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模着莲香差不多快走到村子里,洪梅才招呼小金锁把马牵回来,紧了紧马肚带,翻身上马打马扬鞭地顺着大道奔了黄石口村。
进了村一打听莲香,那谁都知道呢,嫁给了杨司令那在庄户人家可是顶天的大事,几个女圭女圭瞅着女兵本来就新鲜,一听说找狗蛋子他娘呢,张张罗罗地就把狗蛋子先给找来了。
看着这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洪梅蹲拉着孩子的小脏手,笑着问:“孩子,你娘是不是叫个莲香呢,你爹叫个杨棒子呢?”
狗蛋子的注意力都在洪梅身后的大白马身上呢,这小子打小就对牲口感兴趣,听见洪梅问呢,也没答话,一个劲地点头。
“你娘搁家没?让俺猜猜,你爹是不是也回来了?”狗娃子眨巴眨巴小眼看着洪梅歪着头回答道:“俺娘不让俺咯咯俺爹回家嘞!”
小金锁在旁边捂着嘴偷笑呢,心说这小家伙傻的好玩呢!
“俺们是你爹一个部队上的同志,来寻你爹有公事呢,那你能不能给俺们带路去你家啊?”
洪梅这糊弄狗蛋子呢,这孩子也是贪玩好奇,想了想说:“也中,那你得让俺骑上那白马呢!”
一伸手把孩子举起来,放到了白马上,小家伙这个得意啊!扬着小脸瞅着地上乱跑乱叫的几个小伙伴,别提多美了!
黄石口村不大,一共在一条街走到头就是莲香的姨姥娘家,还没到院门呢,院里莲香就冲出来了,听见外面孩子们的起哄声了。
过来一把拉下来狗蛋子,照上就是两巴掌,拧着耳朵就要回院,洪梅火爆脾气一听孩子哭了,立码就顶上来了!上去抢过孩子给护到身后,瞪着眼睛说:“俺让孩子骑马的!打孩子做啥!”
一阵冷笑后莲香说了:“呦,哪来的公家人呢,管天管地还管俺打自己个生养的孩子呢?俺就打了!咋了!”
都不是善茬子,一来二去地话就顶上了!莲香的姨姥娘闻声也出来,一看自己的外甥孙女咋还和部队上的女同志吵了来了呢,有点蒙不知道该不该拦这架。
小金锁自己还是个女圭女圭呢,在两人中间“大姐!嫂子!”的来回叫着,也拉不开架。
村上的干部闻讯来了,一看这边是大政委呢,那边是杨司令的老婆子,这可热闹,劝谁也按不下,一村子的老少都跑出来瞧热闹呢。
嗓门子一高,农村妇女那泼辣劲就上来了,眼看着那难听话就要出口了,院里一声低吼一下子把两人给震住了!“做啥呢,丢人败兴不!有啥话,屋来说!”
杨棒子披着衣裳,扶着房门吼了这么一句,转身又回去了。
洪梅剜了一眼莲香,把身后的孩子轻轻地拉出来,往他娘那边一送,大踏步地就进了院,小金锁赶紧追了过去,莲香拉过狗蛋子来数落了两句,一抬头看见瞧热闹的还没散呢,一连气地嚷嚷了几句难听话,才拽着孩子进了院,咣当一下关上门。
坐在姨姥娘那屋炕上,气哼哼地,狗蛋子也不知道他娘这是咋了,调皮捣蛋劲不敢用了,偎在莲香的腿旁不吭声了。
老太太颤悠悠地走进了屋,说了莲香两句,那意思好歹是部队上的人,不敢给人家冷面皮呢,还让乡亲们看热闹的,谁的面不看,不也得看杨棒子的面吗?这么一闹,以后杨棒子的面皮上也无光呢。
姨姥娘的话莲香还是听的,娘家人都没了,就这么一个老太太还是贴心的人,话说的对呢,低头想了想,小声说让狗蛋子在屋玩,先别出去疯跑去,她拐进了灶房,把给杨棒子和小梁子熬的药汤子都倒好了,又盛了两碗热水,用缸盖码好了,端进了屋。
杨棒子在炕上斜靠着被垛子,小梁子没起来靠里墙躺着,洪梅在地上的小凳上坐着,小金锁叉着腰扶着盒子炮站在洪梅身后。
“当家的,你和梁子兄弟的药,趁热喝了,同志,喝水!”那同志两字可是哼哼着说的,杨棒子听出来了,苦笑了两声。
这洪梅啊别看平时和个假小子一样样的,可到底是个女人呢,有那么点心思牵到杨棒子身上,加上遇上了莲香这么个娘们家家的,自己都觉得自己刚才就和街头老娘们吵架一样!头一回这样呢。
这会坐在那不自在呢,开不了口,手里的马鞭子左划拉一下右划拉一下地面的。
“政委,俺没旁的意思,就寻思着回家来看看,啥原因呢,俺不说你也清楚,嘿嘿,找到这来了,说吧,调查组啥时候到?”
