着,又有一个披着红衣袈裟,一手托着木钵,一手拿着紫檀佛珠的高僧模样的人,口念“阿弥陀佛”,走到了众人的面前。
见到几人的装扮,静月啧啧称奇,说道:“真是想不到,你们装扮上之后,竟真的有几分仙气儿。我给你们半天的时间练习台词,明天你们可要好好给我演一场戏,可不许演砸了!”说完,静月从怀中掏出事先写好的几张纸,分别递给了假扮观音菩萨的石英和冒充得道高僧的游慕容。
第二天天未亮,宋家南郊的小庄子里就悄悄地飞起了几道身影,神不知鬼不觉地朝着大耳山的方向施展轻功而去。
同一时刻的郑国公府则显得有些忙乱,今日是府中另一位国公夫人康氏特地进山拜佛的日子。
康氏今年已经三十有三,自打嫁进郑国公府以来,一心要生个嫡子继承郑国公府的她,只生下郑曼儿一个女儿,自此后肚皮再也没有动静。每年她都会去注生娘娘庙里拜菩萨,希望能生下一个男丁,可惜天不遂人愿。
前几日,她听前来探望她的娘家嫂子说,在南郊大耳山有一个香火不是特别鼎盛的观音庙,平时也只有附近的穷苦百姓去拜一拜。谁知近些年,但凡拜过庙里的注生娘娘,来年一定会产下麟儿,十分地灵验。
最重要的是,康氏的娘家嫂子还告诉她,大耳山下有一个将近四十岁的妇人,自从拜过这座庙里的注生娘娘,竟然老蚌怀珠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现如今,去这座庙里求子的人是越来越多。
听到这里,康氏就动了心,她如今只有三十三岁,而且加上保养得好,看起来就像二十七八,说不定去多添点香油钱,菩萨就会赐她一个儿子呢!于是,她就选了今天这个好日子进大耳山拜佛。
一番装扮之后,康氏就带着几个丫鬟和十几个护卫浩浩荡荡地进山了。
刚刚下过一场雪的大耳山山路并不是特别地好走,幸好康氏要找的这座注生娘娘庙并不是在山顶,而是在半山腰处。不过,今日来求子的人并不多,康氏进入庙里大殿之后,就让其他人都退了出去,殿中只留了一个贴身的嬷嬷和大丫鬟。
康氏诚心诚意拜完佛之后,给了庙祝一千两的香火钱,然后走出了大殿。正在这时,空中突然飘来了很多红色的花瓣。
有一个会逢迎拍马的老嬷嬷走到康氏面前满脸堆笑地说道:“恭喜夫人,贺喜夫人,红花迎客,必定是喜照!”其他几个丫鬟、婆子也都围在康氏身边道喜,似乎她进去拜一拜,肚子里就已经有了孩子。
康氏且不管其他,这漂亮的红花围着她落下,自是上天的吉兆,看来这注生娘娘庙果真灵验。康氏心内欢喜之下,又让大丫鬟给庙祝二千两香火钱。
等到大丫鬟回来的时候,走到康氏面前高兴地说道:“夫人,刚才庙祝告诉我,注生娘娘庙的后院有一株求子极为灵验的红梅花,只是需要您一个人虔诚地去梅花树下参拜,不下参拜,不能让任何人打扰,否则惊扰了听您祈求的注生娘娘,就不灵验了!”
“既然如此,你们都在院门外守候,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进来!”求子心切的康氏说完就已经朝着庙祝指引的后院而去。
注生娘娘庙的后院里果真有一棵开的正艳的梅花树,康氏走到树下,双手合十参拜。
突然,她感觉一股悠远的檀香味钻进鼻孔,再睁开眼睛时,自己竟然身处在一个烟雾缭绕的仙境之中。
“三十二应周尘刹,百千万劫化阎浮,瓶中甘露常遍洒,手内杨枝不计秋,千处祈求千处应,苦海常作渡人舟。阿弥陀佛,康氏,你可认得本座?”
正晕头转向的康氏忽听得一阵飘渺之音传来,然后抬头看去,竟见半空中佛光照耀之下,一位菩萨手捧玉童,左右两边站着男女两个仙童,苍天呀,这不是那大殿之上的注生娘娘,又是何人!
