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唐一山你这个无耻的家伙,算你狠!”廖家奇重重地喘息着,半坐在地上,朝着糖心集团的公司大门口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接着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他微微闭了闭眼睛,刚刚那帮人,是真的下了狠手来打他!
那个小人,怎么可能会帮爸爸?妈妈真是太天真了,竟然会以为……以为那种人是好人!如今,唐一山没有落井下石地再对他们廖家踩上一脚,已经算是仁慈的了!
“那个……你还好吗?你怎么了,你的眼睛看起来……好像很痛的样子?”
正在他皱眉破口大骂的时候,一个又软又甜的声音传了过来,廖家奇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那是一个有着天使般微笑的小女孩,看起来大概只有十岁左右,一双漂亮的大眼忽闪忽闪着,透露出关切的目光,很是楚楚动人。
真的很讨厌……那种同情的眼神,算什么?他现在是很狼狈没错,可也还轮不到她这样一个臭丫头同情心泛滥地来假惺惺!
廖家奇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那小女孩闪开。
“你的眼睛,还有嘴角,都受伤了。”小女孩并没有因为廖家奇的不耐烦而走开,或许,她根本没有察觉到他不友善的态度。
“一定很痛吧,你真的不要紧吗?要不要去医院?”女孩歪了歪脑袋,好心地询问着。
“要妳管啊!废话怎么那么多?我痛不痛、要不要去医院,关妳屁事!”虽然知道自己迁怒于这样一个孩子,实在是毫无道理可言,但廖家奇毕竟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家庭的变故与令人心寒的人情冷暖,每一样都足以令他彻底崩溃,然而,现实却不容许他崩溃逃避,他必须硬撑着!
被廖家奇一把用力地推开,女孩顺势往后跌坐在地上。
“呜……好、好痛……呜呜……”女孩跌得痛了,抽抽搭搭地开始哭了起来,一边哭着、一边用手背抹着小脸。
身旁不断有人朝这边望了过来,一名十五岁几乎与成年人一样高的少年,正在欺负一个只有十岁左右大的可爱小女孩,在旁人的眼里,应该就是这么一幅以大欺小画面吧!
廖家奇显然觉得太过窘迫,面露尴尬之色,不再去理会那个小避家婆,撑着依旧疼痛难忍的身体,一瘸一拐地离开这个令他厌恶的地方。
“小姐,您没事吧?”一旁一个保姆模样的女人走了过来,连忙伸手搀起女孩,一边帮她整理着有些凌乱的衣服、一边略带担忧地说道:“这是怎么了呢?我才刚离开一会,怎么就……”没等保姆将话说完,女孩轻轻挣了一下,从保姆的手中挣出,朝着廖家奇的方向跑去。
“你、你等等……”
廖家奇腿上也受了伤,扶着一只胳膊,实在也走不快,竟然还被那女孩疾步追上了。
“妳还想干嘛?”有些烦躁地望着挡在面前,脸上还有明显泪痕的女孩,廖家奇口气自然是好不起来的。
“你……这里受伤了。”小女孩朝他指了指,从口袋里掏出一条花色的手帕,卷起,系在他手腕还在流血的地方。
廖家奇没有料到她这么一个举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愣在了那里。
“小姐,您在做什么?别跟这种小混混说话,他们啊……”保姆见状,连忙小跑步来到女孩身旁,小心翼翼地拉住她往自己身后扯了扯。
女孩也没再说些什么,转身跟着保姆离开。
“真是多事!”廖家奇皱了皱眉头,伸手到腕间,却没有解下那可能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的手帕。
女孩被保姆拉走,悄悄转头,朝着他咧了咧嘴,细白的牙齿、红润的唇,阳光下的这个女孩,与小天使几乎无异。
廖家奇顿了一下,看着女孩已走远,手臂上的疼痛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抬起头,望着眼前的这栋大厦,脸上露出一股不属于他这年纪的阴冷神色。
唐一山,既然在他眼里“恩将仇报”、“忘恩负义”根本算不上什么,那么总有一天,他绝对会让他付出更大的代价,来补偿今天他所承受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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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糖心集团的唐一山……您有必要亲自去见他吗?”秘书试探地问了一句,眼前那个帅气的男人,此时正双唇紧抿,一副出神的样子,显然还没有听见他的话。
“老板,您准备安排什么时候去见唐一山?”秘书又问了一次。
“唐一山……终于还是按捺不住了。”男人托着下巴,望着面前计算机的动作依旧未变,但刚刚一直抿成一条直线的唇,终于稍稍松动,呈现上扬的状态。
秘书点点头,跟在老板身边已经有将近四年的时间了,对于他的心思与目的心里也算是有底了。
唐一山,老板这么多年来一直痛恨的一个人,他私底下也偷偷打听过,那件事似乎并不难调查,不,应该说,是只要商界的老城府们,应该大多都是知道的;老板的父亲在十年前遭到奸人陷害,锒铛入狱,母亲也随之一病不起,最后还是没能撑下去。
而就在廖家最困难、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所有亲戚好友都怕惹祸上身,避之唯恐不及,于是自家老板就遵照着母亲的吩咐,去找了他父亲以前曾经有过救命之恩的唐一山帮忙,想必这个时候,除了他也没有其他的人可以帮得上忙了;只是却没想到,那个唐一山也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人,不仅不帮忙,还将年幼的老板揍了一顿赶出门去。
最遗憾的是,老板的父亲受不了在监狱中的生活,与外界对他的言论压力,最后在狱中自缢而亡;于是,从那时开始,本就决心要还以唐一山颜色的老板,更是将他当作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十年,整整十年,廖家奇想到刚刚秘书提出的问题,心中止不住的一阵兴奋;失去一切的那一年,他只有十五岁,而父亲也在他十六岁生日将近之时去世,那个时候的他,还不太懂得什么人情世故,而现在想来,如果当时唐一山那个小人可以念及一点点的旧情,别说是救他的父亲,只需要在监狱中稍微关照一下、打点打点,他相信他的父亲并不会被逼上自杀这条道路。
思及此,廖家奇又忍不住紧紧攥住了双拳,这么多年以来,他对唐一山的恨,已经远远超过了那些真正陷害自己父亲的人。
因为他根本想不到,为什么……为什么父亲曾经对唐一山舍身相救,甚至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处境去帮助他,而他竟然在父亲最危难的时刻,为了保全自己而弃之于不顾。
不过,唐一山如今应该怎么也不会想到,当年他赶走的小男孩,竟然会再次出现在他面前,而且将他逼到如此境地吧?
