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做的菜有点咸,陈巧云喝了很多水,半夜的时候被尿憋醒了,起床跑到卫生间去上厕所。自从顾德年有了新欢之后,就没有要她去他房里睡觉了,她每天都是睡在楼下自己的卧室里。卧室里虽然没有卫生间,不过旁边就是,倒也没什么不方便。
从卫生间出来,陈巧云刚想回到自己的卧室,突然听见急促的脚步声下楼,她忙走到楼梯口,就看见昏暗的壁灯映着顾德年那张有些苍白的脸上满是慌张的神色。
“市长,你怎么了?”从未见过顾德年这种表情,陈巧云居然跟着紧张起来。
顾德年脚步不停,一边冲到门口一边说:“出事了,我出去一下。”
刚要开门,他似乎想起什么,又扭头对陈巧云说道:“你赶紧换衣服跟我一起去,刚才小宇打电话过来说伟文突然晕过去了,你梅姐也好像发了疯一样一直尖叫,怎么都劝不住,你跟着过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陈巧云的心一沉,马上想起那些相片,知道这事必定跟那些相片有关系。顾不上细问,她急忙跑进卧室去换衣服,因为心里着急,穿衣服的时候手都在发抖,只希望梅玫不要有事才好。
换好衣服跟着顾德年出了大门,就看见张智力的车子已经停在了门口,看来顾德年之前已经打了电话给他,他才急忙开车过来。
两人上了车,顾德年说了一句去市一医院,车子就飞快地向市一医院驶去。刚才顾德年等陈巧云换衣服的时候又打了电话给顾小宇,知道顾伟文和梅玫已经被救护车送往市一医院。
车上的气氛很沉闷,因为有张智力在,陈巧云也不好问顾德年具体情况,只盼着车子能开快一点,她好快点看见梅玫。
顾德年家住的地方离医院较远,饶是张智力加快速度,也用了二十分钟才赶到医院。
到了市一医院,三个人一起下车往急诊科而去。平时出现在公共场所,顾德年都会很注意自己的形象,今天却有些顾不上,一走进急诊科就急切地问服务台前的一位护士有没有一个叫顾伟文的病人送过来。
护士是个年轻的小姑娘,似乎不认识顾德年,对他只是有礼貌地说了声病人被送去照ct了。
“那跟他一起送过来的一个叫梅玫的病人呢?”陈巧云担心的是梅玫,见顾德年没有问起梅玫,她忍不住开口。
“那个女病人情绪很不稳定,医生给她注视了镇定剂,现在已经睡着了,在留观病房里。”护士指了一下对面。
顾德年看了对面病房一眼,对陈巧云说道:“你去照顾梅玫,我去看看伟文。”说完,他带着张智力就往放射科走去。
陈巧云走进留观病房,里面有几张病床,梅玫睡在最靠墙壁的一张病床上,正紧闭着双眼静静地睡着。她的眉头微微蹙起,一张脸又红又肿,额上是细密的汗珠,连发丝都湿了。
陈巧云心疼地伸手去抹去她额上的汗珠,又查看了一下她的脸,然后问坐在床边的保姆刘玉芬是怎么回事。
刘玉芬看了一眼隔壁病床上的病人,低声说了句我们出去说就站起身往外走。
陈巧云心中明白,跟着就走了出去。
在门口站定,刘玉芬低声说道:“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正睡着迷糊,突然听见小宇用力拍门叫我,要我赶紧起来去帮忙,说顾老板晕倒了,太太在发疯。我急忙起来过去,就看见顾老板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而顾太太的脸又红又肿,身上裹着被单缩在床角,一个劲地说我没有杀他这句话。当时那情形我看了都害怕,还好小宇在家,知道打电话叫救护车,又通知顾市长,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陈巧云的心揪了起来,一把抓住刘玉芬的手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梅姐怎么会说那样的话?”
刘玉芬的眼里露出恐惧的神情,“太太是这么说的,我当时听了也觉得奇怪,后来帮太太穿衣服的时候,我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怎么回事?”陈巧云问。
刘玉芬犹豫了一下,说:“太太身上没有穿衣服,一边在流血,大腿上也有伤痕,加上她的脸又是那个样子,我猜是顾老板欺负她,她肯定是受不了就反抗,才把顾老板打晕了。”
陈巧云又问:“那顾老板身上有伤吗?”