康氏“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头再也不敢抬起,诚惶诚恐地说道:“信女康氏拜见注生娘娘,拜见注生娘娘!”
“康氏,今日本座来此,乃是念你前世修的一丝善缘,特来点化于你注生娘娘声音柔和中带着肃穆,惊得康氏只得不停地磕头。
“多谢娘娘怜悯,多谢娘娘怜悯,信女必定谨听教诲
“你且听仔细,前世你修有福源,所以才保你今世坐享荣华富贵。可惜你与恶为友,平日里做下不少的坏事,而且伤害了多条无辜性命,以至于你福源将近,下世恐要轮回畜生道,被人斩杀于食案。而且今生你本应有子,可惜你夫家作恶多端,更将你的亲子之缘斩断,如若你能自此悔过,广结善缘,本座念你一丝福源未断,可为你续上这子孙线。如若执迷不悟,尔之性命休矣
注生娘娘这番话真真是吓得康氏魂魄离体,别看她善于后宅争斗,懂得抓住男子之心,但她很信神佛,每每棒杀了丫鬟、小厮,或者毒害了郑图的那些妾室,她都会在佛堂里念经为亡人超度。
“注生娘娘,信女一片诚心礼佛,望娘娘看在信女的福源未尽上,为信女指点迷津,信女从今后一定日思己过,多做好事,广结善缘,求求娘娘,您赐给我一个麟儿吧!”康氏想着今日注生娘娘亲自来点化她,定是因为她还有福源,那么日后有了儿子傍身,郑国公府岂不是她一人当家,再也不用看曹氏的脸色了。
注生娘娘没有忽略康氏嘴角泄露出的那一丝轻蔑和狠毒,但她只是微微一笑,说道:“念你诚心悔过,本座就讲明与你。你本是郑国公府半个当家主母,可是你的女儿女婿残害无辜百姓,仗势欺人,因他们仗的是你郑家的势,所以消的必定是你郑家的子孙福缘,郑图无子,也是这个原因!”
好呀,原来是那几个贱蹄子这些年在外横行霸道,才害的自己没有儿子,一想到是这个原因,康氏恨不得此刻就把郑图的那些庶女女婿都撕吃了。
康氏脸上的狠毒一闪而过,她又恢复惶恐的样子,对注生娘娘乞求道:“注生娘娘求您大慈大悲,救救我们吧!信女回去之后,一定会严惩那几个不知死活的贱丫头。以后,一定早晚三炷香地供奉您,求您赐给信女一个儿子吧!”
“康氏,世间事有因必有果,善缘得善报,恶缘得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您且回去吧,今日得见本座一事,万不可对外人提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注生娘娘说完这些话,长袖一甩,康氏就又和刚才一样,暂时晕了过去。
就在这时,躲在暗处观看一切的静月等人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而负责制造烟雾的忠宝、忠大几人也一脸笑嘻嘻地走了出来。
“小姐,这郑国公府的夫人可真够蠢的,竟然以为天上的菩萨会特意来见她这个心如蛇蝎的妇人!”冷雨瞪了一眼昏过去的康氏,嘟着嘴对静月说道。
静月笑着说:“菩萨点化世人可是不分好人坏人的,点化坏人是希望他能改邪归正,而点化好人是希望他能继续行善积德。佛爱众生,不是吗?好了,龙三,你赶紧将康氏送到梅花树下,我们要回家了!”
“是,二小姐!”
龙三伸手一拉、一提,康氏就被他扛在肩头,然后他施展绝顶轻功,又将康氏送了回去。
静月等人回到小庄子的时候,萧辰域正躺在她的房间休息,龙七和龙五像左右门神一样在门外守着。
静月看到二人,疑惑地问道:“你们怎么从桦州回来了?萧辰域呢?”
龙七嬉皮笑脸地说道:“二小姐,我家主子正在屋里休息呢!这些天桦州的事情都要把我家主子忙坏了,要不您做点好吃的犒劳犒劳他?”
冷雨“切”了一声,不满地盯着龙七说:“哼,我看是你馋嘴了,想要我家小姐下厨给你做吃的,而不是你家王爷吧?拿钱来吧,我给你做去,别劳累我家小姐了!”
