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抓进派出所
吃饭的时候，曹炳荣依旧没话找话跟黎子南扯东扯西，一会儿问他滨凌市的风土人情，一会儿又说一下安平市的经济现状，说话的语气一直都很自大，让黎子南不厌其烦，却又碍于礼貌不能不理会他。好容易吃完饭，他说了句慢用就起身走出餐厅回房。过了一会儿，顾德年他们也回来了，顾德年跟周志明回对面房去休息了，张智力一进屋就倒头睡觉，黎子南本想再问一下他为什么不敢向顾德年借钱，见他急着睡觉，他也不好去吵他，只好也躺下休息。
坐了一上午的车，黎子南也觉得困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张智力已经起床出去了，他看看手表，时针指到下午两点，再有半个小时顾德年和周志明就要去开会了。作为秘书，他不必参加会议，跟过来只是为了照顾顾德年的饮食起居，并不用着急起床，不过领导起床去开会他哪敢继续睡大觉，只能跟着起床目送顾德年他们下了楼，他才回房。
大会要开到五点，这期间没黎子南什么事，他其实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出去走走办办私事，然而他却不敢像张智力那样走得没影，要知道他是顾德年的秘书，职责所在就是要紧跟在顾德年身边随时待命，哪里能趁着领导开会偷偷开溜。要知道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假如会开到一半顾德年有什么事找他却找不到，岂不是糟糕？他是绝对不会做这种蠢事。
来省城这一趟黎子南也打算找时间去拜访一下范光良，甚至也想过去见一见孟娜，不过这都要跟顾德年请假。当然他是绝对不能告诉顾德年他在省城有范光良那种有背景的朋友，他只能找其他借口去见范光良。找借口不难，就说来一趟省城不容易，想去买些特产玩具什么的回家哄哄儿子，他相信顾德年肯定不会不批准。
在屋里看了一会儿电视，不见张智力回来，黎子南开始担心起来。以往他也曾跟着张智力一起陪顾德年来省城开会办事，每次张智力都会老老实实呆在宾馆，不会到处去，今天才来没多久，这家伙就跑出去了，又不跟他打招呼，不知道搞什么鬼。
想到张智力为买房的事心情不好，黎子南怕他会有什么事，忙拿起手机打电话给他。
电话响了半天张智力才接，黎子南问他在哪里，他说在一个老同学那里，马上就回去。
知道张智力没事，黎子南放心了，又看了一会儿电视，手机响了起来，是张智力打来的。一接通，黎子南就听见他在电话那边带着哭腔说道：“子南，你快来救我，我我给派出所抓了。”
“什么？这是咋回事啊？”黎子南心中一惊，问道。
张智力把情况说了一遍。原来上午他跟黎子南提买房的事时，黎子南要他找亲戚朋友借钱，他就想到了在省城的一个做服装生意的老同学，那人经济条件不错，跟他关系也不错，他就打算找他去借一点。别看他嘴上说得那么强硬，情愿跟老婆离婚也不买房，其实他哪里舍得离婚，不过是在赌气罢了。她老婆看中的那套房子在江边，又是电梯房，价钱比较贵，每平方要三千元多，一百二十个平方就要四十万，他手头上有三万元存款，加上黎子南愿意借给他两三万，算起来还差两三万就够首付了，他决定再找其他人借点，就想到了这个老同学。中午见黎子南睡着了，他就去找那个同学，谁知他那同学正在一家茶馆打麻将，听说他来了，就要他过去。到了茶馆陪着坐了一会儿，打麻将的四个人当中有一个人家里来了电话说有急事把他叫走了，张智力那个同学就叫他顶上。原本张智力就喜欢打麻将，刚才坐在旁边看着早就手痒了，现在见他们打得也不算太大，一场下来输赢最多也就两三千块，他就坐了上去。
刚开始的时候，张智力的手气很差，两圈下来就输了差不多一千块，他心里有些急了，因为他身上就只带了一千块五百块钱，如果输光了连翻本的机会都没有。谁知出去上了一个厕所回来他的手气就开始好了起来，连着三把自模又弄个清一色，不但把输掉的捞了回来，还倒赢了几百块。这下他的心定了下来，就想着如果今天能多赢点，弄一个平方房子也不错。哪知道正玩得来劲的时候，包厢门突然被打开了，冲进来几名警察，一下子把他们围住了。
