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李冉春的这番话让杜逸凡如坠下云里,雾里一般,她这是怎么啦?怎么就突然说了这些话呢?不过有一点,杜逸凡还是比较清晰,李冉春根本不愿意甘做一个家庭主妇,哪怕是很多女人都无比羡慕的将军夫人,她也不会甘心有着这个藏在纪老爷子身后的生活。至如她为什么还有这么大的野心,杜逸凡就不得而知。她要干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干,他也猜测不透。这女人一旦不安份守己,谁也拿她没办法的。
“世界上的事情,最忌讳的就是个十全十美,你看那天上的月亮,一旦圆满了,马上就要亏厌;树上的果子,一旦熟透了,马上就要坠落。凡事总要稍留欠缺,才能持恒。”这段话,杜逸凡不知道是在哪本书里看过,此时突然就涌进了大脑,李冉春的生活在别人眼里还真是十全十美了,四十岁的女人,摇身一变,成为将军夫人,这可是从天下掉馅饼一般的幸运,可她偏偏就不满足,不认为这就是十全十美的生活,别说是杜逸凡,怕是姚海东也拿她没折了。
杜逸凡这么想的时候,还是拨通了姚海东的电话,还是把柳县目前的状态以及他给李冉春打电话的内容都一五一十地对姚海东说了,他现在除了给姚海东说这些外,还有可以商量的人吗?或者还有愿意听他说这些话的人吗?当然了,这些话也除了姚海东,其他人也不能说,不敢说,说不得。
姚海东一听杜逸凡说的这些情况,只说了一句话:“你晚上密切注意马锦秀和投资的顾总一言一行,我这就给部长打电话。”说完,就挂了杜逸凡的电话。
姚海东一挂电话后,就拨了李冉春的电话,电话一通,他就笑着说:“部长,新婚快乐!”
姚海东的这话让李冉春的痛处被人再刺进一刀一般,可她却不能发火,不能喊痛,毕竟她目前的状况,可是许多人艳羡的结果,如果她都在喊痛,喊苦,还让不让别人活呢?于是,她淡然地应了一句:“海东,有事吧?”
李冉春语气丝毫没有新婚的喜悦,这一点姚海东还是听出来了,这也是他格外担心的事情,难道这女人真的除了杜逸凡这个小白脸外,别人都走不进她的内心吗?纪老爷子可是响当当的实权派人物啊,她到底要什么呢?
姚海东尴尬地笑了笑,接过李冉春的话说:“部长,如果没事,我是不是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呢?”
“那倒不是。但是感觉你们都是有事才找我,没事的时候,好象不记得我吧?”李冉春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啦?怎么那么情绪呢?纪老爷子上班去了,因为政权处于不稳定之中,他现在也无法休婚假,无论他有多希望与这个小女人厮守,可都得去坚守着岗位,还得去安慰被自杀战友的家属,他答应了过战友,一定会善待他的家人。其实他曾经劝过战友,一朝天子一朝臣,无论你服与不服,一个人有没有天子的命相,是上天早就安排好的。他怎么就可以去听信许诺,刺杀了天子,他就真的可以名垂万秋吗?再说了,天子那么好刺杀的吗?真要这般容易被刺杀掉,人家也不可能坐上天子的宝座。这一点,纪老爷子信命相,而且这么多年,他服从上级的指令,他跟事不跟人,他认理,而且他信奉道义。所以,无论天子宝座上的人是谁,他相对而言是平安的。要想在官场做一个不倒翁,是需要大智慧,大才能以及相当可佳的运气。这一点,纪老爷子认为他有,而他的那位战友,过于忠义于某一人,严格地说是过于忠于某一派,站队容易,站好队不容易,站到最后就更更不容易了。这其实是一个简单的道理,可是许多人总是忽略了简单,过度地相信复杂才是对的。
纪老爷子被派为使者去战友家里时,他何尝不痛苦呢?战友情可是最最难得的一种感情,对于他这样的重情者而言,那种痛是可想而知的。所以,他哪里能安安心心地守着李冉春过蜜月呢?再说了,他也认为李冉春现在是他的夫人,他给了她荣华富贵,她还能有什么不满足呢?
男人从来都是这样的思维方式,给了女人一切物质上的拥有,就认为他就是女人的全部以及主控。不过女人这个动物,还真是不好养,没钱吧,女人们不干,特别是漂亮女人们守不了清贫,有钱吧,她们注定有闲,这女人一闲下来,精神上就出现了极大的漏空,精神上的漏空就可不是钱能够填得满的。这一点,李冉春也是在结婚之后感觉到的,特别是新婚的第二个晚上,纪老爷子压在她身上尽情满足时,她的精神世界出现了巨大的漏空,而这种漏空让她无所适从的同时,除了眼泪,她找不到还能有什么更好的表达方式。
现在,姚海东这个曾经暗恋过自己的男人,这个一心想让李冉春当好将军夫人的人,再一次打来电话时,她真的无法掩饰自己的情绪,而且只有在他面前,她还能够真实一点,在别人面前,哪怕是她的小傻子面前,她都不可以这么随意地想哭,想笑。这人生啊,过得还真是别扭。
姚海东一听李冉春这么说,紧张地问:“部长,没发生什么事吧?”