刘玉芬说:“小宇检查了一下,顾老板的脑袋肿了一个包,不过没有出血,他身边还有一部手机,我怀疑是不是太太用手机敲他的脑袋才把他敲晕的。”
“不可能,梅姐一个女人有多大的劲,用那么小一部手机怎么可能敲晕顾老板,会不会是顾老板本身就有什么病吧?”陈巧云本能地帮梅玫说话。
刘玉芬想了想说:“平时不觉得顾老板身体有什么不好啊。”
陈巧云的心里很烦躁,知道再问也没用,还是等梅玫醒过来再说吧。她要刘玉芬进去继续照看梅玫,她则向放射科走去。现在梅玫睡着了,她暂时可以放下心来,不过刘玉芬的话又要她开始担心顾伟文的情况,假如真是梅玫把顾伟文打晕的,那就希望他不要有事,不然梅玫就要倒霉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顾伟文作恶太多,连老天爷都不想放过他,ct检查的结果是脑出血,并且还是暴发型小脑出血,未来得及做手术,两个小时之后就病情恶化死亡了。
看见顾小宇扑到顾伟文身上嚎啕大哭,陈巧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顾伟文的死她是半点也不觉得伤心,只是可怜顾小宇这个已经失去母亲的孩子现在又失去了父亲。
从医生下了病危通知开始,顾德年原本就紧张的脸更加焦虑,现在顾伟文断了气,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他站在床前看着顾伟文那张已经没有了生气的脸,听见顾小宇凄惨的哭声,只觉得鲜血直往脑门上涌,脚下一软就往下倒去。
张智力站在顾德年身后,急忙伸手扶住他,然后大叫医生。陈巧云知道顾德年有高血压病史,必定是受不了这个打击一时气血攻心,急忙上前去帮忙扶住顾德年让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因为顾伟文的事院长张建国也来了,看见顾德年这个样子忙请他去高级病房休息做一下检查。
“我我没事。”顾德年闭了闭眼睛又睁开来,微微喘着气,扭头看向躺在床上的顾伟文,眼泪就流了下来。刚才顾小宇告诉了他今晚发现顾伟文晕倒时的情形,他基本就猜到了八分,一定是顾伟文看到了那些相片之后一时恼怒才折磨梅玫,然后梅玫受不住进行反抗,可能是用手机敲击顾伟文的头造成他脑出血,才会要了他的命。说到底,真正的罪魁祸首不是梅玫,而是他顾德年。这一刻他有些后悔了,如果不是他要人把那些相片寄给顾伟文,顾伟文也不会去折磨梅玫,也就不会发生今晚这个惨案。
“市长,你节哀顺变,千万别伤了身体。”张智力担忧地看着顾德年。
陈巧云也劝了他几句,他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才想起梅玫。他问陈巧云:“梅玫现在怎样了,她醒了吗?”
陈巧云说:“我刚才去看过了,梅姐还没醒,她家保姆在照看她。”
顾德年沉思了一下,对张智力说道:“智力,打电话报警,这件事必须要弄清楚,要还伟文一个公道。”
对顾伟文的歉疚让顾德年想到应该让梅玫来承担后果,不管顾伟文的死是梅玫造成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都不想放过梅玫。
陈巧云听到顾德年这句话,一颗心就提了起来,有心想要阻拦,却又不敢开口,只好眼睁睁看着张智力拿起手机拨了110。
天亮的时候,梅玫醒了,睁开眼睛就看见陈巧云坐在床前一脸忧伤地看着她。
“巧云,你怎么来了?”不知是药力的关系还是精神受到刺激太大,梅玫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在医院,还以为是自己的家里,看见陈巧云,不禁奇怪地问道。
陈巧云心中一酸,伸手就握住梅玫的手,柔声说道:“梅姐,你感觉怎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梅玫愣了一下,这才看见挂在床头输液架上的点滴瓶,然后又看看周围,皱起了眉头,“我怎么在医院里面,我病了吗?”
陈巧云的心一沉,暗道不妙,看梅玫这个样子,是不是不记得昨天晚上的事了?
就在这时,两名穿着警服的警察在医生的陪同之下走了进来,医生看了看梅玫对警察说道:“病人醒了,先让我检查一下你们再问话好吗?”
警察点点头,停住脚步站在那里看着梅玫。
警察的突然出现让梅玫的脸色一变,未等医生挨近,她就猛地坐起身来,惊慌地抓住被子就蒙住头,一边喊道:“我没有杀人,不要抓我!”
陈巧云吓了一跳,慌忙扑过去安慰她,“梅姐,你不要怕,没人要抓你。”
医生愣了一下,忙走近前查看梅玫手上插着的针头。针头已经被梅玫的动作弄得松掉了,鲜血从她的手背上渗出来,医生忙从口袋里掏出棉签抽了一支按在她的针口上,一边按了一下床头的按铃,又回头对两名警察说道:“病人的情绪很不稳定,你们先回避一下吧,等她稳定下来再问吧!”
两名警察互看了一眼,只好无奈地走了出去。
有护士过来帮忙,陈巧云又劝了半天才把梅玫安抚住,看着梅玫那依旧有些惊恐的神情,她的心里是万分难受,只希望顾伟文的死不是梅玫造成的,不然,梅玫这一辈子就完了。
不知道是不是天太热的缘故,黎子南今天一早起来就觉得心情烦躁,洗脸刮胡子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还把下巴给刮出血了,弄得他不得不贴了一个创口贴上去,好半天才把血给止住。
上班时间已经过了快半个小时了,顾德年还没有来。黎子南有些奇怪,不明白今天顾德年为什么会那么迟都不来上班,这在从前是绝无仅有的。心里奇怪着,他打了一个电话给张智力,问张智力现在在哪里,有没有去接顾德年。
电话打过去却提示关机,黎子南有些奇怪,张智力是顾德年的司机,他的电话是二十四小时都不能关机的,今天怎么会突然关机了,这也太奇怪了吧?有心想打电话给顾德年,又不好那么贸然,毕竟顾德年是领导,没有下属因为领导迟到打电话过去查问情况的。无奈之下黎子南只好打了一个电话给刘向东,问刘向东是否接到过顾德年的电话,知不知道今天顾德年为什么还不来上班。刘向东说顾德年没有给他打过电话,又问黎子南昨天顾德年有没有什么异样。因为顾德年有高血压病史,偶尔会发作,刘向东担心会不会因为身体不适的缘故才会导致顾德年迟到。两人担心了一阵,决定再等等,如果再过半个小时顾德年还没来上班,再打电话去他家里问问情况。
又过了十几分钟,黎子南突然收到了陈巧云的来电,看见来电显示,黎子南居然有些不安,下意识里,他觉得陈巧云打电话给他并不是为了顾德年的事,而是梅玫。
“黎医生,梅姐出事了,她把顾伟文杀死了!”电话里面陈巧云的声音里充满了焦虑,黎子南听了脑子轰然一响,半天都没弄明白她说的意思。亅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