张智力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倒霉，在滨凌不知在茶馆和麻将馆等娱乐场所打过多少次麻将，从未试过被抓，今天第一次跑来省城打麻将就碰上了派出所突击抓赌，不但把他身上所有银子给搜走了，还把他带到派出所去，说是要罚款，还要他单位和家人过来认领。
这一下张智力是吓得差不多尿裤，罚款事小，通知家人和单位事大。要知道他现在本来就为了缺钱买房在跟老婆闹别扭，如果被老婆知道他因为赌钱被派出所抓了还要罚款，只怕会气死，说不定都不愿意来赎他。至于通知单位，那更是要命的事。想想看他身为市长的司机，市政府的工作人员，却在陪领导来开会的时候跑去赌钱，这岂不是严重的违纪行为吗？必定会受到单位的处罚，轻则警告，重则扣奖金，还要给顾德年的脸上抹黑。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让单位知道这事。无奈之下，他只好求派出所先别通知家人和单位，等他打个电话给朋友再说，就把电话打给了黎子南。
黎子南知道张智力喜欢打麻将，但是想不到他跑到省城也会手痒，忍不住数落道：“你发什么神经跑去赌钱啊？你知不知道我们是来陪老板开会不是来玩的，还有这里是省城不是滨凌，你这样搞让我怎么救你？一会儿老板知道了非骂死你不可。”
“你千万别跟老板说，不然我就死定了。”张智力在电话里哭了起来，“我找你就是想要你帮我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找熟人跟派出所说一声，要他们别通知单位。”
黎子南没好气地说道：“你就那么蠢吗？不会说你没工作？干嘛要把单位说出来啊？”
张智力哭道：“我当然知道不能说，我跟他们说了我是无业游民，过来省城找工作的，可是不知怎么搞的，警察居然知道了我的单位，还把我狠狠地训了一顿，说我不配合他们调查，要加重罚款。”
黎子南一听觉得奇怪了，忙问道：“会不会是跟你玩麻将的那些人把你供了出来。”
“不会吧，他们也没必要这么做啊！”张智力说道。
黎子南想想也对，那些人的确没必要多事，又不是举报了可以减轻处罚。可是不是他们说的派出所又是怎么知道的呢？这边黎子南在沉思，那边张智力着急了。
“子南，你赶紧帮我想办法吧，派出所说了，只给我一个下午的时间，如果我家人或者朋友不来，他们就通知单位了。”
“行了，我现在就过去，你丫的现在知道急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去赌了。”恨恨地骂了一句张智力，黎子南问清楚派出所的地址就挂了电话。
看看手表，现在是下午四点钟，还有一个小时顾德年就开完会了，他必须要在这一个小时之内把张智力给弄回来，不然顾德年回来看不见他们，肯定会不高兴。
起身就急忙出门往电梯口走去，黎子南一路想着这事该怎么办才好。他知道如果他就这么过去，肯定要出一大笔钱才能让派出所不通知张智力的单位，弄不好没有个几万块都搞不定。这个时候他基本可以肯定，张智力他们肯定是被人给举报了，派出所才会跑去抓赌，然后也才会那么清楚张智力的情况。之前他也听说过，有些娱乐场所里有派出所的眼线，看见客人赌得有点大或者是知道客人是有钱人，他们就会向派出所报告，让他们过来抓赌，然后再趁机敲竹杠。另外也有可能是他们几个打麻将的人当中就有派出所的内鬼，所以才会知道张智力的身份。
现在想这些都没用了，要紧的是要赶紧想办法找个熟人把张智力给弄出来。黎子南在走出宾馆大门的时候，想到了范光良。放眼整个省城，也只有他能够帮自己了。虽说范光良是在省城卫生局工作，但是黎子南相信他应该会认识一些公安局的人，他若是肯帮忙，张智力还是能够躲过这一劫的。
拿出手机找到范光良的电话号码，黎子南想了一下措辞，按下了通话键。电话响了半天都没人接，黎子南不甘心，又拨了过去，还是没人接。他不禁有些着急了，不知道范光良怎么会不接他的电话。这时他已经走到了路边，有出租车经过，他伸手拦下钻了进去，让司机往派出所开去。
