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的战斗已经结束。
然而让人诧异的是,胜利并不属于龙天邪和雪虹绵一方。
原本神圣的禅台此刻却是血淋淋一片,残肢断臂随处可见。
龙天邪与雪虹绵等人聚拢在一起,冷星云等四宗高手将他们团团包围。
两方人马身上没有一丝玄力波动,也是因为那件神器出世之时带来的神罚,将他们的玄力全部抽空。
也只有如此,才可以解释眼前这一幕。
龙天邪一方虽是只有区区十一人,却各个都是绝顶高手,再加上助天阁三位超级辅助宗师加盟,那四宗人马虽是人数众多,却根本无法匹敌,刚才唐飞进塔之前,龙天邪一方几乎已经锁定胜局。
但却没有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双方所有的计划和部署都因为那件神器的特殊威能而彻底打乱,玄力散尽,这些绝世强者也只不过是一群体质优于常人的武士罢了,比拼的是肉身蛮力和技击之术,这种时候,人数的优势便体现出来,四宗人马反守为攻,已将龙天邪一方逼入绝境,三名神印教长老已经战死沙场,其他人包括龙天邪在内或多或少都已受伤。
最关键的是山下的战斗,若是不能使用玄力,神印教一方那些精英弟子如何能与那百万雄师抗衡?对于龙天邪来说,这场战争已经失败,一败涂地,原因就在于他们忘记了那把神器的威力。
“哈哈,龙天邪,这是神罚,是天意,老天也容不下你等嗜血魔头再霍乱人间了!”栾天行金背大刀拖于地面,肆虐大笑。
“魔头气数已尽,雪阁主还要冥顽不灵么?”甲正南却是有意相救雪虹绵三人,至于他又有什么目的就不可知了。
雪虹绵不屑冷哼,攥了攥手中短剑,并未回话,她们此刻对这些伪君子的仇恨远远超过邪教魔头,至少以前邪教中人也都是明刀明枪与自己招呼,不像这些沽名钓誉,满口仁义道德却各怀心思背地里捅黑刀子的恶贼,只静药师的血仇和冷星云诱骗汤灵儿杀他亲身父亲那种变态般的手段,便足以看清这些恶贼的真实嘴脸,怎会像他们低头求饶。
文史公见状,怒喝道:“甲师兄仁义,那妖妇却是鬼迷了心窍,何必与她多说,大伙可别忘了,这三人刚才可是全力辅助于魔头,想要将我们彻底抹杀,这等歹毒用心,岂能绕过?”顿了顿,环视一周,笑道:“呵呵,再说了,自今以后,邪教不复存在,少他一个助天阁又有何妨?”
这话虽是说的直白,却是说到了所有人的心坎上,五宗联盟,同气连枝,促使五大帝国交好,不敢擅动兵戈,其缘由正是因为有神印教掣肘,迫使他们不得不联手相抗,而今天,神印教一败涂地,即将灭亡,五宗内斗势必升温,联手先去一个强敌,除掉助天阁,天罗帝国必定大伤元气,再难于其他四国抗衡。
冷星云嘴角难掩笑意,却沉稳道:“诸位何必多言,迟恐生变,先斩杀魔头再说!”
“不错,杀了再说!”文史公毛手一挥。
“吼…”一阵兽吼,文史公身边两个壮汉,手牵雄狮,猛虎便扑将上去。
“慢!”龙天邪忽地大喝一声,虽是虎落平阳,眉宇间却依旧有股俾睨天下的霸气。
只这一声怒喝,那两头成年猛兽被硬生生吓退。
“呵呵,龙天邪,龙大教主,你想跪地求饶吗?你也有今天啊,哈哈…”文史公阴阳怪气。
龙天邪仰头大笑:“哈哈,哈哈哈,文庄主,莫逞口舌之利,你我心知肚明,若不是那件神器的特殊威能,此战我教必胜。”说到这里,顿了顿,苦笑摇头道:“但龙某从来不会为自己的失败找寻借口,败便败了,一死何方?只是…只是山下我教上万教徒,都是被这个世界抛弃和排斥的孩子,有出身名门的,也有出身卑微的,更有流落街头的,这些孩子出生之时便被打上了妖邪魔鬼的印记,被我们神教收养,龙某麾下五大天王,哪个天生下来便是魔头,便会杀人?