“你做的没有二小姐做的东西好吃!”龙七还嫌弃上了,他觉得这世间的美味佳肴都比不上静月做的一道家常菜,他现在好想吃糖醋鱼、红烧肉、栗子鸡……光想想口水就要流下来了。
冷雨正想和龙七回呛两句,房间里忽然传来萧辰域低沉冰冷的声音:“回来了?进来吧!”很明显,这句话是对静月说的。
静月推门进去,就看到萧辰域精神奕奕地坐在书案前,没有龙三和没有龙三和龙七给她传达的那样疲累,难道休息一下他就生龙活虎了?这精神恢复力还真是有点吓人。
“桦州的事情都解决了?没有什么特别大的事情发生吧?”静月走近萧辰域问道。
萧辰域转脸看向她说:“没有,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接下来的时间我会一直呆在京城。今天的戏演得不错?”
他莫不是有千里眼顺风耳,怎么所有的事情都好像了如指掌似得?静月暗想道。不过,她还是老实地回答了萧辰域的问题:“还不错,这两天应该就能看到成果
“都是别人家的事情,何必操心!”萧辰域现在开始见不得静月将心思花在其他事情上,别说是其他人的事情,就是静月最爱的种田,他也觉得耽误了自己和静月在一起的时间。过一段时间,一定要多找些会种田的能手帮她,这样她就能有更多的时间和自己在一起了。
“什么别人家的事情!郑家占得可是我的田,你不知道五十亩田能产多少粮食吗?再说,像郑家这样的大蛀虫,我看趁早扫除比较好,这样对百姓对溪朝对皇室都好
“你说的对,只是我不想你这么辛苦,不想你总是为这些事情费心。有这费心的功夫不如多用在我身上萧辰域现在说起暧昧的情话来,已经不像当初那么尴尬了。他现在已经给静月贴上了“越王女人”的标签,自己自然要充分享用了。
可是还没等他进一步行动,屋外就传来了敲门声,冷雨那丫头大声对静月说,假和尚游慕容回来了。
静月让冷雨将游慕容请到书房,萧辰域和她一起来到了书房,冷雨、冷眉、石英、龙七等人也都跟着走了进去。
游慕容一见到静月和萧辰域,就讲起了他今日在京城化身得道高僧“巧遇”郑国公府的国公爷郑图的事情经过:“属下按照静月小姐的意思,先查清楚郑图回家的路线,然后半路上高念静月小姐教给属下的那几句话:‘本有今无,本无今有,三世有法,无有是处。阿弥陀佛,施主好自为之!’一直跟着他念一路,后来坐在轿中的郑图差人问我为何只对他念这几句话,属下就对他说,‘本有今无,本无今有,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望施主广结善缘。’然后我就走了。郑图果然如静月小姐所料,派人跟踪我了,我就走到了一座荒废的寺庙,施展轻功甩开了那些跟踪我的人
“石英、游慕容,你们二人做得很好,记住从今往后你们尽量不要以现在的形象出现在郑图和康氏的面前,免得他们认出你们,到时候可能就有些麻烦了静月想着郑图和康氏都一心要个儿子,她就利用二人的这个弱点加以利用,希望能借助二人之力处罚郑家那三个贪婪的女婿,可她不想日后因此再生破折。
谁知,石英和游慕容听到静月的话,相视一笑,然后在众人面前一低头,右手在自己脸上一抹,一张精致的人皮面具就撕了下来。此时静月和其他蒙在鼓里的人才知道,这二人竟然是易容高手。
等到晚饭过后,暗中跟着康氏探听后续情形的龙三,兴高采烈地回到了小庄子,给所有参与这件事情的人报告好消息。
他第一次绘声绘色、口齿伶俐地给众人讲起了康氏回到郑国公府的事情:那康氏一回到府里,就气得砸碎了好几个花瓶,然后先把其他几个没出嫁的庶女严厉地训斥了一顿,然后又让人把出嫁的三个庶女叫回府。
这期间,受了高僧点拨的郑图也回了府,他一向比较宠爱康氏,所以回府之后就去见康氏。
虽然他们夫妻两个在房间里说话的声音很小,但龙三还是听得很清楚。