一路上黎子南又打了两次电话给范光良，还是没有人接，无奈之下，他把电话打到了田甜那里，问她知不知道范光良还有没有其他联系方式。田甜说她跟范光良联系也是打这个号码，没听他说过还有其他号码。问清楚黎子南找范光良的原因，田甜冷笑一声道：“我说你还真够热心了，张智力不是顾德年的人吗？你让顾德年去出面不就得了，用得着你在这里瞎操心，还要去欠光良一个人情。”
黎子南有些后悔不该打电话给田甜了，他知道田甜因为憎恨顾德年，连带着对他的亲戚家人也反感，自然就会这样怪他。其实以他跟张智力的交情，他的确没必要那么费劲，不过，他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他是想趁机会收买人心，让张智力对他感恩戴德，从而更方便他利用张智力去对付顾德年。不然，他也不会主动提出借钱给张智力买房子了。
挂了田甜的电话，黎子南又打了一次范光良的电话号码，还是没人接，他终于死心了，只能等会儿去到派出所多跟警察求求情，看看能不能少出点钱。
出租车在派出所门口停了下来，黎子南下了车刚要走进去，放在裤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心中一喜，以为是范光良回电话了，忙停下脚步掏出手机接电话，谁知看了来电显示却让他失望了。
电话是唐菲菲打来的，说她刚刚煲了点水鱼汤，想送到他家里去，问他晚上会不会回家吃饭。黎子南这才想起忘记告诉唐菲菲自己来省城出差，忙歉意地说道：“菲菲我现在不在滨凌，我跟市长过来省城开会，要后天才能回去。”
唐菲菲轻声哦了一声，然后沉默了一下，说：“那真不巧了，我还想你工作辛苦，给你煲点汤补补身体，那等你回来我再做给你吃吧！”
从唐菲菲的语气里，黎子南能听得出她很失望，也可以说是很难过，自己出远门都不告诉她一声，根本是没把她当做要紧人看待，她肯定会伤心。这个时候他急着要去救张智力，不能再跟她说那么多，他只好柔声说了句谢谢，回去买份礼物给你就挂了电话。
把手机放回口袋，黎子南抬头看了一眼派出所的门牌，抬脚就想走进去，却听见身后有人在叫他。
回过头，黎子南看见路边停了一辆黑色奥迪，后座的车窗摇了下来，一个戴着大眼镜的女孩正探出头来一脸欣喜地看着他。
“孟娜！”黎子南万万想不到会在大街上碰见这个眼镜妹，来的时候他还犹豫着要不要找她，没想到现在不用他纠结了，老天爷居然安排他们见面了。
孟娜打开车门跳了下来，三两步就蹦到了黎子南面前，笑道：“我还怕是看错了，没想到这是你。你怎么会来这里？为什么来了也不打电话找我呢？”
女孩的眼睛因为兴奋发着光，脸颊也现出淡淡的红晕，让她真个人看上去光彩照人，黎子南的心跳了跳，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格外轻柔，“我陪顾市长过来开会，中午才到的，打算晚点再打电话给你的。”
“是吗？”孟娜的笑容有些羞涩，双手捏住衣角，把目光从黎子南的脸上移到胸膛，似乎不好意思跟黎子南对视。
黎子南看了一眼她身后的那辆车子，司机是个中年男人，此刻正静静地看着前方，并没有要下车的意思，孟娜似乎也没打算向他介绍，他不觉奇怪了，问道：“那是你朋友吗？”
孟娜回头看了一眼，摇摇头，“不是，是我家的司机。”
黎子南之前就怀疑孟娜的身份不简单，现在看来她果然大有来头，家中不但有豪车，还配了司机。
孟娜又问：“你不是陪市长开会吗？怎么会来派出所？不会是做了什么坏事吧？”
刚才她看见黎子南想走进派出所，就跟黎子南开了个玩笑。
“嗯，是做了坏事，不过不是我。”黎子南正发愁不知该找谁帮忙把张智力弄出来，现在见到孟娜，他马上有了主意，决定试一下，看看孟娜能不能帮忙。
孟娜看了一眼派出所的大门，不解问道：“你是什么意思？谁做了坏事？”
黎子南叹了一口气，把张智力的事说了一遍。
孟娜认真听着他的话，眉头慢慢皱了起来，说：“怎么会搞成这样啊？这下子怕是要名誉扫地了。”