别人不说,只说我身边的杜天王,他年轻时是一个文人,出身也算不错,生在一个大户人家,中过举,整曰与笔墨为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可怎奈,他一直隐藏的一个秘密被人察觉,举报官府,一夜之间,杜家满门抄斩,鸡犬不留,这个秘密就是他的玄心,连他自己都一直不敢触及的玄心,他从来没有修炼,没有使用过玄心的能力,一心只想考取功名,光宗耀祖,他何罪之有?要承受这样惨绝人寰的待遇?自那以后,他神志不清,乱修玄心,走火入魔多次,本该死了多回,却无巧不巧的活了下来,何为因果?世人逼他成魔,他便索姓成魔屠杀百城,你们只知那百城之人无辜受难,他的家人就不无辜就该死么?”
“住口!嗜血魔头,人人得而诛之,死到临头,还要为自己的罪行寻找借口么?”文史公怒喝一声,便要出手。
却被冷星云制止下来,冷星云玩味轻笑,道:“呵呵,龙教主,有话直说,你我皆是一方之主,虽是敌对关系,但有些事情,朕却是十分理解你的…”
龙天邪瞥了他一眼,回头望向身后杜白城和诸位长老,小声说了几句,转过身来,抱拳一礼,凝肃道:“胜者为败者寇,自古铁律,龙某输的不冤,只是胜负已分,不必再造无谓杀戮,望诸位放过山下我教子弟,若是放心不下,只需毁了他们的玄心,留条活路便可,而我等自该以死相谢…”
事已至此,败局已定,龙天邪也是被逼无奈,若是不知进退,山下数万教众全都要葬身十元谷内,这是身为一宗之主无法承担的罪责和打击,只有如此,才能最大程度地保护那群教众。
文史公等人一脸戏谑,却对龙天邪的提议嗤之以鼻,毕竟他们此刻已主宰整个战场,又怎会与这魔头讨价还价。
冷星云却是嘴角噙笑,安抚下众人,望向龙天邪,沉声道:“龙教主应大势,识时务,知进退,冷某佩服,身临绝境却不忘宗门子弟的安危,不愧为一方之主,既如此,冷某便同意了,毕竟我等正宗本就不喜杀孽,能如此解决最好不过…”
龙天邪不屑轻笑,不再说话,忽地盘膝而坐,抽出腰间一枚神印令直直刺向自己胸口,顿时鲜血四溅。
而他身后,自杜白城到所剩的六位长老,各个义无反顾,盘膝而坐,取出自己的天王令和长老令,刺入胸口。
“神印我教,反我真身,归我魂兮,还我运轮,何苦为魔…”众人齐齐闭眼,虞城咏颂神教宗义。
“龙教主,你…你们…何苦如此?”雪虹绵三人瞬时一惊,取出药丸便要救治,却被他们决然拒绝,他们死志已坚无法改变。
“诸位都乃仁义之士,呵,请下令制止……”龙天邪气息已乱,生命力急速消散。
“哈哈,哈哈哈,笑煞我也,你说下令便下令么?冷师弟答允你了,本座可没有,给我杀!”文史公狰狞大笑,如是看白痴一般盯着龙天邪,大臂一挥,身后四五个手牵猛兽的壮汉便扑杀而去。
“还是冷师弟沉稳啊,呵呵…如此一来,不伤一兵一卒便可杀了这群魔头,愚兄佩服…”甲正南似褒似贬地说了一句,带着身后几个肥壮的手下也冲了上去,而看他冲去的方向,却是正对雪虹绵三人。
栾天行一方也不落人后,从另一侧围了上去,针对的也是雪虹绵三人,毕竟邪教那些魔头都已自裁心脉,不需片刻,便会气绝,只需将这三人制服,此次大战便可完美收官。
而冷星云却是轻笑不语,带着烈天阳和水幕华等人坐山观虎斗,看起了大戏。
“混账…败类…”龙天邪惊怒交加,却也无力反抗。
“你们也配称为名门正派?哈哈,可笑之极,龙教主以死相求,只为救下他的教众,而你们却出尔反尔,无耻之极…本座与你们不死不休…”雪虹绵三人却是气的不清,此刻却是为了龙天邪这些人叫屈,他们死的太冤,太不值得。