“安排一下,如果我没记错,最近我应该都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管什么事,统统都往后推迟,最好是马上就让我见到唐一山。”他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唐一山求他的样子了!要知道,这十年来他吃尽苦头,终于达到了现在这样的地位和权势,究竟为的是什么!
到了愿望实现的这一天,饶是混迹于商场这么多年、早已学会了不要喜形于色的廖家奇,也难以抑制住此刻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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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廖家奇!”唐一山一夜之间苍老许多,早已没有了当初的意气风发,更何况,此刻还被廖家奇控制了自己的公司,他显得更是狼狈!他颤抖着手指,指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这时候的心情真是五味杂陈。
一开始听到廖家奇这个名字,他还是非常陌生的,只隐约听人说,廖家奇的父亲死后,他变得一无所有、无依无靠,只能凭着自己在外面交往的一些狐群狗党,来继续学业,只是他没有想到,那屁点大的小表居然……居然出头了!还爬到了这样高的位置,不过当初他就有所觉悟,他心里清楚,廖家奇这个孩子,如果有朝一日让他成功了,绝对是前途不可限量的。
“唐一山,原来你还记得我?”廖家奇撇撇嘴,露出阴冷的笑容。
“你……你到底要怎么样,才、才能放我一马?”唐一山本就性子软弱,再加上最近为了公司的事,已经憔悴苍老了不少,哪还有半点当年万分之一的嚣张?更何况,此刻主导大权的,是站在他面前这个年轻的男人,他根本只剩下低声下气求饶的能力。
“放你一马?我并没有对你做什么吧?”廖家奇轻笑一声,微微低下头来望着眼前那个低三下四模样的男人。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说的就是这样的情况吧?廖家奇黑箱作业,几乎快要将唐一山的公司掏空,更何况,他的所作所为,都只是暗地里行动的,从外人眼里看来,却是与他廖家奇毫无关系。
“我知道,一切都是你做的!你……你恨我,恨我当初不肯帮你!可那时候,我、我也是……也是有苦衷的!”唐一山一张老脸纠结在一起,显得更为难看。
廖家奇懒得去看他那一张丑陋的脸,悻悻说一句:“那又怎样?我倒是不在乎!恨你?或许我已经不屑于恨你了……不过,像『人人自危』、『只要自保就好,何必帮那些对自己来说毫无用处的人』的道理,你不是比谁都清楚吗?”
唐一山那难看的脸色更为阴沉,心里自然是清楚廖家奇话中是什么意思。
“我们明人不说暗话,廖、廖总……你给我一句痛快话,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才能放过我、放过我的公司?”
廖家奇微微一挑眉,装作为难的样子,思索了一会儿,“唐总,听说你有个刚满二十岁的千金……”
唐一山听着廖家奇的话,猛地朝他望去,见他一脸狡诈的样子,不禁心惊;女儿是他的掌中宝、心头肉,照廖家奇话中的意思,一定是早已查到了他的弱点。
“你……”唐一山摇头,他怎么会为了金钱而舍弃自己的女儿?廖家奇未免也太看不起他唐一山了!他虽然有些软弱、胆小怕事,但还不至于嗜钱如命至此!
“不可能。”如果说廖家奇是真心喜欢自己的女儿,或是真心诚意想要跟女儿交往,他算是一个很好的对象,有钱、有貌也有才;但很显然,眼前的这个男人不过是为了想要报复他,而招惹自己的女儿,将自己的女儿交到这样人的手里,与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廖家奇抿着唇,耸耸肩,“不过是想与唐总的千金交个朋友而已,何必这么见外?不过……你要是不肯,也没什么大不了;公司嘛,哪里有女儿重要呢!相信哪怕就算是破产之后,凭唐总的实力,一定很快就能重整旗鼓吧……”言语中虽然没有半点威胁的意思,但廖家奇的话听在唐一山的耳中,全然就是赤果果的要挟。
“我……”唐一山还是犹豫了,但他心知肚明,绝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就将女儿一生的幸福轻易地交出去。
“我知道,你还需要时间考虑,我其实是很有耐心的,再给你五天时间好了。”廖家奇说完,一转身就离开。
唐一山张了张嘴,却还是没能出声叫住廖家奇;时间……五天的时间,他真的能理清楚,究竟什么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