“唉，岂止名誉扫地啊，如果让单位知道，他可能会被开除都说不定。”这话当然是夸张了点，且不说张智力是顾德年的亲戚，出了事顾德年肯定会罩着他，就算不是，也不会因为赌博被炒鱿鱼，最多也是通报批评加扣奖金，黎子南故意把后果说严重一点，是想取得孟娜的同情。
孟娜居然信了，她有些着急地说道：“那不是很惨吗？”
“是啊，他爸爸身体不好，老婆又怀孕了，如果被开除了，一家子还不知怎么过呢。”黎子南继续瞎编，苦着脸说道：“他也是可怜，因为买房子不够钱，才会想到去跟人赌一把，看看能不能赢一点。没想到被人设计了，给弄进派出所，现在派出所就是故意用通知单位来敲竹杠，让我筹钱来赎他。可是这一下子我去哪里弄那么多钱啊！”
孟娜瞪大了眼睛，“不会吧，派出所这么黑暗？”
黎子南点点头，痛心地说道：“怎么不会，我们滨凌那边的派出所都这样，想不到省城也会这样。”
孟娜沉思了一下，说：“要不我帮你找人说说情，看看能不能放他一马。”
“真的？你可以帮他？”黎子南暗暗高兴，他就等着孟娜这句话。从跟孟娜接触几次来看，他很清楚孟娜是个思想单纯，心地善良的女孩，他只要把张智力的境况形容得凄惨无比，孟娜就会起隐恻之心，会愿意帮忙。
孟娜微微一笑，说：“你等一下，我打个电话。”
说着她就转身走到那辆奥迪车旁，打开车门拿出一个手提包，从里面模出手机打电话。
黎子南原本想走过去听一下孟娜是跟什么人打电话，可是见孟娜背对着自己打电话，并且说话的声音很低，知道她可能不想让自己知道她是找谁帮忙，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孟娜打好电话走过来，对黎子南笑道：“行了，我朋友答应马上给公安局的一个领导大声招呼，让他跟这边派出所说一声，尽量减免对你朋友的处罚。”
“那太谢谢你了。”黎子南高兴之极，伸手就握住了孟娜的手。
孟娜的脸一红，却没有把手缩回去，而是任由黎子南握着，然后轻声说道：“有什么好谢的，我们是朋友嘛，就该帮忙。”
“是，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这个好朋友！”黎子南笑道，更加握紧她的手。
孟娜的脸更红了，她很享受黎子南对自己这么亲热，虽然她知道黎子南只是把她当做朋友，但是她还是很高兴。轻轻把手抽出来，她指了一下派出所的大门，说：“你现在可以进去把你朋友领出来了，我想他们应该已经收到了上面的通知了。”
“好，那我先进去了，晚上我再打电话给你，我看看市长有没有安排，如果没有我请你吃夜宵。”孟娜帮了他这么大的忙，他肯定要好好感谢一下。
孟娜的眼里闪过一丝兴奋，笑道：“好，我等你的电话。”
孟娜的那个电话果然很管用，派出所不但没有通知张智力的单位，就连罚款金也没让他交，只是教育了他两句就放他走了。
一出派出所的大门，张智力就一把握住黎子南的手，红着眼圈说道：“子南，这回真是太谢谢你了，不然我都不知该怎么办。”
黎子南白了他一眼，一边向前走一边说：“行了，以后记住这次教训，别再去赌了。”
“嗯，我记住了。”张智力跟在黎子南身后走到路边等出租车，想到黎子南这么本事居然连罚款都帮他免了，不觉好奇地问道：“子南，你找了谁啊，怎么这么厉害。”
黎子南把眼一瞪，没好气地说道：“我找了省长，厉害吧！”
说完，他拦下一辆出租车就钻了进去，不再理张智力。
张智力讪讪地低下头进去坐好，不敢再问。
这时，黎子南的电话响了起来，他一看，是顾德年打来的，这才想到已经开完会了，不禁又瞪了张智力一眼，把电话接了。
顾德年问他去哪里了，他看着张智力那紧张的样子，想到了一个理由。
“市长，我陪智力去医院了，他闹肚子，我们现在正准备回去。”
顾德年信以为真，问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黎子南看着松了一口气的张智力，板着脸说道：“回去你给我装像点，晚上就别吃饭了，好好去面壁反省。”
“是。”张智力乖乖应道。事情解决了，别说让他一餐不吃饭，就算是一天不吃，他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