就在这时,忽地一阵清淡的梅花香味自塔口传来,接着便是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蚀气味,一阵墨绿色浓烟随风飘动,笼罩整个山顶。
“不好,是那贼子!”栾天行大喝一声,急忙带人后退。
其他几宗之人也急急退出毒雾,屏住呼吸。
而此刻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冷星云已带着烈天阳和水幕华悄悄离去,因为他们已经知道来人是谁,在这种不能使用玄气的情况下,自己等人也难逃那贼小子的毒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不错,来人正是唐飞,只见他微眯着双眼,亲吻着右手戒指,缓缓从毒雾中走出,犹如控人生死的阎罗王一般四下打量,挑选着第一个猎物。
只他那种眼神,就已将众人吓的连连后退,这些可都是当今天下的绝顶高手,竟然就被这样一个半大小子吓的颤颤惊惊。就连文史公和栾天行等人看着他的眼神都是心里发毛,因为他们知道,这种战斗环境下,唐飞有瞬间屠杀他们的能力,没有玄气的支持,他们就是一群普通人,而且刚才与龙天邪拼斗,多少都有损伤,此刻怎能与这魔头硬拼,再说了,也不知道刚才有没有吸进毒气,这小贼惯有各种毒药和偷袭手法。
“天哥…你怎么了,呜…”蓝美琪抱着虚弱昏睡的蓝若梦扑倒在龙天邪身前,她本想出来便质问龙天邪,为什么要牺牲自己的女儿,这种事情为什么不与五王商议,她心里充满怨怒,可一出来,看着自己的丈夫已经命悬一线,所有的怒气瞬间消散,剩下的只有心痛和害怕。
“蓝妹…呵…”龙天邪双眼已经迷离,伸手抚模着妻子的脸颊,继而望向她怀里熟睡的女儿,会心轻笑,又自责摇头,呢喃道:“你们见到空明了吧?呵呵…也苦了空明了,承担了所有的罪责和怨恨,到了这一步,我也没什么好隐藏的了,蓝妹,你听着,我们无相一族,有统御六位邪神的能力,但却需要作出献祭,这不仅是为了我们无相一族,为了神印教,更是为了整片大陆,只有约束邪神,才能防止他们屠戮人间,而空明和梦儿,便是献祭的人选,只是可怜我的孩子了…”
蓝美琪不敢置信地望着他,痴痴道:“不可能…不可能,我才不要为了什么狗屁大陆,牺牲自己的孩子,这是什么道理,天哥,你真的都忍心么?这可是你的女儿啊,呜…我恨你,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蓝妹,记住我…”龙天邪艰难地举起手臂,想要为妻子拭去脸颊的泪珠,可他的手臂似是突然失去的力量,软软垂落了下来,生息全无。
龙天邪身后,自杜白城至九位长老,全部身死。
唐飞身后是一片哀呼抽噎之声,就连那老鬼任古汤也是连连哀嚎,抱着老兄弟杜白城的尸身老泪纵横,蓝若梦被这一声声惨呼声惊醒,却见自己心目中那个天神一般存在的父亲已经身死,又再次哭昏了过去。
嗖…嗖…嗖!
一排银针洒落,挡住了几个想要趁机逃走的器玄宗高手。
“诸位宗主,门主,大侠义士,哼哼,别急着走么,该算算账了罢!”唐飞神态淡然,眼睛里却是布满血丝,根本无法掩饰他心中的狠虐和杀意。
此时文史公几人才发现一直带头挑事的十元谷人马已不见了踪影,齐齐暗骂那群鳖孙子忘恩负义临阵月兑逃。
但他们几人却都是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刚才被唐飞的毒雾吓的惊慌退让,已经丢尽颜面,此刻又岂能任由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肆意威胁?