他听到娇滴滴的康氏梨花带雨地对郑图哭诉道:“老爷,你可要为为妻做主。我康敏嫁给老爷之后,一心为这个家劳心劳力,更是一心一意地伺候老爷。生下曼儿之后,实指望过个一年半载再为你添个嫡子,让郑家后继有人。可谁知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我原以为是自己的肚皮不争气,时至今日才知道,竟是那些下贱蹄子做的孽,害的我折损福源,害得我子孙线要断
“敏儿,你为何如此说?”郑图不解地问道。
“老爷,这件事情原是上天给的机缘,不可说!可菩萨说不能告诉外人,但老爷您对敏儿来说不是外人,即便今日要遭天谴,我也要对您表一表我这些年来的委屈康敏用委委屈屈地语气说道。
“敏儿,你莫哭,哭得我心肝都疼了,快说是何事?”郑图最见不得康敏哭。
“今日我不顾严寒去山中的注生娘娘庙里求子,大殿参拜完之后,突然一阵红花漫天飘来,众人都说是吉兆,庙祝又让我去后院灵验的梅花树下祈求注生娘娘赐子,结果注生娘娘进我梦中点化我,说我前世修有善缘,今世过得好,而且命中注定我有子,只是因为老爷那嫁出去的几个女儿在外仗势欺人,所以损了郑家的子孙线,老爷这才没儿子的康敏这番话可是把曹氏嫁出去的两个嫡女也算在了内。
“真的如此?”郑图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老爷要是不信,可找来今日同去的丫鬟、婆子、侍卫询问,那漫天红花落地,他们都是亲眼看到的康敏说道。
“我不是不信,只是今日回府的路上,我碰到一位奇怪的僧人,他一直对我什么‘本有今无,本无今有’,还说什么,还说什么因因果果的,这未免也太巧合了郑图心里还是有些怀疑。
“老爷,哪是什么巧合!分明是菩萨分别点化你我二人,高僧所言的‘本有今无,本无今有’不就是说:老爷你本来命中有子,可是现在没有了,而我们日后还可能会有儿子的康氏言之凿凿地说道。
夫妻两个又嘀嘀咕咕一阵,经过康氏不懈努力地解释和添油加醋地说服,郑图终于确信自己生不出儿子就是三个女婿整日作恶导致的。
于是,他不但将三个女儿逐出家门,和他们断绝了关系,还扬言如若他们以后还借着郑家的名头作恶,绝不姑息。另外,他还让自己的管家拿了一万两银子去捐钱盖庙,修观为善,希望上天能赐给他一个麟儿。
“二小姐,你是没看到郑家三个女儿、女婿被赶出郑国公府的狼狈样,以后他们是无法依仗着郑国公府的势力做坏事了龙三很是畅快地说道。
“小姐,咱们这出戏这么精彩,是不是要给它起一个响亮点的名字?”冷雨欢快地问道。她就看不得坏人当道,好人受欺负,只要坏人被惩罚,她就十分开心。
静月眼珠子一转,微笑着说道:“起个名字?嗯——那我们这出戏就叫‘注生娘娘巧点贵门妇,得道高僧暗度郑国公’,你们觉得怎么样?”
“好,好!这戏名字好!”
“妙极,妙极!”
“那小姐,咱们这出戏唱完了吗?”冷霜觉得这件事情似乎只是个开端,小姐要做的应该不仅仅是惩罚郑家那三个女婿。
静月称赞地看了冷霜一眼,这丫头就是最深知她的心。于是轻快一笑,说道:“当然没有!郑家三个为非作歹的女婿是罪有应得,他们现在不过是被赶出了郑国公府,虽然暂时和郑国公府月兑离了关系,但难保以后他们不会卷土重来,而且安家的人还都在大牢里。所以,咱们这出戏还要接着往下唱,而且还要劳烦咱们的越王爷出马,去请一位大牌的‘临时演员’助阵,这出戏才能唱的更热闹
萧辰域看着静月脸上调皮的笑容,心中也是一暖,又听她说“咱们”二字,就更是开心不已,别说是请什么“大牌”,就是请天上的帝君圣母,他也毫无二话。
“说吧,你要让我请谁出马?”
“贤王爷!”
“小姐,你要请贤王爷出马,那我们接下来这出戏是不是也有一个响亮的名字?”冷雨好奇外加兴奋地问道。
静月和萧辰域颇有默契地对视一眼,然后她故意提高声量笑着说:“没错,咱们接下来的这出戏就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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