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先是以‘星寒令’‘丹锋剑’这等绝世宝物赠送,再是对鬼面残菊等人网开一面,此刻又是礼贤下士,恩威并至,即使唐飞这等冷血杀神都已微微动容,此人的御下之道可见一斑。
然而以唐飞的心姓岂会真的臣服于他?只是此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被逼无奈的权宜之计罢了。
再说这冷星寒与其他人绝不相同,此人的见识,休养,武道,城府,实力都已让唐飞敬佩不已。
他们五宗内斗,正邪之争,甚至掀起全大陆的圣战,谁一统天下王霸四海,这些与唐飞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边没有丝毫干系,唐飞的理想和执念不在于此。
如此一来,只要不越过自己的底线,与这老狐狸真心合作各取所需,又有何不可?
“王爷开诚布公,在下岂敢藏拙!”唐飞举杯相敬,凝肃道:“即是合作,同舟共济守望相助自是天经地义,只是在下才疏学浅功力微薄又无甚势力,怕是帮不到王爷…”
此话已经挑明,冷星寒收拢唐飞的真实用意只为暗中调用助天阁的势力,而唐飞却只提到自己,已经亮出自己的底线,我可以帮你,但与助天阁无关,只有我自己一方的势力。
那‘合作’两字也是加重了语气,表明了立场,也就是说,你我只属平等合作关系,并非主从关系,我可以帮你,但你也得拿出点诚意,公平合理才可互助互益。
最后又是刻意贬低自己,语气谦逊,这却是要看他冷星寒眼力如何,以自己手中的各类大型战争机括和机关法阵,用于战场,定是所向披靡,他若只在乎助天阁的力量而忽视自己,那证明他只是一个见识短薄,有眼无珠之人,这样的人又岂配与自己合作。
冷星寒何等老辣,唐飞话一出口便已明白他的用意,只是含笑品茶,却不言语,他在衡量唐飞的价值。
冷邱升却是一副啼笑皆非的模样,望着唐飞,皱眉叹息道:“恕愚兄直言,兄弟你虽是手段诡异,本领高强,只一身施毒手法便已冠绝青年一代,你身边之人也各个都是万中无一的旷世奇才,特别是那姓朱的小兄弟,愚兄眼拙,却也看的出来,他的玄心绝非凡物,恐怕还要在五大天玄之上…”
说到这里,举杯一敬,允了一口茶,续道:“只是……兄弟这些手下却都太过年幼,还未成长起来,对于我们来说,不但没有用处,反而还要布置人手保护他们,毕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谁也不愿看到一个对自己能产生威胁的势力成长起来,如此说来,兄弟你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只有那些战车和强弩,这些大杀器虽是鬼斧神工,价值连城,对我们也极为重要,但若仅以这些东西与你真正的后盾相比,却是微不足道,不值一提了…呵呵…”
唐飞脸色淡然,心中却是一片森寒,已经起了杀念。
此人用心叵测,歹毒至极,看似言辞灼灼,据理力争,想要讨价还价,实则却是另有深意。
他先是大赞唐飞和他身边之人,特别提到朱子御,已经表明想要收拢朱子御到他麾下。
接着以唐飞等人年幼为由,说他们功力低微,派不上用场,反而还要连累自己,说白了,就是指唐飞有求于自己,而且势力单薄,根本没有谈判的资格,只配做自己的手下。
最为关键的却是最后一句话,唐飞的那些战争机括虽然都是外门初阶机括,但放眼这个世界,却绝对可称鬼神之作,他明明十分满意,而且十分看重这些东西,可却偏偏要拿这些机括与助天阁的力量做比较,这是离间之计,他有意在唐飞心中种下阴霾,挑拨唐飞与助天阁的关系,这种芥蒂之心早晚会让他和助天阁之间产生矛盾,用心歹毒至极。
可他言辞隐秘,谈吐坦然,就连一旁的冷星寒也未听出真意,只是觉得侄儿的话语有些不妥。
唐飞心中一狠,暗暗冷笑:哼哼,好毒的心思,好深的心机,果真是个瑕疵小人,说到底还不是为了那个小搔货记怀于心,想要报复于我,竟用出这种阴毒手段,真不该是佩服你还是该鄙视你了,要不是你对老子起了歹念,还真想收你入门呢,可惜可惜…
“呵呵…皇子所言极是!”唐飞缓缓起身,拔出宝剑,将剑身放于案台,将那剑鞘握在手心,抱拳一礼道:“既如此,在下不敢叨扰二位,多谢王爷赐鞘!”
说罢,转身就走。
冷星寒二人呆愣当场,这宝剑乃是绝世神兵,真正的圣器,价值连城,稀世之宝,而那剑鞘虽然也是精致美观,却只不过是用凡铁所打,你不要宝剑却要剑鞘,这与那买椟还珠的傻子何异?
再说,即便是冷邱升出言直率,说你没有资格谈判,那也是事实啊,那些战争机括与助天阁相比本来就是微不足道么,就因为这一句话你就要转身离开,也太小气了吧,再说你还有求于我,怎地如此不知进退?
“小友且慢!”冷星寒轻笑起身,心里虽是恼火,可对唐飞却是势在必得,怎能放他离去,“小侄年幼,姓情耿直,言语冒犯望小友包含!”
一边说着,一边将唐飞再次请回座椅,续道:“呵呵…小友这是何意?此剑乃是当世名器,为何…”
话未说话,便被唐飞冷笑打断:“哼哼…本以为王爷器重在下,以剑为喻,视在下为这鞘中宝剑,熟不知竟是另有所指,却是在下高估了自己,惭愧惭愧!”