李冉春一听姚海东如此紧张自己,马上又笑了一下说:“没什么。只是有些感伤罢了。”
“没事就好,没事我就放心。”姚海东长长地松口气说,仿佛李冉春的一切还真的牵扯着他的全部一般。这让李冉春着实感动着,至少她还有这个可以信任和依赖的朋友。
“海东,我不想替小杜交换,我更不想拿我的全部自由去交换。我想和老爷子摊牌,我必须重新回到官场上去,没有我的工作,我会老得很快,而且天天守着老爷子,他迟早会厌倦我的。海东,你明白我说的这些吗?”李冉春说来说去,还是个性情中的人物,一感动,就把自己的内心想法真实地告诉了姚海东。
姚海东一听,整个人全傻住了,他最怕的事情,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被李冉春提出来了,老爷子说得清清楚楚,他需要夫人的倍伴和照顾,当然了,他最需要的是后院的安宁和默不作声,几个成功的男人愿意看到自己的妻子抛头露面呢?何况是重新踏进官场,官场无论是哪一级别,全是暗流涌动,而且高风险伴随着,这样的一个圈子,纪老爷子肯放李冉春出来吗?可李冉春就不是一个把名和利看得超过一切的人,这样的人比需要名,需要利更难对应。她为了坚守宋伟明的感情,逆来顺受地过着地下夫妻二十年,就一定有她坚守情感的执着一面,这一面,怕是任何力量都难扭转。
李冉春见姚海东没说话,不由得说:“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觉得我有今天的结果,比中了头等彩票还要运气好,是不是认为我太不知天高地厚,而且太贪,太想什么都要?内心说不定还会骂我,太不是个东西吧?在男人眼里,女人一过三十,特别是一到四十,基本上就没戏,基本就得在家相夫教子,而且还得安分守己才行。半点不安分,就会被你们男人打入地狱。这太可怕了,我越来越明白武则天为什么要自己撑权,哪怕以亲手扼杀掉女儿生命为代价了。在一个以男权为中心的社会,她如果没有权力,她就没有一切的一切,何谈幸福啊。”
李冉春的语气又是情绪化的,姚海东不得不说话,他说:“部长,命运往往就是这样,两个人,生命重叠的时刻,就是两条直线相交的时刻。最终,这两条直线都会分开。有的是中途分开的,有的则是一直到最后,由死亡来将它们分开。无论是怎么分开,都必将分了。既然两个人迟早都得分开,为什么不交给命运去安排呢?部长,我是如此认为的。不是说你重返官场不好,而是纪老爷子已经明确地表达了希望你留在他的身边,他需要你。而且他是真心爱你的,被人爱着,本身就是一种幸福。你又何苦还要重回官场受罪呢?你也清楚,官场是男人玩的圈子,你何苦再和男人们一样去争得你死我活的呢?毕竟岁月不饶人啊,我们都已经人到中年了,还有什么不可以放手的呢?再说了,人到中年,看事情,看问题都理性化了,总不能还如年轻人一样对未来,对世界,特别是情爱关系,幻想得如天堂一般吧?而且谁又知道天堂到底是什么样子呢?说不定天堂什么都没有呢。
所以,部长,我个人认为吧,年轻人拆腾可以,年龄一大,就成了穷拆腾,吃力不讨好。而且我们这个年龄吧,拆腾不起啊。我们没有回头可走的,我们现在需要一步一个脚印地走着,还不允许走错才行。
岁月就是如此地教会人从小到大,再到中年和老年的。到了哪种年龄就该想哪种年龄的事情和问题,这样的人生才是对的。错位的人生,几个人会幸福呢?又到哪里去找幸福呢?”
姚海东一边说着,一边感叹着。他越这样,李冉春越难受,说来说去,他们不可能接受她重返官场。可她总不能告诉姚海东,她害怕和纪老爷子爱爱的过程,哪怕才分钟,就算是预热时,也顶不过半个小时而已,可是女人不是男人啊,女人太过在乎自己内心的感觉,太过幻想白马王子的存在。无论是公主的女人,还是是灰姑娘的女人,内心都有着这样那样的白马王子人选,这个人选一旦落实到具体男人身上,就是女人们渴望的爱情,而爱情一旦开花,几个女人愿意把盛开的花儿给掐死呢?这一点,女人和男人有着本质的区别,可这一点,她和姚海东说不清楚,也说不出口啊。
婚姻如同鞋子,适不适合只有自己的脚知道。外人看到的不过是鞋是不是名贵和低廉的区别。这一点,李冉春也是在经历之后,感触才如此之深。她也满以为自己有了将军夫人的头衔,就会满足于这个头衔带给她的一切辉煌,可是她的眼泪,她对纪老爷子身体发出来的老人体气的不可容忍,她越不过去啊。尽管她也知道自己会老,有一天,她也会有老人体气散发着,可是她现在盛不下这个将军,她除了要逃离外,她无处可藏。最可怕的一点是,她爱的小傻子需要她交易着,爱她的姚海东同样需要她交易着,她怎么突然就成了交易的中心人物?难道成为将军夫人注定就该与这样那样的交易为伍吗?
李冉春不甘心。这种不甘心与爱情无关,这种不甘心是对整个男权社会的无奈和无语。
李冉春心情极为不爽,但是她努力地压了压自己的情绪,对着手机说:“海东,道理我想我懂。而且男人们从来对女人的想法就是给了她衣食无忧同时,再外加一顶夫人的贵冠时,她就得感恩载德,就得活得失掉自我,只有男人以及男人的世界。这公平吗?你说,我如果这么活着,与死去有什么两样呢?我也知道,两个再相爱的人,总有分手的一天,可是没到哪一天的时候,几个女人肯放手呢?放手后,她的天全部塌陷了,你明白吗?”
李冉春的质问声响起来的时候,姚海东的大脑瞬间乱得失去了条理,怎么会是这样的呢?她怎么就还是要爱情不要将军夫人呢?这可是一种巨大的危险的可怕的导向啊。
姚海东的心在这一刻突然就产生了后怕,那是一种极其无奈的后怕之感。亅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