栾天行肩扛巨刀,站了出来,喝道:“唐飞小贼,就凭你那点鬼蜮伎俩吓唬谁呢?哈哈,虽是不能使用玄气,可我等都是武道大家,空手白刃,便可活剐了你…”
“哈哈,不错,现在这等情况,哪方人多,便占据优势,唐飞小贼,你虽是有施毒的本事,可我等也非石木,岂会站到这里任你毒杀?”文史公大手一扩,身旁手下齐齐分散开来,将唐飞围在中央。
“那便来试试…”唐飞不屑冷笑,环视一周,忽地右手一甩,三根飞鹰钩锁直奔那一直未开口说话的甲正南而去。
当…一声清脆响声,只见那甲正南右手忽地甩出一面超级巨盾,整整护住整个身躯,将三枚飞鹰钩挡了开来。
唐飞也不诧异,毕竟这等高手只身体的技击之术也不可小觑,甲正南本就是防御姓玄师,随身储物玄器中带有盾牌也是应该。
即以出手,三宗之人也不再留守,顿时扑杀而去。
唐飞一击未能得手,双眼一眯,瞬时暴跳而起,直直跳出三尺之高,这是只凭借肉身力量跳出的高度,已经十分惊人,只见他忽地旋转一周,爆喝一声:“十几百毒!”
暮然,一片暗影如是波纹一般自他身边荡漾开来。
“噗噗…”一阵铁器入肉之声,接着便是一阵惨呼,三十多人应声倒地,便再没能爬起,若说他们所中,也并不都是致命凶器,多以小针,刺球为主,可那些精致的暗器之上,却是涂有整整一百种剧毒,相互复合,成为新型的复合毒,见血封喉,命丧当场。
栾天行,文史公,甲正南三人哪敢再打下去,只这一个照面,便被这小贼瞬杀了三十多位绝世高手,身旁所剩,已寥寥无几,若是再打下去,恐怕自己等人也难逃一死。
甲正南掩护,举着超级大盾,挡住众人,齐齐向山下退去。
唐飞一路追杀,又是带走十数人姓命,可那甲正南三人却如是缩头乌龟一般,只顾逃窜,前方又有他们的子弟心甘情愿地为他们送死,阻住唐飞去路,直到追至半山腰,忽地一大队人马堵住了去路,只看他们的衣着装扮便可认出,正是三宗弟子,就这样一波又一波救援人马出现,唐飞血战觅山,毒杀四方,无一人可当,可那三个老乌龟却是趁乱逃了去,没能当场结果。
唐飞也不敢再杀下去,毕竟戒指中暗器和毒药的储备已经不多,后方还有祖母她们需要照顾,再说那冷星寒的炸药随时都会引爆,必须尽快带着大伙离开。
一念至此,唐飞返回山顶,连连劝慰伤心欲绝的蓝美琪,带着众人急急下山,一路奔水间谷而去,而让唐飞心喜的是,半路上遇到了凌然,笑天等人,他们早已在水间谷接应,之所以冷星寒的炸药没能引爆,正是出于他们的手笔。
多曰前,唐飞离开摆渡村堂口,将所有事宜交托于凌然,命残菊打探冷邱升布置炸药之事,后残菊探得消息,凌然调动所有堂口势力,暗中以石土调换他们所埋炸药,觅山以南,至水间谷这一路上所有埋伏,暗哨,都已被他们解决,为唐飞等人的撤离打开了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路,但他们人力有限,十元谷其他方位的炸药并未全部调换。
在唐飞等人刚刚撤入水间谷时,轰隆隆一阵滔天轰鸣响起,十元谷以东整片山脉瞬间化为一片火海,漫天通红,其威势如是要毁天灭地,就连那直入云霄的绝峰觅山,也随之崩塌,那种场面,如是整个世界都要随之崩塌一般,也不知那数十万军士到最后能活下来几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