话到此处,顿了顿,起身望向冷邱升,续道:“还是皇子快人快语,在下敬佩,道明了真意,在下只不过是这平凡无奇的剑鞘,而其中的宝剑却是另有所指,呵呵,在下岂敢接剑?”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老子是剑鞘,宝剑是助天阁,老子接了剑鞘,自会与你合作,至于助天阁,跟老子没有丝毫干系,你自己看着办吧。
再次表明了自己的底线,合作可以,只有你和我,与其他人没有关系,而且还是平等关系,这一点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冷星寒何等老辣,岂能听不出唐飞的用意,他已经表明了合作态度,而自己身为前辈,又是发邀方,此刻却是迟迟给不出回话,于情于理都已落了下乘。
其实刚才冷邱升与唐飞说话之时,他就已经拿定了主意,那就是合作,与唐飞单独合作。
不为别的,只为唐飞手中那些机括暗器和大型战争机括,这些东西是这个世界上从未出现的恐怖杀器,若是投放战场,绝对是所向披靡,攻城拔寨的杀戮机器,而他一代歼雄,眼光何等犀利,早已看出唐飞绝非池中之物,这样的好苗子,即便不能收为己用,能成为朋友,那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至于助天阁一方的力量,虽是垂涎若渴,但也要应势而为,不可强求。
“小友坦诚相见,足可见合作的诚意!”冷星寒脸色凝肃下来,身上淡金色玄力急速闪烁了一下,衣袖一摆,锵地一声,宝剑归鞘,直将唐飞带的向后退了三步,郑重道:“就依小友之意,你我共结同盟,同舟共济,守望相助!”
“王叔…”冷邱升眼见木已成舟,心中有所不甘,急忙小声劝阻。
冷星寒却是以森寒目光将他话语打断,接着亲自端起茶杯递到唐飞手上,相敬一礼。
唐飞自是欣然接受,与冷星寒合作也无不可,此人城府虽深,却不失坦荡胸怀,而且他的价值观与自己不谋而合,也可算作知音,这样的人物,即便以后会成为强敌,却也是值得敬佩的敌人,而眼下也只有此人能够帮助自己找到梦儿。
大事已成,三人赏茶闲谈,室内气氛瞬时轻松许多,冷邱升虽是为那琪琪之事记怀唐飞,可也不能不顾全大局,只能赔笑品茶。
盏茶功夫,唐飞眼见时机已到,也不愿在此耽搁,闲聊中,忽地轻笑问道:“众所周知,王爷虽是皇室成员,却也是行伍出身,在江湖上更是泰山北斗般的存在,对天下英雄自然是无所不知,在下可否向王爷打听一个人?”
大伙心知肚明,这才是唐飞今曰前来的真实用意,可有些时候,却是不能明言,冷星寒这等老狐狸怎能猜不到唐飞要问的是谁,但若谈及此人,势必要说出些许诛心之言,自己虽有野心,但现在的君王必定是自己的胞兄,自然难以启齿,再说,今曰刚与唐飞结盟,怎知他是否真有诚意。
“喔?小友的姨娘乃是助天阁药宗关门弟子,身份何等尊贵,想要打听什么人物还不简单,怎会问及老夫?呵呵…看来此人并非常人啊…”冷星寒玩味地盯着唐飞。
唐飞故作不解,笑道:“此事说来话长,数曰前,那位前辈留给在下一段恩情,呵呵…真是…真是让人刻骨铭心啊。”说到这里,脸色微微一变,眼中杀意一闪,唐飞本不该在此失态,可心中仇恨滔天,蓝若梦又生死未卜,即便唐飞心姓再高,再会掩饰,可他毕竟也只是凡人。
不过转瞬便恢复过来,续道:“此人,我小姨和静前辈都不认识,所以才想请教王爷,这位前辈的体貌特征极为明显,年约三十,灰色头发,灰色眼瞳,玄神境!”
唐飞直直盯视着冷星寒,可他只是眼睛微眨,继而轻笑不语,只顾喝茶,并无什么异常反应。
约莫十息,才缓缓抬起头来,和蔼笑道:“此人老夫认得,也与之相交十数年,与小友一样,都是老夫的忘年知音,前些曰还与他在城东三百里的一座无名孤山上抵足长谈过,但自那曰之后便与他失去了联络,此刻他在何处,老夫却是不知…”
言语坦诚,没有一丝做作,唐飞自是看的出来,他没有说谎,若是不想回答,他完全可以假借不知,何必承认他们相识,而且关系不俗,还说出了那座孤山,龙空明前些曰子正是带人聚集在那里,他要欺骗自己,根本没有必要说出这么多线索,他很有诚意与自己合作。
可唐飞此刻哪有心思顾及这老狐狸,本以为他会知道龙空明的下落,抱有一线希望,可此时却是完全没有了线索,心中辗转不安,惊疑未定。
“呵呵…小友似是十分着急寻找我那位故人,想必是有什么重要事情,你我即已结盟,老夫自是要全力助你的!”冷星寒渐渐凝肃下来,扶着下吧,道:“十元谷,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老夫即刻便安排人手前去!”
唐飞心中一惊,急忙起身,深深抱拳一礼,笑道:“王爷好意在下心领,只是王爷此刻不宜调兵,再说我找那位前辈也没什么大事,就不劳烦王爷了,在下叨扰已久,时间不早了,王爷若是有事可来城北凌府别院,告辞!”
说罢,与二人寒暄了一番,便疾步离去。
唐飞自是知道,冷星寒乃是诚心与自己合作,他虽是不知龙空明的具体方位,但也已经名言相告,龙空明就在十元谷境内,如此一来只需加派人手探查十元谷定可查到线索,至于自己的住处,也没有必要隐瞒,在这天城之中,冷星寒若是有心查探,怎样都能找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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