这杨棒子一点都不是个傻货!洪梅能这么急叱火燎地找到这来,一猜就是调查组要到了,组织上那点事他明白,见不到他的人,洪梅这就是扛都没法扛。
一上来话说的这么透亮,洪梅那也就别藏着掖着的了,屋里小梁子和小金锁那都不是外人,就把调查组到了军营镇,明中午以前到川口镇的事情说了一下。
也不知道为啥,舒主任和洪梅说的一些让保密地事情,也都倒给了杨棒子,洪梅是想着都说了,让杨棒子有个心里准备呢。
这几天往来电文的,洪梅也都特别地留着心呢,还托了关系在军区那边打听了一下,听小道消息说是有人联名上告了杨棒子,还有就是都没有想到的,这郭老寨主不光是个开明绅士的身份,人家那在国民政斧里还挂着参议的衔呢!人没了得有一份详细和确凿的报告。
八路这边说是鬼子围攻山寨,老人家跳崖的,国民政斧那边要非说是你八路弄死的呢?这个黑锅扣上了闹不好就给本来已经很紧张的国共关系,拉上一根地雷弦!
洪梅把这些担心说了一下,杨棒子喝完药汤子,把睡的迷迷糊糊地小梁子给鼓捣醒,让喝了药再睡,小伙子起来一看地上政委和小金锁,吓了一跳!紧忙着划拉被子捂身子呢。
“没二两肉呢,还赶不上架秧子的猪仔呢,有啥捂得!”洪梅笑着没说话,小金锁那小刀子嘴笑话小梁子呢,这两岁数不大的主,见面就掐!
笑了一阵子,杨棒子高声喊了莲香几声,过了会子,莲香端着一个笸箩进来了,里面是红枣和落花生,放在炕沿上,让了洪梅一声,亲自抓了一把塞到小金锁怀里去了。
转身要出去呢,杨棒子说了:“娃他娘,你不是老多心吗?这就是送俺鞋垫的大政委,你坐下和她拉拉家常。”
一戳破了心事呢,莲香呢反倒不好意思了,嗔怪地损了杨棒子两句,也不走了,大大方方地在炕沿上一盘腿,招呼坐在板凳上的洪梅,也坐上了炕沿。
“娃他娘,你瞅瞅,咱这大政委,书读了好几大车的,人家自小是住洋房的,和咱两住草屋的不一样,你老疑神疑鬼的,你瞅瞅,也就你能看上俺这土坷垃,人家大政委咋能看上俺吧!”
杨棒子这话一说完,莲香笑了,连她自己个瞅见都自愧不如的女子,咋能看上土得掉渣的自己男人呢,也许是想多了呢。
洪梅呢听见杨棒子这话呢是心里一疼,脸上没显出来,低头去抓红枣和花生去了。
到底是个农村妇女子,心直口快的,不明白读书人心里面那些转着弯的道道,这几句家常啊一唠上,嫂子嫂子地听在耳朵里,刚才那些不痛快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人一痛快了,心情就好了,嘴上就说你们谈公事,俺去给你们张罗饭去,喜滋滋地就去了灶房了。
杨棒子吐了吐舌头,嘿嘿笑了几声,洪梅心里说,你这个黑棒子,花花肠子真多!真能糊弄女人,要不咋把这么个俊俏地小寡妇勾搭的死心塌地的跟上你!想到这,就恨的牙根痒痒!(未完待续。)